第二十章 生死博弈
“高飛?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了!”來人穿着紅色的大衣,梳着短髮,聽聲音,似曾相識。
走近一看,發現面前的女人,居然是季顏的前妻,林婕!
“嗯,是我。”看見是她,我心裏暫時鬆了口氣。
“也是,這種案子,就只有你和他會摻和進去了。”
林婕走到我身邊,翻出一盒高檔香煙,點燃,順勢開始吞雲吐霧。
我們像兩個許久不見的陌生人,一人一口抽着香煙,不發一語。半晌,還是由林婕,率先打破了沉默。
“據說,他的屍體,是你發現的?”
“嗯,好幾天前的事情了。”
“這樣啊,怪不得一個月前,就不接我電話了。”林婕微微將臉側過一邊,似乎抹去了什麼東西。這個女人,從不願意在別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軟弱。
“對了,為什麼不接走花花,而是把她留在福利院裏面。”
“既然分開了,我就不想和那個人有半點聯繫,哪怕,是花花!”林婕將香煙掐滅,有些無奈的搖搖頭:“我聽說,黑金案的兇手,把下個目標,放在了花花身上?”
“是的,而且我推測,對方可能會選在今晚下手。”
“好啊,那我今晚就住在福利院了。”林婕微微咧嘴一笑,將手裏的香煙掐滅,擺擺手,走向了看護室:“我想親眼看看,能殺死他的人,究竟有多恐怖。”
望着林婕遠去的背影,一時間,我心裏五味雜陳。
表面上說不管花花,可知道兇手可能對她下手之後,卻主動留下來了。而且不到半天的時間,她還特意回去換了一件紅色的大衣,顯然別有深意。她和季顏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像了,都是屬於刀子嘴的典型。
也正是如此,性格太像的兩個人,終究無法走到一起的。
片刻之後,G省氣象台發佈了惡劣天氣預警。
因為颱風的緣故,今晚黑金市會有一場超強降雨,屆時,市區大部分區域會出現間歇性斷電,這無疑給警方的工作帶來了巨大的困難。
若是兇手當真選在暴雨的時候動手,交通受阻,市局那邊就無法及時支援,福利院這邊,就只能憑靠我們自己了。方叔傳下來了命令,全體警員在保護季花花的同時,也要保障好自己的安全,黑金案進展到現在,已經容不得出現更多的傷亡了。
夜幕降臨,天空中驚雷不斷了。
我通知了院長,將福利院的備用提前電源準備好,一旦出現斷電的情況,必須要保證地下發電機的正常工作。
在這之後,我又重新調整了三層樓附近的幾個巡邏點,確保每兩個巡邏點之間,能緊密聯繫到一起。
現在,整個福利院裏獃著的人數,不超過二十個,而且我已經將每個人的樣貌悉數記下了。倘若夜間真的降下暴雨,兇手想混進福利院裏,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可以他一貫神鬼莫測的作案手法,今天晚上必須保證十二分的小心。
“高飛,這種天氣狀況,我看,那個兇手不會來了吧!”林曉雪就靠在我邊上,一手搭着我肩,嘴裏嘟囔着。
“說不好,最好別來,我也省事。”
夜風陣陣,天空中起了風暴,不時夾雜着零星小雨。這只是風暴來臨的前兆,這場暴雨,估計會比我預計的還要磅礴。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寂靜的長空。遠處漆黑的國道上面,竟然亮起了兩盞淡黃色的長燈。
有一輛車,在夜色之中,朝着福利院駛來。那輛車行駛的十分緩慢,隱匿在黑暗之中,詭異至極,像極了都市傳說里,穿梭於其中的幽靈車輛。
這種時候,這種天氣狀況,會是誰開車趕來福利院?
“各小組注意,前方有可疑車輛接近,來兩個警員,換上便衣和我下樓查詢狀況。”
話剛說完,方叔和金邊眼鏡就出現在了我的身旁。
為了節省內部電力,一樓大廳處燈光全滅,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樓道口,等候着那輛車輛接近,這種環境下,每呆上一分鐘,無疑都多增加一絲壓力。
片刻之後,車輛終於開進了福利院。
那是一輛老式救護車,看上去已經上了年頭,難怪在外面開的如此緩慢。
“嗨,是市區裏的醫生,每天這個時候他們都會來給花花做檢查與治療的。”
“這種天氣情況,他們也來?”
“不太清楚,說不定別人負責呢!”
方叔帶頭走了過去,打開車門。
出乎意料,偌大的救護車裏,只走下來一個人,穿着白衣白褲,遮擋的嚴實。
“怎麼,今天李醫生沒來?”方叔有些疑惑的看向救護車,裏面確實沒有別人了。
“李醫生今天有事,找了我來帶班。例行檢查患者情況就是了,別浪費時間了,季花花人在哪裏?”白大褂冷冷開口說道。
“等等,拉下口罩,讓我看看你的證件。”我心裏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直接走上前,攔在了白大褂和方叔中間。
這種時候,必須萬分小心,來不得一點疏忽。
“怎麼,不是福利院這裏叫我過來的嗎,現在怎麼還要查證件?”白大褂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道,可還是照做了,拉下口罩,露出臉龐。
李文軒,男,29歲,市人民醫院兒科部大夫。
無論年齡還是樣貌,都與面前的白大褂相符,而且,他也已經在市人民醫院做工作了五年了,不太可能出現什麼問題。
“高飛同志,不然我就先帶醫生上去了,花花那邊還等着呢?”
