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不打不老實

第六十二章 不打不老實

張任退兵了,劉協也準備返回長安,雖說眼下賈詡那裏還沒傳回什麼好消息,但朝廷西進的準備工作也需要開始準備,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劉協沒有辦法再像現在一樣清閑。可讓劉協沒想到的是,自己帶着趙雲等人剛回到漢中,葭萌關又再次告急,益州軍再次兵臨關下,不過這次領兵的不再是張任,而是換成了吳懿,監軍依舊是趙韙。

劉協也沒想到劉璋會那麼配合,自己只是抱着有棗沒棗先打再說,沒料到劉璋竟然直接便將張任換下,事後才得知讓劉璋能如此快速下定決心的並非自己與張任套關係,而是張任自己得罪了軍中的監軍趙韙。要不怎麼說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呢,張任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忠心抵不過趙韙的幾句讒言,鋃鐺入獄,萬幸得到同僚的力保,這才沒有身首異處,不過短時間內想要復起是不太可能了。

漢中郡守閻圃一臉擔心的望着劉協,生怕自家這位天子要再去葭萌關,劉協見狀笑了笑,開口說道:“黃漢升。”

“末將在。”黃忠出班大聲應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投到劉協麾下以後,黃忠的命運似乎再次發生了改變,好運不斷。仕途順利,家事也讓人滿意。前兩年夫人為其生下一女,不久前又傳來喜訊,說是夫人又懷上了。黃家有后,對劉協的感激黃忠自然是無以表達。

“若是讓你率兵攻打劍閣,你有幾分把握?”

“……八成。”黃忠性格成穩,稍一思索后答道。

劉協點點頭,又問一旁的閻圃道:“閻郡守,你說巴蜀商路是掌握在漢中的手裏好,還是交給益州好?”

“當然是由朝廷來管最好。”閻圃已經聽明白了劉協話里的意思。這次益州軍兵臨葭萌關,導致與益州有商業往來的漢中世家損失不小,主薄楊松已經不止一次向自己抱怨過。若是可以將劍閣控制在手裏,那益州再想要阻斷商路,就要看漢中會不會答應。

“只是聖上,這樣會不會加劇益州與朝廷的對抗?”閻圃有些擔心的提醒劉協道。

“會,但朝廷不怕。那劉璋若是識時務,這個益州蜀王他倒是還能坐下去。可他要是不識時務,那王爵也不是不能收回。了不起朝廷原定的計劃暫停,掉頭先平了益州。”劉協說這話的時候很有底氣。他也的確有說這話的本錢,一旦賈詡那裏成功,之前用來防備韓遂、馬騰的四郡人馬就可以抽調出來。原本劉協是打算讓這些人馬往西征討西域的,可要是劉璋這時候來跟自己齜牙,劉協不介意在帶兵西進之前,先打掉劉璋的那嘴好牙,省得自己離開以後這劉璋不安分。

劉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而拿下劍閣對漢中的世家也是利大於弊,誰也不喜歡被人掐住脖子。拿下劍閣,就意味着朝廷與益州的攻守形勢對調,進入益州的主動權就不在益州,而是掌握在了朝廷的手裏。

……

趙韙沒想到朝廷這回的反應是如此激烈,自己還在營地內考慮要如何向朝廷討要好處,朝廷的官軍就一陣旋風似的殺了過來。五萬大軍是不少,但在狹窄的山道里根本就無法完全鋪開,再加上軍中對自己陷害張任一事頗為不滿,朝廷官軍一來,益州軍就潰敗了。萬幸吳懿還算有良心,保着自己一路潰逃,否則自己不是做了朝廷的俘虜就是死在亂軍之中。

原本想要在劍閣穩住陣腳,重整旗鼓,卻不想這回朝廷彷彿真是被益州的所作所為給激怒了,銜尾殺至,在事先埋伏在關內的細作配合下,乘亂奪下關門,益州軍本來就被殺得膽寒,也不敢在劍閣多待,只顧逃命,將劍閣拱手讓人。

