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保護自己

自己保護自己

穆元修的臉色一黑,隨即站在了邵青薇的面前,正預備說話,樓上此時竟然又下來了一個青衣男人,笑着說道,“我這滄海樓可是以文會友的,怎麼今兒個大家都那麼有雅興想着以武會友了?這砸了我的樓倒沒什麼問題,可拳腳不長眼,傷了在座的各位貴賓可就是在下的不是了,不如由在下做個公道,免去了這拳腳功夫,如何?我看,平南侯家的公子與這位素未謀面的公子,不如就以這上元燈節為題作兩首詩詞,以文釋嫌,也好不傷了雙方和氣。”

來人正是那滄海樓主,也是這上京城出了名的風流才子,齊滄海。

“好!”那劉戈捏着自己的牙,就叫囂了起來,今早他剛得了一首上元詞,剛好用來殺殺這人的威風,嘿嘿。

“不過我要是贏了,我要那位小哥陪我兩天,嘿嘿!”

“你放肆!”其他人他都無所謂,可這平南王兒子竟然指名點姓地要青薇,這叫他如何忍,他是個男人,更是個皇帝,自己的女人還沒有輪到別人玷污的時候。

“劉兄你這可就有些過分了……”

“我怎麼……”

“哎,聽聞劉兄一直都在尋找那王右軍的字帖,不巧我這邊剛好有一帖,不如以此為注,如何?贏了取走字畫,輸了就此認栽,怎麼樣?”

青衣男人緩步走了下來。

一聽到字帖,那劉戈的表情不免就掙扎了起來,他愛美人,更愛字帖,王右軍的字帖他找了好幾年了,可惜他人微言輕,就是找到了那些個老官員們也寶貝得跟什麼似的,才不會賣給他,而現在這字帖就在他面前……

想到這,他抬頭又看了一眼邵青薇,算了,算了,這樣的話貨色他見識的太多,隨他去吧,大不了等贏了字帖,再派人將這小童搶回來,嘿嘿。

“行,我贊同。”

那邊不想將事情弄大的穆元修也只好點着頭同意了,但他今晚從一踏入這滄海樓里起就已經踏入了他人的圈套里,是誰?除了他那個好弟弟還能是誰?這麼算計着他,一方面敗了他名聲,一方面又引得平南王與他起了間隙,還能順便侮辱了自己的女人,好謀算,真是好謀算!

穆元修沉着臉抬頭看了看樓上的包間,他知道他那個好弟弟現在指不定就在哪個房間裏頭看着他的笑話呢!

穆連軒!

而那一頭自覺那字帖猶如囊中之物的劉戈得意洋洋地看了穆元修一眼,一看這人臉色就知道,肚子裏沒貨。

“我讓你們先來!”他大手一揮,缺了兩顆門牙,笑得肆意。

就連齊滄海,並着樓內所有的學子們都笑着轉頭看向穆元修,彷彿他就像是被耍的猴。

“嗤……”

包間之內,穆連軒冷笑一聲,輸贏這面子裏子都丟了,穆元修,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穆元修心頭雖然惱怒,但人還是快速地冷靜下來,腦中快速地動了動,一首詞便即刻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就在他預備上前的時候,在他身後終於在驚嚇之後回過神來的邵青薇立馬就拉了拉他的手臂。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論上元詞相信沒有哪一首能比得過她腦子裏的這一首,他們被逼到這種地步,沒道理不反擊,而這反擊當然是越漂亮越好。

“我來。”邵青薇自信地對着穆元修笑了笑。

而回想起兩人初見時,那一首春花秋月何時了,穆元修看着邵青薇,笑了下,就往後退了退。

青薇這樣,肯定是有了驚艷的詞句了,青薇的詩才是根本不必外人懷疑的了,常常有絕句脫口而出,他該相信她才是!

“我家公子文韜武略根本就不屑與你爭鬥,所以直接就派了我這麼個小童出來應戰,好,既然你說讓我們先來,那就我們先來,我這是一首詞,詞牌名青玉案。”

說著,邵青薇又往前了兩步,整個滄海樓都好像是她的舞台似的,詞的第一句脫口而出,“東風夜放花千樹……”

剛買關子地頓了下,門外就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聽着對方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地念了下來,邵青薇震驚地猛一轉身,就再次聽到對方笑盈盈地說道,“咦,這位兄台,你也買了這本宋濂詩詞嗎?好生便宜啊,聽我家小童說,只要二錢銀子就能買上一本,裏頭都是那位先生平生所作的詩詞,宋濂先生真乃大才啊!”

