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隧道
在扭曲中，王雍看見自己買的那匹耐力很好的矮馬，身體揉成了麵條般的形狀，血液噴涌而出。
然後是山崖的垮塌。
王雍自己倒沒什麼太大問題。
但饒是他也在這異常中感到身如中錘，耳朵旁彷彿有洪鐘大呂，他摸一摸鼻尖，血液緩緩地流了出來。
他的嘴角卻扭成了一點點微笑。
隨着空間心跳一般的鼓動，王雍騰空而起，朝着峽谷盡頭飛去，越飛越快。
他很少感覺有飛的這麼困難，彷彿在一萬米深的海底潛游一樣。
越來越黑，周圍空間的壓迫從身體的每一寸而來。
“咯吱咯吱……”他聽得到自己身體內部骨骼不堪重負的聲音。
喉頭的腥味越來越濃重。
王雍可以肯定，在這裏即使是十萬噸的鋼鐵巨艦也恐怕要被扭成廢鐵。
他的視界越來越黑，彷彿人之瀕死一樣。
意識彷彿正在昏睡，他飛的越來越慢。
他卻仍然在前進。
終於……
“砰！”他重新獲得速度，就像炮彈一樣被彈射出去。
滾落在沙灘上。
他感覺到渾身疼痛，劇烈的疼痛，頭腦昏沉。
渾身沾滿了沙子的他艱難的站了起來。
他淬出一口鮮血吐在沙灘上，擦了擦。
這彷彿是遠古時期的沙灘一樣。
沙子十分粗糲，光線也多少有點模糊，暗藍接近於黑色的海水一次又一次拍打在沙灘上。
很安靜……對，很安靜……
只有沙灘上偶爾的幾具巨大的骨骼……
就像是鯨魚，或者滄龍的……
王雍慢慢的走近了，在這些巨大的骨骼面前，他顯得有些渺小。
骨骼都已經石化了，彷彿有百萬年的歷史。
他在沙灘上轉悠了好久，只看到地平線上有淡藍的曦光傳來，卻一直沒看到太陽升起。
這裏當然不是石漠？
這裏當然不是石漠。
這是一個瀕死的世界。
這甚至不是一個普通的世界撞上了巫師世界，這簡直是一顆瀕死的，乾枯的，只剩下樹端尖梢有些許綠意的大樹般的世界體系倒塌在這個世界體系上。
王雍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他在這彷彿是亘古般的沙灘上歇息了許久，然後轉頭向著反方向走去，那裏似乎也是黑魆魆的峭壁。
這場景讓他有點熟悉。
走了兩天的時間，王雍才終於來到峭壁的地方。
這裏是一片連綿的峭壁，高聳的可怕，在八千米以上。終於他在峭壁腳下發現了一個洞口。
洞口處有一個人類形狀的骸骨。
他斷了一根無名指的手上拿着一個類似鐮刀的東西，喉骨碎裂，顯然是被別人扼死的，面前還有一堆火堆。
王雍凝視着這一幕，有些東西彷彿是封存工廠的器械一樣開始運轉起來。
齒輪磨蝕着銹跡，擦出久遠彌新的記憶。
黑暗塔？
王雍有些疑惑。
這個世界乾枯的更加厲害了。
他走進了洞穴。
這是一個凹凸不平的洞穴，暗無天日。
連寄生的蝙蝠都沒有，只是漫長。
王雍慢慢的向裏面探索着。
大約有四五天時間。他發現自己猜到了類似於金屬材質的東西。
他低頭摸索了一會，鐵軌……
黑暗與孤獨中似乎要失去表情的他，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
他樂於探索，倒不如說走在陌生的路上很讓他熟悉。
然後是一輛手搖車。
他在黑暗中用魔杖了點亮了一絲光芒，就是這一點點幽藍的火苗般的光芒都讓他覺得非常刺眼。
那是一塊平整的四方形金屬板，穩穩地坐在鐵軌上，中央有個可搖動的把手，下部連接着一串齒輪。
王雍微微眯着眼睛蹲下身去，毫無疑問這是一輛鏽蝕的很厲害的手搖車，但是在關鍵的齒輪部位確實一片金屬色的亮光，不久之前，幾年前？應該有人使用過。
他沉默了一會，倒不如說這幾天他一直沒有說話，他拿出盒子，點出一根冰霧。
他得省着點，這些多數都是秋張製作的，來到巫師世界各種事情，倒也不能說煩心事，各種經歷很多，所以免不了偶爾要平緩一下心情。
消耗的很快。
點燃，極致冰冷的冰霧進入到肺部，讓他在乾涸中感到一種久違的點點的滋潤，舒服了一些。
投影，交疊的世界，時空開始錯亂。
王雍覺得自己得儘快快點？
有時候世界的投影就像時間本身一樣久遠，數億年？簡直就是世界的一部分，有時候甚至只是一個幾秒鐘的幻境。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這裏時間長了會發生什麼。
世界樹可以連上這裏……但這是一個枯萎的世界……會復蘇嗎？那也是一個長到人類理解之外的數字。
等到這隻冰霧消耗殆盡。
王雍才坐上手搖車，放在把手上搖動起來，需要的力量比較大，但是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問題。
在他的不斷加速下，很快，手搖車前進的速度跟T字頭的列車速度差不多了。
他前行在山地黑乎乎的隧道中，暗無天日，似乎連時間都失去了概念。
但是當他搖起手搖車，這一切似乎又變得鮮活起來。
隧道里呼呼的冷風吹過他的臉頰，讓他的袍子在黑暗中發出呼嘯。
還有隧道的岩壁上流下的的水，隱隱中的地下河的聲音。
逐漸的隨着前方的空氣潮濕起來，一些兩棲類也開始出現，大的有些嚇人。
它們只是定定的看着手搖車飛速的劃過，有時候則是群起想要攻擊，但是對於王雍來說都不算什麼，都不用自己出手，自己的火焰屏障就會自動升起，讓隧道里充滿了一種燒烤的味道。
他這樣飛速的走了大約兩天時間。
前方的隧道變得越來越奇怪，石壁上散發著種種奇詭的光芒，顯然都是富含放射性的礦石，最多的時候，石壁上一圈圈的全是這些礦石，發出迷濛的光彩。
簡直像低科世界帶着霓虹燈的行車隧道。
後面幾個小時，王雍可以聽到耳邊的水的轟隆聲越來越大。
隧道里也全是濕漉漉的，他不禁想到這個世界的人是多麼無聊，花這麼多時間挖隧道，上千公里的隧道？多少年完成的？難以揣測。
前方還是黑魆魆的一片，但是撲面而來的水汽告訴王雍，他離一個斷層也許不遠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