先失大軍,后丟劍閣,十天不到的光景,益州的門戶就被朝廷打開,益州上下為之驚慌,當初支持劉璋出兵對朝廷尋釁的世家此時紛紛閉上了嘴,唯恐禍從口出,日後遭到朝廷清算。

但最害怕的卻不是那些世家,而是在吳懿保護下逃回成都的趙韙。是他向劉璋建議對朝廷用兵試探朝廷對益州的態度,也是他進讒言將張任的兵權奪回,更是他丟了五萬大軍外加劍閣這座對益州非常重要的關隘。趙韙知道,自己這時必須想辦法自救,否則極有可能被當做替罪羊交給朝廷處置。

為求自救,趙韙不得不放下面子來拜訪白家。白家原本只是益州的一家二流商賈,但在搭上了朝廷這條線以後,白家的發展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雖然目前依然無法與益州原有的一流世家相提並論,但假以時日,白家必能在朝廷的扶持下成為益州數一數二的大族。也正是因為如此,白家對朝廷的態度那是死心塌地。

為了弄清朝廷的意圖,與朝廷關係密切的白家此時可以說是門庭若市。趙韙來的時候,就看到幾個熟人正被白家現任家主白湄親自送出門。

趙韙是官,而且還是劉璋所信任的近臣,白家平日裏就是想請也請不來。見到趙韙登門拜訪,白湄連忙將趙韙請進了白家。對於趙韙的來意,白湄已經猜出了幾分,但這種事還是由當事人自己先開口比較好,這樣白家才更能掌握主動。

“趙大人,白家雖得聖上厚愛,與朝廷有一些商業上的來往,但實際上白家在朝廷那裏還是人微言輕,恐怕會有負大人所望。”

“白小姐莫要自謙,今時今日,誰不知道白家與朝廷的關係。還請白小姐看在益州百姓的份上,冒險一試。”趙韙趕忙說道。

“這個……”白湄聞言心裏一陣冷笑,臉上卻是故作猶豫,片刻后才對趙韙說道:“趙大人,不是白家不肯幫忙,只是此事歸根結底錯在益州無故挑釁朝廷。如今想要事了,若是沒有代價,朝廷又豈肯善罷甘休。”

“白小姐所言極是,那依白小姐之見,益州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讓朝廷罷兵歸去?”

白湄聽后心裏又是一陣冷笑,罷兵歸去?真當朝廷是傻子不成。劍閣易守難攻,如今奪下就等於是打開了益州的門戶,還想要上下嘴皮一番就討要回去?簡直就是痴心妄想!

“趙大人你看這樣如何?白家會將益州想要和談的意思轉告朝廷,朝廷若是有意和談,那就請趙大人建議蜀王殿下另選賢人與朝廷談判。朝廷若是無意和談,那我們再另想他法。”

“如此最好,就有勞白小姐了。”趙韙求之不得,連忙答應道。

送走了趙韙,白湄沒有回自己的書房,而是去了白府東面一處相對僻靜的小院。這裏是白家的禁地,平日裏是不許閑雜人等靠近。當然白湄並不在此列,在得到允許之後,白湄被人領進小院。

“白湄拜見李大人。”白湄畢恭畢敬的向人行禮道。

“白家主不必多禮,此事我也知曉,就照白家主的意思辦就是。相信聖上那裏也沒打算現在就收復益州。”

“是,白湄明白,不知李大人可還有什麼要提醒的?”