話音一落,一個白衣男子就笑眯眯地跨進了樓內,一見樓里眾人都轉頭朝他過來,他還風騷地一下就展開了自己的扇子,扇了兩把。

“怎麼?都看着我幹嘛?你們也想買嗎?嗯,就在市集東邊!”說著他揚了揚自己手上的詩集,“裏頭的詩都極佳啊,什麼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什麼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要買的趕緊去啊,我看那裏很多人呢,去晚了就沒了。”他極力推銷道。

“咦,不對,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可以帶我玩一個嗎?我雖然不會作詩,但我會背詩啊,我會背好多,剛剛那首就是我才背的,應該沒背錯!所以,嗯,你們在幹嘛?”

他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此時的邵青薇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地瞪向了故作無辜的容姒,站在她身後的穆元修則早已經怔住了,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四周的學子則是一片鴉雀無聲,只除了那缺了門牙的劉戈指着對面,忽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可以說,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此刻整棟滄海樓可以說,就只剩下那位平南王庶長子一人的爽朗笑聲,關鍵他不僅笑,整個人還坐在地上大張着嘴,一直指着穆元修的方向,好像生怕對方不知道他在笑他似的。

樓里的其他人剛剛從這首詞的驚艷之中回過神來,看着站在原地沒有了下文,臉上白了一片的邵青薇,絕大多數也都憋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在坐的都是讀書人,哪裏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呢。看這小童氣定神閑的樣子,他們還以為他真的會說出什麼千古名句來了呢,誰知道竟然剽竊他人之物,而且剽竊得還是如此高明的詩詞,真是不怕被人拆穿啊,難不成是想着先據為己有,以後原作者再找上門來,他的名氣已經打出去了,有的是人為他牽扯?

“你……”

邵青薇看了看周圍人眼中那淡淡的嘲笑,咬牙轉頭,恰好就看見容姒離開了門口的陰影處,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小臉,手上的扇子一搖一搖的,嘴角微勾,嘲弄地看着她。

“是你!”邵青薇一聲驚呼,因為太過震驚,一時之間都有些忘了掩飾自己女子嬌柔的聲線,“難不成,難不成你也是……”

邵青薇驚訝地看向了容姒,是了,是了,這女人肯定也是穿越過來的,否則她身為貴妃,好端端地也不會突然跟自己過不去,只是她什麼時候穿越過來的,比她早還是比她遲,應該是比她還遲才是,不讓她不會突然對她下手!可是明明她們兩人都是來自於一個世界,算起來應該是老鄉才對,這女人為什麼非要跟她過不去,跟她過不去有什麼好處嗎?為了穆元修?還是因為怕她這麼個異鄉人一下就暴露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先下手為強,真是好算計!

這種女人,未免太過下作!

但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現在最關鍵的是嫌安撫好身後的穆元修,他才是自己立身的根本,只要對方的心在她身上,那麼就算是十個容姒也不會是她的對手。

也是這個時候,穆元修也看清了容姒的模樣,立刻就衝著她厲喝道,“胡鬧!你怎麼也到這裏來了?”

“為什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出來玩玩嘛!”

容姒合上書,隨意往後一拋就拋到了念夏的懷中。

此時在樓上包間裏的穆浥塵看清了容姒的模樣,一瞬間的怔楞過後,忽然輕聲笑了笑。

胡鬧。

他在心裏笑道。

穆連軒則眯了眯眼睛,看着微微抬起下巴的容姒,一時之間竟有些不認識她了似的,不是跟他說好了不離宮,怎麼現在出現在這裏?什麼時候連容姒都學會跟他睜眼說瞎話了?

而看到了容姒隨手扔書的動作,邵青薇則邁步上前,輕聲問道,“請問這本書的作者姓宋名濂是嗎?我記得我曾經還在家中的時候,就曾有一名姓宋名濂的老師曾教導過我,但卻在臨走之前不僅竊取了我家中的財物,甚至還捲走了我的詩集,這些詞許多都是我這多年的心血,希望這位俠士能夠將那位宋濂的地址告訴我,我好尋回我娘留給我的傳家玉佩……”

邵青薇在一開始的慌亂之後,便立刻鎮定了下來,認真地看向容姒的方向,眼中帶了些許期冀與埋怨,好像此時容姒不跟她說明那位宋濂的落腳之處滿,就是在包庇罪犯似的。

既然對方能杜撰出什麼莫須有的宋濂,那麼她也能就勢說下去,現在的她是絕對的騎虎難下。其實原主邵青薇也算是才女一名,可一個小小的才女寫出來的東西哪裏比得上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她也確實看不上,誰知竟然一步錯步步錯,現在竟然成為了她被攻殲的要害。

“等等,什麼?”容姒睜大雙眼,“那宋濂竟然是這等人物?這些詩詞原來都是你的手筆?”

