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堵后截

第一百六十九章 前堵后截

“快,加快速度!”曹操大聲喝令行軍的兵丁道。自得知靈璧遭遇漢軍攻擊已經過去了五天,靈璧如今是否還在自家的手中,曹仁是戰死還是兵敗,曹操一概不知。曹操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一日不趕到彭城,以他對曹仁的了解,曹仁會死守靈璧,至死方休。

對於自己起家時就追隨自己左右,伴着自己東征西討的曹仁,曹操很重視,不希望曹仁有任何閃失。所以在得知漢軍攻擊曹仁駐守的靈璧以後,曹操就下令加快了行軍速度。可讓曹操惱火的是,原先與自己對峙的游奕軍就像是聞到了腐味的獵犬,對自己步步緊逼。

曹操也曾想設伏乾脆先解決了追兵以後再趕往彭城,至少不能叫游奕軍繼續陰魂不散的跟在自己身後。可游奕軍卻顯得極有耐心,始終與曹軍保持着三十里的距離,而且尾隨曹軍的永遠是小股部隊,不等曹軍的伏兵將這支小股部隊吃掉,游奕軍的主力就能趕到,可要是佈置的伏兵數量多了,又容易叫游奕軍發現破綻。

兩軍就這樣保持着“默契”趕到了蕭關。蕭關位於兩山之間,北面是九里山,南面是芒碭山,而在九里山山下,正是曹操的臨時大營駐地。曹操已經派人前去聯絡蕭關守將,命他打開關門放自己過關,但在此之前,曹操有意解決掉總是跟在他後面的游奕軍,即便不能全殲,那也要重創,減少蕭關的壓力。

張遼是個好對手,但曹操有信心能勝過此人。可就在他調兵遣將準備在九里山與芒碭山之間的山道里埋伏游奕軍的時候,卻得到斥候回報的一個頗為古怪的消息。張遼的游奕軍並未與往前一樣跟進山道,而是在兩山之間駐下了大營,擺出了一副防守的架勢。

曹操聞聽斥候回報后先是一愣,隨即驚出一身冷汗,急聲詢問身邊的副將道:“我兒去蕭關已經多久?”

“回主公,已經快有半日。”

“此處離蕭關多遠路程?”

“騎馬的話不需一個時辰。”

曹操一屁股坐回了原位,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通過游奕軍不尋常的舉動,曹操猜測此時蕭關已經落到了漢軍的手中,此時游奕軍將後路堵死,除非自己率軍翻山越脊,那還有可能逃出生天,否則,自己此時就是瓮中的魚鱉,只能等待漢軍來捉。

“快,速速派人前往蕭關探聽情況,儘早回報。”曹操急聲吩咐副將道。

曹操麾下有三主謀,郭嘉、程昱、魯肅,眼下郭嘉病重,魯肅人在徐州,剩下的程昱也被曹操派去了彭城輔佐夏侯惇,此時的曹操身邊就只有梁習、蔣濟這兩個擅長治政的文官充數。曹操當初起兵時因為情況所限,凡事都要他操心,而在得到戲志才、郭嘉、程昱等一流謀士以後,曹操已經從想主意過渡到了拿主意,不得不承認,曹操變“懶”了,以至於這段時間曹操的“業務”都變得不怎麼熟練,結果叫漢軍鑽了空子。

靈璧的壞消息一直沒有傳來,讓曹操生出一種錯覺,認為自寧陵至彭城這一路尚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可蕭關的“投敵”卻出乎曹操的預料。漢軍控制了蕭關,那就等於是切斷了自己的歸途,想要返回彭城,唯有繞遠路,可鬼知道在別的地方是不是也有漢軍已經搶先一步坐等自己自投羅網。

“蕭關的守將是誰?”曹操隨口問了一句。

“回主公,是秦宜祿。”副將據實答道。可就是這麼一個回答,讓曹操確定蕭關如今已經確實落到了漢軍的手中。

對秦宜祿這個人,曹操是知道的,他跟秦宜祿有仇。人常說這世間有兩大仇難以化解,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而曹操跟秦宜祿的仇就是後者。秦宜祿有一妻姓杜,為秦宜祿生下一子名朗。原先秦宜祿是呂布的部將,後來曹操擊敗了呂布,秦宜祿也就順勢投降了曹操。可曹操也不知從何處聽說了杜氏的美貌,生生將杜氏從秦宜祿身邊搶走。