“……兩點,一是劍閣不能讓,二是益州要將罪魁禍首張任交由朝廷處置。”

“大人,劍閣如今在朝廷手中,朝廷不給,益州想必也不敢強奪,但張任如今被軟禁在成都,讓益州乖乖交人,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白湄想了想后說道。

“呵呵……白家主無須擔心,只管轉告聖上這是李儒的主意就是。”

“……是。”

白湄走後,李儒拉開在白湄進來之前用幕布蓋起來的地圖,微笑着自言自語道:“聖上的心思豈是你一個女子可以猜到,即便益州這回不把張任交給朝廷,但張任再想要被益州啟用,那就有得等了。”

……

收到了白湄傳遞來的消息,劉協很快就給出了答覆,就如李儒對白湄所說的那樣,益州想要與朝廷和談不是不可以,但必須先將張任交由朝廷處置,以示益州願意和談的誠意。劉璋得到朝廷的回復以後自然是不願意,張任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員良將,留在益州哪怕不用也不能把他交給朝廷,那樣不僅會讓麾下武將感到不滿,也有資敵的可能。要知道張任與當今天子有同門之誼一事可一直被劉璋記在心裏。

為了促成這次和談減輕自己身上的罪過,趙韙這段時間在成都很是活躍,眼見劉璋有些不肯答應朝廷提出的和談條件,連忙親自去勸。而在這時,朝廷增兵劍閣的消息也傳到了成都。

“主公,眼下敵強我弱,實在不宜與朝廷翻臉吶。不交出張任,萬一朝廷以此為借口對益州動兵,那益州可就難保了。”趙韙苦口婆心的勸劉璋道。

“都怪你,非要主動去找朝廷麻煩。”劉璋鬱悶的責怪趙韙道。

“是,是,都怪微臣考慮不周,微臣也沒想到朝廷會這樣強硬。可是主公,現在事已至此,你就是再埋怨微臣也是於事無補,還是先想想如何脫離眼前的困境吧。不瞞主公,經此一戰,益州世家對與朝廷對抗一事顧慮重重,一旦真的開戰,主公能得到的支持恐怕不多。”

“……那你認為由誰擔任此次和談使者比較合適?”

“主公覺得張松張永年如何?”

“那個丑鬼?萬一朝廷認為我們沒有誠意,用一丑鬼戲弄他們怎麼辦?”劉璋皺眉,面露擔心的問道。

“主公多慮了,張松雖然相貌異於常人,但聰慧過人,由他擔任使者,必不會讓益州損失過大。”

“可是……”

“主公要是實在擔心,那就讓張松兄長張肅擔任主使,張松擔任副使,由張松躲在幕後出謀劃策。”劉璋想到張肅長得一表人才,遠非張松那個丑鬼可比,這才點頭答應了趙韙的提議。

得到授命的張肅帶着兄弟張松,押着準備交由朝廷處置的張任,一隊人馬前往劍閣。得知益州派來和談的使者,駐守劍閣的黃忠也未刁難,開關放行讓其直接前往漢中。可等張肅一行人到了漢中,卻被告知天子已經返回長安,與益州罷兵一事漢中郡無權決斷。張肅無奈,只得再次啟程前往長安,而就在張肅一行人前往長安的這一路上,益州上下人心惶惶,為了防備朝廷官軍的出關,劉璋不得不一面等候和談的結果,一面下令嚴顏等人積極備戰,以應對朝廷的征討。

張任、嚴顏,一向被益州百姓稱作蜀中雙壁,眼下張任被劉璋交給了朝廷處置,作為另一塊壁的嚴顏自然心裏不舒服。軍隊都有護短的毛病,更何況張任還是軍中頗得人心的一員將軍。得知劉璋要接受朝廷和談的前提條件,嚴顏及益州軍中許多將領一致反對這個決定,只是他們的反對劉璋沒有聽,張任還是眼睜睜的被送走。由此,趙韙便成了益州軍上下的眼中釘,肉中刺,人人誅之而後快。只是趙韙很聰明,知道自己這回得罪的軍方太深,所以對監軍這份工作是再也不感興趣,他不來軍中,許多可以讓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就不能用,嚴顏等人除了背地裏咒罵幾句,一時間還真拿趙韙沒轍。

