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快樂
寰球的創始人算是一個比較傳奇的人物。
長了一張溫文爾雅的臉,講話也和聲細語,整個人散發出溫潤如玉的氣質。
一窮二白白手起家創立寰球娛樂,到現在發展成為娛樂圈龍頭,又不可謂不恐怖。
而他兒子宋執,跟他對外的人設是完完全全的兩個極端。
坊間傳聞,小宋總脾氣暴躁,易怒,繼承了他老子不外露的全部陰險狡詐,狐朋狗友一籮筐,不愛江山愛美人。
向歌覺得,除了最後一點十分有爭議以外,坊間的傳聞基本上還是比較準確符合實際的。
從宋執接手寰球娛樂模特部的第一天起,她就跟他不太對付。
向歌當時大四,還沒畢業,兼職平模做了兩年,因為一張臉實在美的鮮明又出眾,鏡頭感又極好,在圈子裏也算是稍稍有了一點小小的知名度。
宋執當時從天而降,一個猛子直接扎進攝影棚,靠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叫了停。
男人褲袋裏的手伸出來,食指一揚,指向鏡頭前的向歌,問旁邊的助理:“這也是我們公司的?”
助理捧着一堆東西在旁邊點頭,對對對了半天,剛要說話,又被宋執不耐煩地擺手打斷。
他往前走了兩步,視線直接對上向歌,不滿得很明顯:“動作僵硬,表情死板,眼神沒感情,這樣的人怎麼進來的?人事收了多少錢?”
向歌站在原地沒動,眯了眯眼。
她拍到一半,剛覺得找到了一點感覺就被打斷,本來就已經有點小不爽了。
再加上這麼一頓吹毛求疵的批,躁意上頭,下巴微收,長睫揚着看他,散漫道:“那要不你來?”
向歌當時並不知道這人是誰。
後來她知道了,但是已經沒有然後了。
但是事後她也有想過,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知道他是誰,好像還是會忍不住那麼說。
也許會換一個甜美一點的表情。
土穿地心的十年前流行專題還在拍,向歌這邊和宋執站在影棚門口,女人垂着眼,老老實實叫了一聲“宋總。”
宋執看着她一副很老實的樣子,挑着眉:“向總還有什麼意見?”
喬欣在旁邊快嚇死了,後退兩步站到向歌身後偷偷拉她的衣袖子無聲警告。
向歌安撫似的反手抓過小姑娘的白嫩手指捏了兩下,扭過頭去,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圈鏡頭前的模特,一本正經道:“道具有點俗,感覺可以換點有新意的。”
宋執黑着臉冷笑一聲,手裏一疊紙拍進她懷裏。
向歌下意識抬手去接,捏着,看着他沒動。
宋執皺了皺眉:“翻開,看。”
向歌打開來粗略掃了一眼,眉梢一點點挑起,眼神微凝。
大致翻看了一遍,她抬起頭來,眼神訝異。
宋執看着她終於有了點不同的表情,挺滿意,抬手敲了下紙邊:“《SINGO》這個新刊的封面如果出了差錯,你就給我走人。”
向歌:“……”
如果說一個多星期以前的那場Z家春夏新裝秀是向歌這個level走了狗屎運才上的T台,那麼《SINGO》這次的新刊,就是滿滿的一盆閃耀着黃金luck的狗屎從天而降直接扣在了她腦袋上。
《SINGO》創刊六年,憑藉著高質量的圖片內容以及別具一格的獨特視角已然已經成為了目前時尚圈內最具有影響力的雜誌之一,往期一刊一刊數下來,封面人物不是代言過各大品牌的名模就是炙手可熱的鮮肉花旦影帝影后們,啟用新人模特,是完全沒有過的事情。
這種資源寰球拿到不奇怪,關鍵是這次竟然有她的份兒。
向歌無聲無息地做了幾年的平模,也只拍過幾本小雜誌的封面,這種上了就是打上了“你已經是大腕了”或者“你要紅”標籤的時尚雜誌封面突然有一天就向她招手這種事情,她之前想都沒想過。
向歌甚至開始懷疑宋執在國外經過長期的治療眼疾終於完全康復,發現了她的美貌並且想潛她。
關於《SINGO》的新刊資源被向歌拿到這件事情除了當時在場的喬欣以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事後,小姑娘興奮地小臉紅撲撲扯着向歌的手:“向歌姐!”
