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論如何報復社會】
城南高中。
三樓，高一2班。
包十一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整個教室刷地一下安靜下來，嘈雜的聲音消失，只剩下尷尬的安靜。
像是被靜音了一般。
突兀！
教室裏面已經差不多坐滿了學生，包十一感覺眼前這畫面有些詭異，所有人都望着他，踏出去的腳步想要抽回來。
他是不是拿錯劇本，走錯房間了？
“嘿，大家好啊！”
包十一嘴角上揚，露出自認為最和善的笑容，抬起左手朝班上同學揮了揮手。
溫柔地打招呼。
就是這一揮手致意，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包十一左手那第六根手指上了。
“真的是六根手指！”
“啊，好嚇人！”
“你看你看，我就說嘛，他就是有六根手指。”
“好可憐，居然有六根手指，你們不要當著別人的面議論人家，這樣很不好。”
……
妹紙啊！
就你聲音最大，當老子沒聽見呀！
包十一腦海里一直念着《清心咒》，努力讓自己不要狂化，朝剛才最後說這話的女生走了過去。
他原主就是個負能量體，一不小心惹到，就如同觸碰啟動按鈕，狂化暴走。
女生旁邊還有一個空的桌子。
很顯然，剛才包十一拒絕女生表白這件事已經在班上傳開了。
也都知道他們班有一個同學是個怪人。
因為一隻手六根手指！
“你好，我叫包十一。”
包十一伸出了手，臉上帶着真誠期待的笑容，希望能夠面前的女生握握手，好朋友。
女生看着包十一伸出來的手，那六根手指近距離看着十分駭人，臉色一下就變了，有些害怕，可還是強撐着說道：“我叫，我叫許婉清。”
包十一的左手又往前一送，笑着說道：“水木清華，婉兮清揚，好美的名字，以後就希望你多多關照了，同桌。”
水木清華，婉兮清揚，說的真好！
女生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能夠就她的名字說出這樣一句有詩意的話。
不過，包十一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
這笑，這六根手指，大熱天不知為何許婉清打了個寒顫，心裏發慌。
……
包十一坐在教室里，努力忽視身邊那些探究議論的目光，一直在腦海里念着《清心咒》。
他強由他強，他橫由他橫，我自一口中氣足。
古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包十一？包十一，包十一到了沒有？”
“刷”地一聲，教室里的目光齊刷刷地轉過來，注視着包十一。
包十一回過神來，舉手示意，並說道：“包十一到了。”
中年女班主任沒休息到包十一的手指，也不明白為何班上同學都如此整齊劃一地望着包十一，扶了扶鼻樑上的黑色眼鏡框，笑着和包十一說了一句。
“那到你做自我介紹了，上來說兩句吧。”
包十一點頭，朝講台走去。
“短命鬼，聽見我說的話了沒，一定要好好發揮你自身的優勢，用你的故事讓他們為你傷心，為你哭。”
“加油，我看好你喲！”
一樣發騷的聲音。
還是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
包十一心裏一陣惡寒，站在講台上，望着台下的同班同學。
好想一拍講台，大聲唱一首《最炫民族風》。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什麼樣的節奏是最呀最搖擺……
許婉清看着站在講台上的包十一，想到剛才包十一要和她握手，她心裏害怕拒絕了，不禁有些後悔。
她覺得自己傷害到了一顆脆弱敏感同桌的心。
“大家好，我叫包十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的十一。”
“額……”
教室有一瞬間的冷場。
“我為什麼會叫十一，那是因為我——”
說到這裏，包十一抿着嘴唇，欲言又止，做傷心樣，腦海里系統很給力地出現了一段悲涼凄宛的二胡音樂。
尼瑪，還來音效加成！
還伴着系統那走調不走心的歌聲，“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沒了娘呀……”
包十一心裏罵娘，面上卻是做堅強狀，舉手自己的左手，說道：“因為我左手生下來就有六根手指，一共有十一根手指，就叫十一。”
說著，包十一哽咽了。
如一口老痰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因為，因為我天生六指，我小時候就被扔在了孤兒院，他們拋棄我了。”
“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爸媽，不知道他們長什麼樣，我是孤兒院的張奶奶帶大的，在孤兒院的時候，那些小孩都罵我六指怪物，不和我玩，欺負我……”
欺負個鬼，那些孩子都和我一樣，被拋棄的孩子誰還嫌棄誰呀，抱團一致對外。
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包十一又在一心二用，默默在腦子裏和系統唱歌，可是他這段話卻是讓教室裏面安靜下來了。
這一段話，包十一的故事真的讓不少人心裏很不是滋味，有種莫名的難受。
好可憐，居然是孤兒，還是被拋棄的。
天生六指，一直被欺負，真的太可憐了。
“周傑，傷心值＋5！”
“李強，傷心值＋2！”
“許婉清，傷心值＋20！”
包十一望了同桌許婉清一眼，沒想到這還是一個產糧大戶，看樣子以後一定要和同桌手拉手，好朋友。
……
“方月，傷心值＋8！”
“林歌，傷心值＋0.01！”
我去，這心夠硬的，夠小氣的，居然還來一個0.001。
“田琴，傷心值＋100！”
這才是真的產糧大戶啊！
什麼同桌簡直弱爆了，果然還是中年婦女的母愛容易泛濫。
這要是泛濫崩潰，最後潰堤，會不會夠活五百年？
包十一看着面板上不斷增加的負能量值，又好想唱《最炫民族風》怎麼破。
這被傷心值包圍的滋味真的太爽了。
“在未來的日子裏，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天生六指，就認為我是怪物，我是真的希望和大家做朋友。”
“還有就是希望大家不要一直盯着我的左手，也不要露出同情的眼神，不然……你們會後悔的。”
最後，包十一強調了一句。
其實包十一在講自己的故事時候，就有過猶豫，他是擔心自己看見那些同情的眼神，他會忍不住狂化動手打人。
多麼大的BUG呀，偏偏要他這個不能接受同情目光的負能量體吸收傷心值，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天妒英才啊！
為什麼他才重生沒多久，居然就活不過十八，英年早逝的命。
還攤上一個山寨版的神經病系統。
望着講台下的同學，包十一臉上透着落寞與傷感，眼中那股憂鬱簡直要突破天際。
“說的不錯，很有潛力。這故事聽得我都哭了，短命鬼，你真的太可憐了。”
“好好加油，繼續保持，我看好你呦。”
包十一沒理系統的話，帥氣白皙的臉上一掃憂鬱，像是川劇變臉，畫風瞬間就變了。
憂傷轉化成自強不息！
包十一臉上閃着堅毅的光芒，單薄瘦弱的身子要一直走下去，下巴微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輕聲道：“最後，送一句我最喜歡的話給大家。”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包十一身上。
目光聚集下，包十一憂傷的臉龐帶着明朗的笑容，望着遠方，微仰着頭，陽光照在他臉上，閃着金色的光芒。
最後，包十一堅強地握着拳，說道：“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報之以歌。”
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