……

當張肅一行人抵達長安的時候,距離朝廷官軍攻下劍閣已經快過去一個月的光景。這回劉協沒離開長安,讓張肅心裏暗鬆口氣。一面讓弟弟張松帶着使團的人去驛館入住,自己則帶着幾個人去拜訪朝中幾位重臣,希望可以請他們代為美言,讓朝廷與益州就此罷兵。

對於張肅的來訪,劉協心裏有數。早在張肅離開漢中前往長安的時候,漢中的飛鴿傳書就在張肅之前到達了長安。劉協對張肅不感興趣,反對他那個其貌不揚的弟弟張松很感興趣。這張松雖然死的早,但才華還是有的,但是他那個過目不忘的本事,就值得劉協看重他。至於長相不佳,在劉協看來,除了吃軟飯的需要一張小白臉外,但凡是有真本事的男人,長得好不過是錦上添花,想要功成名就,但靠一張好臉可不夠。

就在張肅去拜訪朝中大臣的時候,劉協也帶着人來到了驛館。一是見見同門的張任,二就是看看那個據說相貌異於常人的張松張永年。

得知聖上親臨,主使不在,副使自然就要頂上。只是張松也知道自己其貌不揚,唯恐嚇到劉協,壞了自家兄長的好事。有心不見,可又於禮不合,只得硬着頭皮出來拜見劉協。

看到張松那張臉,劉協還沒怎麼樣,身後的王朝馬漢已經忍不住輕笑出聲。張松聽到笑聲也不在意,他已經習慣,卻不想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劉協已經開口喝斥道:“笑什麼笑?滾出去!男人靠本事吃飯,只有沒本事的才需要靠臉。”

張松有些驚愕的抬頭,就見兩個明顯是天子親隨的大漢低着頭退到了門外。而天子劉協卻是滿面微笑的伸手扶起自己說道:“永年莫怪,朕平時管教不嚴,以致讓永年受了委屈,還請勿怪。”

“聖上言重,張松惶恐。”張松連忙答道。

身體有缺陷的人往往會比平常人更加敏感,若是劉協也和手下一樣嘲笑張松的長相,張松即便此時不發作,也會懷恨在心。可劉協並沒有因為張松的長相而露出嘲諷之意,反倒因為有人嘲笑張松而發怒,這就讓張松的心裏對劉協生出了一絲好感,至少當今天子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平庸之輩。

張松原本以為天子此來只是為了張任,卻不想劉協這回來卻是為了自己。進了長安,張任就是劉協的囊中之物,什麼時候想見都可以。而張松這樣因為長相而被埋沒的人才,卻不是劉協想見就能見到的。

在劉協的刻意拉攏下,張松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投靠朝廷。沒辦法,因為自己這個長相,張松在益州沒少受人譏諷。而張松又不是個肯受人譏諷的性子,往往會反唇相譏,他又牙尖嘴利,能言善道,往往會將那些譏諷張松長相的人給說的無地自容。可這樣一來,願意跟張松結交的人就更少了,以至於張松在益州的人緣極差,幾乎就沒有朋友。

劉協並沒有在驛館多待,和張松說了會話,又去見了張任一面后便帶人離開。而在劉協離開沒多久,張肅也帶着人回到了驛館。

“兄長,你回來晚了,聖上剛剛離開沒多久。”張松看到兄長回來,笑着說道。

“什麼?永年,你怎麼這麼糊塗?為何不留下聖上。”張肅聞言急道。

“兄長,那是天子,他要走,小弟怎麼攔?”張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答道。不過隨即話鋒一轉,“兄長放心,聖上對此次兩家罷兵一事並不反對,兄長此行十有八九可以談成。”

“……那聖上可說什麼條件?”

“這個倒是沒說,不過兄長,朝廷能答應罷兵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還是不要奢求太多為好。”

“永年,你怎麼好像在替朝廷說話?”張肅不解的看着張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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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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