向歌翹着腿坐在化妝間玩手機,懶洋洋應了一聲。
“《SINGO》的封面啊!”喬欣眼睛晶亮,“你要紅了!”
向歌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看她,覺得好笑,抬手捏了捏小姑娘尖細下巴:“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喬欣任由她捏着,喜滋滋地:“這下徐藝綺多拿兩個資源好像也沒什麼了,一個《SINGO》全都值回來了。”
向歌笑了下,沒說話。
任何女人扎堆的地方,都是硝煙滾滾的戰場,尤其是漂亮女人扎堆的模特圈。
再加上大家又都是競爭關係,自然沒有可能相安無事,小團體,排擠和背後的小心機層出不窮。
寰球娛樂的模特部分組,向歌組裏資質最為出挑的除了她就是徐藝綺,並且一直以來,因為某種特殊原因,徐藝綺往往都能拿到相對比較好的資源,平時也沒少給她下絆子。
向歌本就沒什麼求勝欲,一般只要不是太過分太明顯的,背後被講兩句她也都不怎麼在意。
喬欣對於她的這個態度一直都是又氣又佩服。
小姑娘椅子拉到她旁邊來,腦袋往前湊了一點:“向歌姐,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激動不開心啊。”
向歌把手機扔在化妝枱上,下巴擱在桌邊,無精打采道:“我開心啊。”
“你看起來一點都——”喬欣嘴巴鼓了下,說到一半,門外有高跟鞋的聲音不遠不近傳過來。
她反應快,瞬間就閉嘴了。
徐藝綺推門進來,視線在整個化妝間掃過一圈,落在向歌身上,從上到下,最終停在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腳踝上,聲音溫和悅耳:“你的腳好了?”
向歌單手撐着腦袋側頭看她,懶洋洋笑了一下:“好了啊。”
徐藝綺也笑了,回手關了門,走到自己的桌前,一邊摘耳環一邊道:“我當時看到你在上面直接就崴了一下,真的嚇死了,還好傅總沒再追究。不過你也不要太在意了,畢竟是Z家這種大品牌,那麼大規模的秀你也是第一次參加吧,緊張是難免的,每個人都會有,習慣了就好了。”她頓了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微微一笑,
“如果你還有機會的話。”
向歌眼皮子抬起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當時那場秀徐藝綺也在場,向歌是運氣好臨時被叫去的替補兵,她則是早早就定下來的名額。
向歌舌尖卷了下,視線飄開,虛虛停在桌沿某處,漫不經心開口:“那天我生理期,身體不太舒服,來的時候帶了板止痛藥,放在了化妝間的桌上,結果不見了。”
徐藝綺挑了下眉。
向歌挑着眼角看她:“你說啊,它怎麼就不見了呢?”
徐藝綺表情微綳了下,一瞬間又恢復成了溫和微笑着的樣子,垂頭彎腰脫掉了高跟鞋:“那還挺奇怪的,也許是放在別的地方忘記了吧,你再好好想想呢。”
向歌輕笑了聲,翹着的長腿放下,指尖撐着桌角,人站起來了。
她一米七三的個子,腳上的高跟鞋也沒脫,站直了以後比徐藝綺要高上一點,視線微低,帶着某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聲音綿軟又慵懶,卻緩慢清晰地:“我這個人吧,記性確實不太好,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想重新想起來,因為麻煩。”她話音微頓,頭側了側,“所以,你別逼我想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王霸之氣測漏的小鴿子
有點晚了,大家晚安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