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揍他們兩個喪良心的
鄭剛令屬於比較古板的君子型書生,他能當上縣令全憑着文章好,但要說變通,卻是稍差了些,尤其是在破案方面,他更是不行。
不過,好在李日知在這方面遠超鄭剛令,給鄭剛令出主意,而且主意出的非常簡單,鄭剛令一聽,就知道一定行得通,他肯定能問得出來!
把慕容智的妻子帶到二堂,鄭剛令對這彪悍女人說道:“無論多麼嘴硬的犯人,只要幾十板子打下去,讓他招什麼,他就會招什麼。你丈夫慕容智已經全招了,不過,他說是你偷換的銀子,和他是沒有關係的,現在本官來問你,是不是你偷了王大碗的銀子?”
慕容智的妻子當然不能認了,她雖然害怕,但卻也知這種事情萬萬不能承認,而且她也不相信丈夫會招供,至於說是她偷換的銀子,那純粹是胡說八道,因為銀子明明就是慕容智自己換的,怎麼可能是她!
這彪悍女人不肯招供,自然全在李日知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也給鄭剛令準備好了幾句話,只要鄭剛令按着順序說出來就成了。
鄭剛令又道:“偷換銀子之事,按我《大唐律》要打一百大板,然後流放三千里,估計又挨打,又流放,性命得丟半條。所以你丈夫說是你偷換的銀子,所有罪責由你來承擔,而他表示銀子還在,他願意奉還給王大碗,你如不信,本官當面問下他!”
說罷,鄭剛令也不管慕容智的妻子有什麼反應,直接走到了二堂門口,把門打開,走進了大堂,對着外面大聲喝道:“慕容智,銀字還在不在?”
緊接着,就傳來了慕容智的聲音:“在,在,銀字還在!”
雖然距離隔着挺遠,但半夜安靜,彪悍女人還是能分辨得清楚,那的的確確就是她丈夫慕容智的聲音!
得到迴音之後,鄭剛令走回二堂,把門關上,對慕容智的妻子說道:“你丈夫說什麼,想必你都聽見了,那銀子到底是你們誰眜下的,說清楚,否則大刑伺候!”
慕容智的妻子癱坐在地,全身哆嗦,結結巴巴地道:“招,奴家全都招,只是這事兒真的不是奴家做的啊!”
說著話,她開始哭了起來,雖然並不敢哭得大聲,可卻實實在在的能聽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傷心,可能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的丈夫竟然出賣她,讓她把所有的罪責都扛下來!
二堂里,李日知再也忍耐不住,偷偷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由於二堂內只有一根蠟燭,是放在慕容智的妻子跟前,所以他能看得清彪悍女人,可對方卻看不清他。
慕容智的妻子哭道:“青天大老爺,你可得為奴家作主啊!明明就是昨天慕容智那死鬼,看王大碗寄存在柜上的皮囊里全是銀子,可登記時卻沒寫銀囊,而是錢囊,他就把銀子都倒了出來,然後裏面塞上銅錢,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可不是奴家做的啊!”
一想到有可能會挨一百大板,還要被流放三千里,彪悍女人便嚇得全身哆嗦,板子挨下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而流放三千里更是有死無生,如果真的說她是偷銀子的人,那她這條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彪悍女人十分納悶兒,她丈夫平常對她挺好的啊,怎麼一遇到大事兒,就變心了呢,還這麼廢物,他不是說只要不承認,任誰也拿他沒法么,怎麼只挨了頓板子,就什麼都招了,真是一個沒有用的廢物!
鄭剛令哼了聲,拍了拍手,招進兩個差役,又叫來一個書辦,道:“把她押下去,記錄口供,讓她簽字畫押。”
等差役帶走了慕容智的妻子,鄭剛令忽然笑道:“剛聽到這個案子時,我還真是有些無計可施的感覺,卻讓日知你一提醒,這案子竟然如此輕鬆的就破了。”
李日知很是得意,道:“外甥掐指一算,其實這案子也就是這麼點兒事,隨隨便便就可以破掉的!”
鄭剛令也笑着,本想說外甥小小年紀,就喜歡吹牛,可轉念一想,他還真沒吹牛,這案子可不就是被他給輕輕鬆鬆的破了么!
又等了片刻,差役把慕容智的妻子押了回來,書辦呈上了口供,鄭剛令看了看,見口供完全符合規格,手印也都按得齊全,便道:“將她押到前面的院子裏去,今晚當值的人都留神些,不要弄出人命就好,別的事,就隨他們折騰這半宿吧,其餘人等,回去睡覺!”
差役和書辦齊聲答應,把慕容智的妻子押去了前院,前院那裏隨即就傳來了驚呼聲,還有差役的斥責聲。
事情解決了,鄭剛令便帶着李日知去了后宅,舅甥兩個肚子飢餓,但睡覺之前也不宜吃太多東西,但隨便吃了點夜宵,回房睡了。
縣衙的前院,可是熱鬧了,差役們厭惡慕容家的人,大半夜的可把他們這些差爺給折騰苦了,既然你們折騰差爺,那也就別怪差爺折騰你們了!
