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曹操的要求
“孟德，你這就有些過分了吧？”豫州許都，再次成為袁紹特使來此的許攸十分不滿的對曹操說道。
“子遠，莫惱。我會有此想法，也是為本初的將來考慮。”曹操一臉誠懇的對許攸解釋道。
“呵~那孟德倒是說說，這聯合攻打呂布又對本初有什麼好處？”許攸氣急反笑，沒好氣的問道。
“子遠請坐，聽我慢慢道來。”
許攸賭氣似的坐了下來，瞪着曹操給自己解釋。之前他為說服袁紹同意按兵不動已經是廢了好一番口水，已經有人傳言自己如此賣力是因為收了曹操的好處，惹得袁紹對他心生不滿。而這回眼下劉備已經打成了喪家之犬，跑到劉表那裏去了，許攸原本以為曹操再也沒有推脫之詞，卻不想曹操這回又提出要與袁紹聯手對付呂布。
眼下中原就剩下曹操、呂布兩家勢力，一旦呂布被滅，那中原就成了曹操的地盤。袁紹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輕易答應為曹操做嫁衣。
“子遠，你想必也知道那呂布與朝廷的關係，當初呂布雖然離開了朝廷，可朝廷卻並未對呂布多加指責，反倒授予了他徐州牧。那呂布雖然是個真小人，可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又怎麼會做？本初想要借清君側為名收拾朝廷，你能保證當你我兩家與朝廷激戰正酣時他呂布不在背後捅你我一刀？那時你我兩家主力皆在中原，若是那時呂布出兵河北，本初可以保證在自家後院起火的情況下不撤兵？”
“這個，孟德你是否想多了？那呂布不過是一見利忘義之輩，對朝廷何曾有絲毫的忠心？”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子遠難道就沒想過那呂布萬一真的出兵相助朝廷的可能？這些年你與本初忙着對付公孫瓚，對關中的事情並不了解，但我與關中相鄰，所以關中的情況我比你要清楚的多。莫要以為如今的朝廷還是董卓當權之時，眼下的朝廷單是可戰之兵就超過十萬，又有潼關天險在手，能不能拿下潼關都還是一未知數啊。”
“哼，我河北猛將如雲，謀士如雨，關中有兵又有何用？”許攸冷哼一聲道。
“子遠，誰告訴你關中無人？黃忠、趙雲、典韋、龐德、太史慈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張遼、徐晃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將才，再加上西涼馬家如今已經歸順朝廷，朝廷並非武將可用。”
“……孟德，你對關中的底細很是清楚啊。”許攸有些意外的看着曹操問道。
曹操聞言苦笑道：“子遠莫要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當今天子絕非先帝那種昏庸無能之輩，此子平日裏雖表現的不似人君，但對於拉攏人心的手段，卻絕對不容小覷。”
“……有勇豈能無謀，孟德，你方才說了關中的武將，那謀士方面想必也令人忌憚吧？”
“嗯，荀彧荀文若就不說了，據我所知，關中尚有賈詡、法衍、荀攸、鍾繇等人為天子出謀劃策，還有孫乾、管寧、張既、楊阜、步騭等能吏為其治理地方。這幾年關中內部戰事不多，百姓安居樂業，而征西成功也讓朝廷獲得大批糧草輜重。我不瞞你子遠，說實話，就算本初不派你來，我也有意與本初結成同盟，守望相助。”
“若真如你所言，本初當初的想法的確是有些簡單。孟德，可否將你所知關中情報予我一份，也好讓我作為佐證說服本初？”
“當然沒問題。子遠，當今天子不容小覷，但凡小瞧當今天子者，都要付出慘重代價。本初若想實現心愿，還需謹慎行事。”
“嗯，那孟德接下來是何打算？”
“若是本初願意先助我破呂，解除我後顧之憂，那我曹操日後願以本初馬首是瞻。可若是本初不願，那就請本初莫怪我曹操做個大漢忠臣。”
“……好吧，我會儘力說服本初，還請孟德坐等我的好消息。”
……
三日後，許攸帶着曹操命人抄錄的一份情報返回河北。袁紹看到許攸又沒有帶回自己想要的結果，自然是勃然大怒。不過等他看過許攸帶回來的情報以後，袁紹也不由沉默了。若是手裏這份情報屬實的話，他還真不能如原先所想的那樣向朝廷發難。
潼關天險，想要攻取的難度不下虎牢關。當初董卓會捨棄虎牢關，那是因為當時白波賊郭太夥同匈奴人南下，董卓擔心腹背受敵這才撤兵，讓諸侯聯盟撿了個便宜。而如今，關中穩定，白波賊早已被滅，黑山賊也被詔安，就算可以請匈奴人南下，袁紹也不願藉助外族之手。如此一來，想要攻破潼關，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去硬啃，可潼關守將郝昭善守的名聲在外，自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拿下潼關？
