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泣
?周懷玉一聽,立刻道:“快請進。”然後她也趕緊挪出裏間。
剛出來,就看到進門一個頭髮花白,打扮隆重的老太太。只一眼,老太太的眼中立刻蓄滿了淚水,嘴唇哆哆嗦嗦,連身體都跟着一晃。
周懷玉一着急,連忙叫道:“冬至,快扶住老太太!”
冬至立馬上前,托扶着她。
然而她這一聲,更是讓老太太的眼淚流的歡,但是透過眼淚,周懷玉也看清楚了她的眼睛。
亮晶晶的,滿滿都是喜悅,激動,思念,慈愛,憐惜。
唯獨沒有厭惡,疏離。
周懷玉滿心的疑慮擔憂猜測,在這一瞬間,全部放下。
她走上前,主動握住老太太的手,替原主轉達了她的話:“外祖母,這些年,對不起!”
她剛說完這句話,老太太就宛若一個孩子一般,竟然嗚嗚哭出聲。
但是攥着她的手,卻是緊的彷彿用盡了力氣。
周懷玉被感染地眼眶發熱,繼續說道:“外祖母,是玉兒這些年混賬,您別生玉兒的氣,原諒玉兒好不好?”
其實不用老太太回答,周懷玉也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但是這是原主當初求她一定要轉述的話,周懷玉記得清清楚楚,如今說了出來,似乎連身體都輕了不少。
“嗚嗚——我的玉兒,嗚嗚——”宋老太太王氏哭的斷斷續續,嘴裏只能叫着“我的玉兒”,旁的什麼也說不出了。
周懷玉此刻心中卻也是一片炙熱,但是轉而眼風掃到丫鬟臉上的驚訝,她的炙熱稍減。
這個丫鬟是剛才引着老太太過來的,但是現在卻不離開,而是礙眼的戳在屋子裏,想必是蘇氏派來她監視自己和宋老太太談話了。
她扶着仍舊哭泣不止的王氏慢慢坐到椅子上,低聲勸慰着。
其實王氏不想哭了,想要好好地跟外孫女說說話,但是她忍不住。
她太高興了,以至於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剩下哭,好似唯有哭,才能表達她的喜悅一般。
她一生富貴順遂,唯獨記掛女兒,女兒是為了宋家才跳進這侯門火坑的。
有道是“一入侯門深似海”,可見這高門宅院裏的陰私恐怖。
若是能重來,他們當年一定不會貪圖更上一層樓的富貴,更不會和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周家扯上半點的關係!
“我的兒啊,苦了你了!”
這幾年來,她來周府見外孫女,真的就只是“見一見”而已。
每次她也只能隔着重重院落,看到本應花兒一樣的外孫女,卻一年勝似一年的虛胖浮腫,以及望着她的眼神愈發陌生和厭惡,她的心像是被刀子剜着的疼。
蘇氏這毒婦,周府這魔窟,把她的寶貝外孫女蹉跎的成了這副樣子。
她知道玉兒與她陌生不是玉兒的錯,都是嚴氏,蘇氏這些毒婦人的黑心誤導。
但是眼見着今日,玉兒親熱地叫着她“外祖母”,她心裏好似下了一場神仙雨,把她心中的陰霾塵埃一掃而空,澄澈明亮。
玉兒,她的玉兒,終於是……開了竅了!
周懷玉一聽王氏這樣說,忙站起來,用龐大的身軀,擋住王氏,眼裏沖她使眼色,嘴裏卻道:“是啊,外祖母,玉兒好苦,以後,您要多給玉兒一些好東西!”
王氏當然看到了外孫女的眼色,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登時高興地,還沒有止住哭,又笑了起來,還要配合她回答:“嗯、嗯!”
小丫鬟雖然看不到王氏和大姑娘的表情,但是她聽得到這些話,暗暗記在心中,好回去稟告。
剛才在會客廳外面,大夫人可是交代過,要把這王氏和大姑娘的交談記住,回頭一字不漏地稟告給她,更重要的是,讓她時刻盯着,若是王氏偷偷給大姑娘塞禮物,讓她一定看清楚是什麼了!
有了周懷玉的使眼色,王氏也知道這裏不適合說話,但是瞧着自家寶貝外孫女不慌不忙,別的隻字不提,只一個勁兒的哄着她別在哭壞了身體,她心中感動熨帖,加上記掛着外孫女今日叫她來的目的,她也想好好地問一問這些年她過的怎樣,以後的打算,所以強迫自己深深吸氣吐氣,控制住心緒,不再哭了。
周懷玉看到王氏的情緒穩定住,立刻吩咐:“冬至,小桃,你們去打水,讓外祖母梳洗一下。”
兩個小丫鬟立刻應聲,不一會兒端來盆水,伺候着王氏簡單梳洗。
梳洗過後,不待周懷玉吩咐,冬至就上了清茶,親自端到王氏面前,恭敬道:“老太太,您喝口茶潤潤。”
王氏知道這個丫鬟是外孫女的丫鬟,接過茶后,立刻從兜里抓出一把銀瓜子,“拿去買零嘴吃。”
冬至臉上笑開了花,當即就伸手收下,但是銀瓜子到了手裏,才想起來她還未請示姑娘,忍不住心中一突,看向了她。
她既然已經想明白,往後要指望着大姑娘,就交代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表現,不能讓姑娘厭了她,攆了她。
只怪宋老太太的這把銀瓜子太誘人,拿在手裏,她掂量着,這一捧足足有三四兩重,更別說,是這樣成色好的了。
但是慶幸地是,姑娘眼中並沒有怒色,看到她看過去,還說道:“外祖母賞你的,你就安心收下。”
冬至立刻跪下磕頭道謝,然後喜滋滋地捧着銀瓜子出去。
走到門口,眼瞧着大夫人身邊的思巧一臉羨慕,更是得意。
看來她果然聰明,知道跟着大姑娘有肉吃,這不,剛轉了心思,立馬就得到了大賞。要知道,她一個月的月例銀子也才不過兩吊錢。而普通的銀子,一兩換一吊錢,但是像宋老太太賞的這種成色的,一兩能換一弔半錢呢!
周懷玉看到那個丫鬟的貪婪的神色,嘴角一勾,衝著她開口:“你,過來!”
思巧正滿心思地想着冬至手裏的那把銀瓜子,忽然聽見大姑娘叫她,以為大姑娘也是準備賞她,立刻揚起笑容,顛顛地站在跟前兒,眼巴巴地問:“姑娘叫奴婢可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