我擺擺手,答應了方叔的要求。
白大褂拿上了醫箱子,轉身走向了福利院內。就在他拉上口罩瞬間,我恰好瞥見那傢伙白凈的臉龐上,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我總感覺這傢伙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具體問題出在了哪裏。
“馬上要下雨了,救護車就這樣放在外面,也不怕被淋濕了。”
金邊眼鏡嘟囔了一句,轉身跟着走進屋內。
我看向那架老式救護車,突然,我終於明白了那種極其不協調的感覺,從何而來。
那架救護車不單樣式破舊,整個車架底盤,還黏上了一大片黃土。車門邊上的泥水,還沒完全乾硬,顯然剛沾上沒多久。
可從市人民醫院到福利院這裏,一路走得都是高速公路,根本不可能經過泥濘的路段。整個黑金市,唯一有機會染上這樣泥水的,只有在後山那片竹林附近!
“徐富貴,你馬上打電話去市人民醫院,確認李文軒的真實身份!”
我感覺整個人都炸毛了,轉身衝進了福利院裏。
遠處,方叔帶着白大褂,正朝着樓梯上面走出,我大喊一聲,讓方叔趕緊抓住邊上的白大褂。
“轟隆!”
幾乎在同一時間,天空一陣驚雷閃過,完美的掩蓋住了我的話語,於此同時,磅礴的暴雨如期而至。
電閃雷鳴之間,我清楚的看見白大褂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寒光。
毫無預兆的,那傢伙拽緊方叔,一把將他從樓梯上面推下。
方叔毫無防備,就那麼直接從樓梯上面翻倒下來,隨後,狠狠的撞在水泥地面上。
“卧槽,混蛋!”
我發了瘋一樣衝過去,卻發現白大褂已經先我一步,消失在了樓道的轉角處。
我拿出了無線電,通知負責看守樓道的警員,注意白大褂的動向,於此同時,走到方叔身邊,查看他的傷情。
這一下摔得很重,他的眼睛,鼻子裏都迸出了鮮血,幾乎沒有了意識。關鍵是,方叔年歲也大了,很有可能出現骨折甚至是臟器受損的情況。
金邊眼鏡剛打完電話,也跟着一起沖了進來:“高飛,市人民醫院那邊說今天壓根沒派醫生過來。另外,那個叫李文軒的確實在兒童科當過大夫,可是,一年前就已經死了!”
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沒昏死過去。
我們已經如此小心謹慎了,沒想到還是讓對方,鑽了空子。
方叔尚有意識,拉住了我的手,用僅存的氣力喊道:“高同志,對不起,千萬保護好花花!”
“放心,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一定救下季隊的女兒!”
我把金邊眼鏡喊過來,讓他照看好方叔,隨後,轉身就追了出去。
順着樓梯,盤旋着一路而上,根本不見白大褂的影子。
林曉雪和部分警員聽到了無線電,知道出事了,也跟着一起追下來。
我問她們看見那個白大褂沒有,所有人全都表示剛才一直守在樓道口那裏,並沒有見到我口中的這個人。
白大褂是從樓梯轉角處逃走的,既然沒在三樓見過,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個傢伙躲進了二層裏面。
我把白大褂的具體特徵強調了一遍,隨後帶着警員們,一起衝進了二層樓。
窗外瓢潑大雨,不時夾雜着幾道閃電。整個長廊暗的出奇,僅剩下幾盞暗黃色的老式燈泡,在微微發亮。我們將每一個房間都仔細的搜索過去,生怕漏掉任意一處暗角。
樓道盡頭的鐵門,被用巨大的鎖鏈鎖死了,只有院長才有解開鎖鏈的鑰匙。
換言之白大褂只可能藏在剩下的幾個房間裏面!
“快看,這裏的門剛被擠開一條縫隙!”
遠處,林曉雪奮力朝我呼喊着,我下意識沖了過去,發現面前的屋子,正是最後一處學生活動中心。
因為幾天前福利院的孩子都去市區參加活動,活動中心已經很久沒有開放了,面前的鐵門理應積滿灰塵。
可現在,鐵門不但被拉開了一條縫隙,上面赫然還有兩處明晃晃的手印。
“就在這裏,別放跑他!”我一面招呼後面的警員跟上,一面打開手電,帶頭沖了進去。
房間裏面暗的出奇,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塵土味,嗆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黑暗中,我明顯看見空曠的房間中心,直挺挺的立着一個人,就這麼站在黑暗中,不發一語。
“開燈”
一聲令下,後面的林曉雪配合的按下了邊上的按鈕,破舊的燈泡忽閃幾下,盡數全亮。
一時間,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場地正中央,立着的居然又是一個人體雕塑。那個雕塑披着白大褂,帶着口罩,穿着打扮和那個“李文軒”一模一樣。而活動中心的牆面上,被人用紅色的東西,塗上了一長串數字。
“719,819,4.6,0!”
七分之九,八分之九,四月六號零點時分!兇手竟然連着留下了兩個死亡預告!
屋外不斷有警員接連湧進,看了房間裏面的情景,同樣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紅色的液體還沒有完全凝固,是不久前留下的,那個瘋子,打算當著我們的面,連續殺死兩個女人嗎?
“曉雪,現在幾點了!”
“四月五號夜裏十一點整,距離零點,還有一個小時!”
只剩一個小時了?
“不好,中計了!二層樓這裏只是個圈套,那傢伙真正的目標,其實是三層樓的季花花!”
“轟隆!”伴隨着一聲巨大的雷鳴,房間上面的燈泡盡數熄滅,整個福利院頓時陷入了巨大的黑暗之中。
藉著這道閃電,我明顯看見一個詭譎的黑影,趁亂,衝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