袁紹如今手握雄兵百萬，但兵越多，所需的糧草也就越多，雖然現在河北已經姓袁，可若是逼得百姓沒有活路，自己也別想坐穩河北之主的位子。
“子遠，孟德真的那樣說？”尤其是聽到曹操托許攸帶給自己的最後那句話，袁紹更是不敢輕易下決定。曹操那句話的意思很明顯，若是不幫他先對付呂布，那自己南下的時候，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曹操。
袁紹並不怪曹操不顧念昔日的情分，生死存亡的大事，個人的友情自然也要靠邊站。畢竟朝廷代表着正統，手握大義，自己雖然有清君側作為借口，可成王敗寇，若是事有不順，以下犯上的罪名還是會扣到自己的頭上。與自己結盟一同向朝廷發難所帶來的利益遠沒有與朝廷站在一起的利益要大，換了自己也會做和曹操一樣的選擇。
“主公，許攸誇大其詞，蠱惑主公，其罪當誅。”就在袁紹猶豫是否要答應曹操的要求時，郭圖忽然發聲道。
“郭圖！你說什麼！？”許攸聞言大怒。雖然自己是有些貪財，但對袁紹的忠心卻是比真金還真。
“哼！你許攸敢說自己沒有收曹操的賄賂？如此賣力的為曹操說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曹操派來的使者呢。”
“你放屁！你……”
“都住口！主公面前，不得放肆！”審配怒聲喝道。
“審配！非是我不知禮數，實乃是這郭圖欺人太甚！”
“好了，都少說一句，你們這一吵，我就頭疼，讓我靜靜。”袁紹出聲阻止了眾人的爭吵，擺手說道：“都退下吧，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正南留下。”
主公發了話，許攸等人也只好退下，就是走的時候許攸跟郭圖像對鬥雞似的，你瞪着我，我瞅着你，似乎只要一點火星就會爆發火併。
等到眾人退下以後，袁紹這才問審配道：“正南，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主公，屬下還是調查，不過許子遠確實收過曹操的賄賂。”審配連忙答道。審配為人公正無私，袁紹便用審配負責監察百官。許攸收受曹操賄賂一事袁紹早有耳聞，只是沒有真憑實據，這才命審配進行調查。現在聽到審配確認確有此事，袁紹心裏頓時就火了。許攸在袁紹心裏的形象也頓時一落千丈。
“主公，屬下有話不知當不當講？”
“講。”
“主公，許攸雖貪財，但他對主公的忠心卻從未有變，事關主公大業，屬下認為許攸是不會為些許錢財出賣主公的。”
“……正南也覺得應該答應曹操的要求？”袁紹皺眉問道。
“主公，那呂布確是我河北南下的一大阻力。就如曹操所擔心的那樣，屬下也擔心在我等向朝廷發難時此人投靠朝廷，出兵襲擾我後方。”
“可若是助曹操滅了呂布，那中原可就只有曹操一家獨大了。”袁紹擔心的問道。
“主公，就算不助曹操滅呂布，我軍想要南下，也是會要與呂布為敵的。若是不與曹操結盟，那呂布說不準還會為了自保結盟曹操，到時豈不是更加難以對付？”
“唔……你且下去繼續追查許攸之事，我要確鑿證據，至於是否與曹操結盟，容我再考慮考慮。”袁紹打發審配道。
“是，屬下告退。”
審配走後，袁紹苦思良久，依然沒有下定決心，心情煩悶的袁紹索性不再想這事，信步回了自己的后宅。袁紹共有四子，袁譚、袁熙、袁尚、袁買。其中袁買年歲最小，尚未成年，與袁尚一起被袁紹留在身邊。而袁譚、袁熙外加外甥高幹則皆被袁紹封為州牧。
“父親。”看到袁紹的身影，年幼的袁買立刻跑了過來。看到小兒子，袁紹頓時覺得什麼煩心事都沒了，俯身抱起袁買逗道：“我兒今日有沒有乖乖的？”
“孩兒今日很乖，乖乖的隨先生讀書，乖乖的吃飯……”袁買扳着手指算自己今天幹了哪些乖事。
袁紹笑眯眯的聽着，抱着袁買進了屋。劉氏過來接過袁買，對袁紹說道：“夫君，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唉~遇上件煩心事。”袁紹嘆了口氣答道。
“……夫君，我能知道嗎？”劉氏試探的問道。
“說與你聽也無妨。”
劉氏聽完袁紹的講述，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夫君，妾身是個婦道人家，說的對不對還請夫君莫要見怪。”
“夫人這說的哪裏話，但說無妨。”
“夫君，敢問那呂布是否是夫君必討之人？”
“我河北要南下中原，與那呂布遲早會有一戰。”
“那不知曹操又是否是夫君必討之人？”
“呃……若是孟德識時務，我倒是不願與他為敵。不過我也不會因為私誼就不顧袁家大業，他若是日後成為我袁家大業的阻礙，那我還是要與他一戰的。”