見容姒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邵青薇在心裏皺了皺眉,心底忽然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秒——

“這,這尋尋覓覓,凄凄慘慘戚戚是你,這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是你,這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也是你?”容姒睜大了眼睛看向邵青薇的方向。

“自然……”邵青薇咬牙道。

聞言,容姒看着她點了點頭,“看不出來你這小小年紀,心思倒是挺複雜的,一會憂愁,一會開心的,真是厲害啊!不過那宋濂我聽說他都已經死了呢,賣書給我的人是個小書童,現在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咯,就在市集東邊,你們去找一找指不定能找到的!嘖嘖,誰能想到那宋濂竟然是這等小人,不過他有點奇怪啊!他竟然將你的詩詞收集起來,隨意套個人名,也不想着據為己有,這些難不成是他親戚……”

“你說什麼?”邵青薇心頭的預感更不妙了。

然後她就看着容姒隨意地翻了翻書,“哦,我說我之前也是記錯了,原來這本書全名叫做宋濂整理詩詞集錄,他也是整理之前各大名家的心血匯成的一本集錄……”

說著他向前了一步,“這首青玉案他標註的作者是名叫做辛棄疾的大詞人,那首春花秋月何時了則是一名叫做李煜的詞人,裏頭還有李白,李清照、蘇軾等等等人,一首首都蠻經典的,就是有些不太明白他怎麼套上了這些人名?難不成都是他家親戚,自己出名還要帶着親戚出名?好生奇怪啊……”

容姒笑着說完,邵青薇卻只覺得自己腦子當中忽然轟得一聲,然後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衝上前一把將容姒手裏的詩集搶了過來,容姒則被她蠻橫的動作差點撞飛出去。“公子!”

念夏驚呼道。

下一秒容姒整個人就忽然被一雙大手攬住了她往後倒的身子。

“謝謝……”

“無礙……”

“是你!”

“是你?”

“怎麼你從軍營回來了嗎?”

“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

“我要你管!”

“我是你哥哥,不管你管誰?”

“哎喲哎喲,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什麼時候有個做哥哥的樣子了……”

容姒白了他一眼,此時站在容姒身邊的不是容飛舟還能是誰。

而兩人跟前的邵青薇則瘋狂地翻着那本詩集,嘴裏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說著,就轉頭凄惶地看向穆元修的方向,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這裏頭有些真的是我作的,其他一部分我也不知道是誰的,想來那宋濂很有可能不止剽竊了我一人的詩詞,還有其他人的,然後再按照風格分門別類,完全抹去了我的存在,這明明就是我的……皇……公子,你信我,這真的是我作的,這真的……”

話還沒說完,邵青薇一口氣還沒喘上來,身子一軟忽然就暈了過去,活像是自己的心血被人偷竊之後的氣急攻心。

但只有容姒和她知道,這女人已經懷孕一兩個月了,之前一直藏着掖着,就是因着穆元修還無子,怕玉妃還有她這個貴妃殘害她的孩子,而現在則不得不爆出來了,旁人信不信任她沒關係,可穆元修一定要信任她,只要有了這個孩子,她就能與穆元修一直有牽扯,有了相處的機會,才能再次將他的心拉到她身上來,這詩集的事情,以後能洗刷就洗刷,不能洗刷就先沉澱下去,而且要跟父親那邊串好關係,找人做好輿論基礎,反正那些詩人名人並不存在不是嗎?他們還有時間,真的全都扯成是她做的都行,危機公關做的好說不定這還能成為她的優勢。

但和這位貴妃娘娘的梁子她們兩個是徹底結下來了。

還是那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容姒既然你非要害我那就不要怪我了!

此時的穆元修對邵青薇還是有心的,一看她倒了下去,就立馬衝上來將她抱了起來,往外衝去,嘴裏則一直叫着叫着青薇的名字,還不小心撞了容姒一把,看得容姒白眼一翻。

果然自古以來,苦肉計都是百試百靈的。

但這場鬧劇總算是暫時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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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世獨寵:尊主,請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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