差役們又點着了一根蠟燭就放到了慕容智妻子的跟前,然後另一根蠟燭放到了慕容智的跟前,整個院子裏除了月光,那也就剩這兩根蠟燭發出的光亮了,這麼一弄,那些作證人的客人,還有慕容有牛全都看清這對夫妻的臉嘴了!
慕容智大驚,看妻子跪在了自己的旁邊,他急道:“你這婆娘,你怎麼來了?”
“你這死鬼,你當是我自己要來的嗎?”他妻子也急了,不管不顧地道:“要不是你什麼都招了,還說是我偷換的銀子,我能跪在這兒么,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說好了只要不承認就行了,還為什麼要承認?”
慕容智一時之間沒有聽明白,他道:“什麼?我什麼招了?”
可他不明白,旁邊聽着的人卻都聽明白了,只要不承認就行了,為什麼要承認?那不就是說明是慕容智偷換了銀子么,而他們這些人好心為他作證,結果受了這無妄之災,大半夜的被押到這裏跪着!
一想到做了偽證,不但客人們憤怒,里長慕容有牛幾乎要暈過去了,他只感自己的前途全完了,這可真是被親戚給坑苦了,他這裏長不可能再做下去了!
慕容智夫妻兩個說話,差役們斥責兩句,讓他們小點兒聲,斥責之後,便都離開了院子,找地方歇息去了。差役們一離開,院子裏的人一下子就都亂起來了!
慕容有牛一下子癱坐在地,指着慕容智氣得眼淚都流下來了,他道:“慕容智啊,你這個喪良心的東西,你這是要坑死我啊,我可是里長啊,好歹也是官家人,你竟然敢坑我!”
里長實在算不上是什麼官家人,可慕容有牛卻看得比天大,現在他做了偽證,還被縣令大人揭穿,他這個裏長怎麼可能還繼續當下去,當不成里長,比要他命都讓他難受!
那些做證人的客人也都憤怒之極,他們也算是好心幫忙,畢竟他們看到當時王大碗說的是錢囊,不是銀囊,所以就做個順水人情,幫着掌柜的做個證,還指望着慕容智能知恩圖報,給他們減掉兩個住店錢呢,畢竟大家都不富裕。
慕容智的妻子到現在都沒有明白過味兒來,她還是以為慕容智都已經招供了呢,還把罪名按到了她的頭上,她可是個彪悍的女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家裏這個死鬼就是欠撓!
慕容智大罵蠢婆娘,這明顯上當了啊,自己還挺着呢,這個蠢婆娘竟然先招供了,非得揍她一頓不可,還反了天了呢!
兩個人先是低聲爭吵,片刻之後聲音便越來越大,慕容智怒不可遏,再也忍耐不住,便順手打了妻子一個耳光;然後他的妻子也在氣頭上,而且相當彪悍,豈肯白白挨打,伸手一撓,便在慕容智的臉上撓出了五道血印子!
他們夫妻兩個開打,慕容有牛惱恨之極,伸手抓住了慕容智的頭髮,叫道:“撓他,撓他!”
慕容智的妻子果然撲上去狠撓,一邊撓還一邊大叫死鬼,旁邊的客人們本來還不敢大聲說話,更別說動手打人了,在衙門裏跪着,誰能不害怕,尤其是他們還都是從外鄉來的,最怕的事就是在外地吃官司!
客人們見慕容有牛動手打人了,他們先是猶豫了一下,可見三人打成一團,卻並沒有差役出來喝斥,他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起竄了過來,對着慕容智就打,片刻之後,連慕容智的妻子也打,而慕容有牛的身上也挨了幾下子重的!
他們這邊打得亂七八糟,可差役們卻沒有立即出來制止,足足打了快兩刻鐘,院子裏的人都打累了,差役們這才出來,強行拉開眾人,讓他們接着跪着!
領頭的差役是一名捕頭,名叫段保康,今晚當值的差役裏面,他就是領頭的。
段保康手裏提着只燈籠,走到慕容智夫妻跟前,見這兩口子趴在地上直哼哼,雖然被揍得夠嗆,但卻並沒有性命之憂。
段保康哈地笑了起來,對着旁邊的慕容有牛和那些客人道:“你們是捨不得他倆啊,還是晚上沒吃飯啊,打了這麼半天都沒打死他倆!”
慕容有牛苦着臉道:“不敢不敢,小人是守法知禮之人,哪能動手打人,再說他倆犯的也不是死罪,要是被打死了,那這些客人不就成了殺人兇犯了么!”
客人們臉色齊變,這話說的,就象是剛才他沒動手打人似的,其實就是他最先動的手!
段保康搖了搖頭,道:“看來你的里長當不成了,本來想着你能動手打這兩個賊人,畢竟你是里長,要正義為先,不能光想着他們是你的親戚,可你竟然都沒動手,看來這是徇私枉法啊,這個裏長我看你是當不成了!”
“要說有沒有正義,小人不能再謙虛下去了,其實打這兩個賊人的第一下,就是小人動的手!”慕容有牛立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