“夫君，這麼說呂布、曹操日後皆有可能成為夫君大敵。既然皆是敵人，此時不趁機各個擊破，難道夫君還想要等他兩家結盟以後再興兵征討？”
“唔……果然是婦人之見。”
……
次日，袁紹當眾宣佈了自己的決定，與曹操聯手討伐呂布。許攸再次受命前往曹操處商議兩家聯手的詳細事宜。臨行之前，袁紹叮囑許攸，“呂布雖佔兩州之地，但事成之後卻不是以州境劃分兩家好處。”
許攸走了，帶着袁紹的回復去找曹操商議兩家聯手的相關事宜。而袁紹也沒閑着。不管曹操什麼時候出兵，自己都是要出兵的。長子袁譚被自己封為青州牧，但眼下青州卻在呂布手裏，也是時候讓袁譚實至名歸了。
而除了準備出兵青州的事宜外，袁紹又派出了三路使者分別前往益州、荊州以及揚州。許攸帶回的那份關中情報給了袁紹極大的觸動，他也沒想到關中能在短短數年的時間內發展到如此難以對付。若是情報屬實，僅憑自己一家之力，想要擺平關中還真是有些麻煩。
等滅了呂布，曹阿瞞也就再也沒理由繼續推脫了，可光靠曹操的話，聯盟似乎又有些單薄，而且關中朝廷畢竟是漢室正統，以臣伐君，本就不義，若是朝廷也聯絡孫策、劉璋、劉表出兵相助，自己這邊的勝算似乎就更小了。
為了安全起見，袁紹想要拉攏這三家，至少讓他們到時兩不相幫，不過要是能夠拉他們一起出兵，那是再好不過。當然袁紹對此並未抱多大希望，只是抱着有棗沒棗先打了再說，在派出使者以後，袁紹主要關心的還是出兵青州這件事。
托曹操的福，河北百姓算是過了將近半年安穩日子，等到袁紹開始徵兵的時候，河北百姓的抵觸情緒倒是還不大。但河北的動靜不小，自然也就瞞不過一直對河北提高警惕的呂布。
呂布如今主要經營的還是徐州，青州除了留下張濟叔侄率領本部人馬駐守外，呂布平時並未過問，民事也是由董承、王子服等原青州官吏負責。
對呂布，董承一向沒有好感，當初低頭也是迫於呂布的武力，但這不代表董承就甘心做呂布的臣子。只不過青州人少，董承就算有心反抗，也是無人可用。但袁紹準備出兵的舉動讓董承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相比起呂布，袁紹四世三公的身份的確更能吸引人。董承知道自己想要重返朝堂的可能幾乎為零。劉協當初放自己一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下回要是再落到他手裏，自己絕對保不住性命。
雖然投靠袁紹同樣也保不住青州牧這個位置，但董承覺得，投靠袁紹至少比投靠呂布的前途要更加光明一些。
青州並不富裕，要不然呂布也不會放任董承等人治理，只要董承按時上繳賦稅，呂布也不管董承要做什麼。至於負責駐守青州的張濟叔侄，二人皆是武人，心眼玩不過董承，再加上呂布之前交代過，只要緊握青州兵權，對董承所做之事就不必過問。所以當董承悄悄派人聯絡河北的時候，張濟叔侄並不知情。
對於董承的投誠，讓袁紹很是高興，能夠不浪費精力時間就得到青州，對袁紹當然是好事。青州是窮，可徐州富庶呀。當初與曹操約定兩家所佔之地不按州郡而定，那就意味着袁紹越是快速的解決青州這個阻礙，越是可以佔領更多的徐州郡縣。
有了董承這個內賊在，袁紹對青州的兵力佈置一清二楚，為了確保一戰成功，袁紹更是命麾下大將顏良、文丑各自率兵抵達青州邊境，只等曹操那裏傳回消息就渡河過境。
河北袁紹在黃河北岸大量集結，這消息自然驚動了呂布。此時的呂布早已不是當初攻兗州不得而落荒而走之時，得到了徐州世家曹家、陳家的支持以後，如今的呂布要兵有兵，要糧有糧。得知袁紹有意南下入侵，呂布當即吩咐手下點兵，準備親自北上去會會袁紹。
“主公且慢，出兵之事暫時不急。”陳宮攔住呂布說道。
“公台，軍情緊急，不容耽擱。”
“主公，且先聽公台一言，不瞞主公，登也覺得袁紹出兵一事有些古怪。”陳登這時也開口勸道。
陳宮、陳登是呂布麾下的兩大謀主，對他們的意見，呂布還是很重視的。吃一塹，長一智，已經吃過不少次虧的呂布如今已經不敢輕視謀士的重要性了。見陳登也勸自己，只好重新坐回座位問陳宮道：“公台，你且說來聽聽。”
“主公，河北袁紹出兵固然重要，但主公是否忘了防備別人？”
“誰？”
“曹操，孫策。”
“他們？他們會趁機攻我？”
“主公，劉備前車之鑒，不得不防啊。”陳宮搖頭說道。
“唔……公台此言有理。那依公台之見，我當如何應對？”
“可命能言善辯之士出使兩家，若是沒與袁紹聯手，那我等自然可以專心應對河北，可若是他們已經與河北聯手，那我們就不得不多做一些準備。”
“……那你覺得該派何人前往？”呂布皺眉問道。
“許汜、王楷可為使者。”
“好，就依你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