本來曹操也知道自己這事辦的不地道,所以為了永除後患,他授意臧霸找個借口除掉秦宜祿。可沒想到秦宜祿命大,臧霸不願意替曹操干這種缺德事,而秦宜祿也是聰明,找前妻向曹操求情。人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杜氏本就是秦宜祿的妻子,夫妻感情深厚,只是曹操強勢,夫妻二人不得不低頭。而曹操也是理虧,在被杜氏哭鬧後為證自己的清白,便提拔秦宜祿做了蕭關的守將。

當時的曹操雄踞中原,蕭關處於中原中心地帶,蕭關守將也就是一個適宜養老的位置,可曹操萬萬沒想到,秦宜祿會變成要自己性命的關鍵。

“子文……”曹操心疼的喃喃自語道。

……

蕭關

奉命前來接管蕭關的曹彰已經叫人五花大綁,正怒目而視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人”。秦宜祿很不習慣這種眼神,不自然的扭頭他顧。

“秦宜祿,我父待你不薄,因何背叛?”曹彰出聲質問道。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曹彰也是個不會說話的,他這話拿來質問別人沒事,可用來質問秦宜祿就不合適了。秦宜祿性格偏弱,要不然當初被曹操搶走了老婆也不會保持沉默。可現在,被曹彰當眾質問,秦宜祿就忍不住了。當初你老子勢大,為了自家性命不得不認慫,可如今你老子已經要倒霉了,還他媽敢在老子面前裝腔作勢?

“曹彰!你說你那個缺德老子沒有虧待我?你說這話你不虧心啊?你這些年口口聲聲叫的杜姨娘,就是你老子當年從我身邊搶走的。她本是我的妻子,卻被你那個缺德老子見色起意給霸佔了,你他娘的還敢在我面前說他待我不薄?”秦宜祿像是一頭被激怒的豺狗,怒聲喝問曹彰道。

曹彰真不知道這事,一來他痴迷武藝,整日裏都在習武,哪有工夫去打聽這些八卦,二來這事跟他老子有關,曹操就是再沒腦子,也不會跟兒子說自己當年強搶人妻這種光輝事迹。

“你胡說!”曹彰不信的大喝道。

“我胡說?哼,那你認為秦朗為何姓秦卻不姓曹?”

“這……”曹彰被問住了,杜氏有一子秦朗,的確不姓曹。

“好啦,秦校尉,不必難過。主公向來仁厚,眼下曹操的家眷大部分在許都就被俘虜,等到此戰結束,相信主公會讓你夫妻重聚,父子相認的。”

“多謝徐將軍吉言。”秦宜祿趕忙道謝道。

“你是……徐公明?”曹彰仔細看了看與秦宜祿說話的漢將,忽然叫道。

“哦?你認識某?”徐晃有些意外的問道。他與曹彰頭回見面,沒想到曹彰竟然認出了他來。

“……徐公明,難道你就不怕河北袁熙率軍攻打濮陽?”

“哈哈哈……那個袁熙正忙着跟公孫度爭奪幽州,沒工夫來管你曹氏的死活。而且即便丟了濮陽也不打緊,主公說了,眼下對付你們曹氏比較重要。”徐晃哈哈大笑道。

“哼,休要得意,我父身經百戰,又豈是你等宵小可以打敗的?”

“哼,口出狂言。如今你父被困在此處,前有蕭關擋道,後有游奕軍堵住退路,除非他尋山間小道另謀生路,否則就算我軍不攻打,餓也餓死他。而且你怎麼就確信我軍沒有派人在小道埋伏等候你父?”徐晃說到這冷笑着看着曹彰。

曹彰又氣又急,恨不得立刻返回營地提醒曹操,只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的曹彰已經做了漢軍的俘虜,自由已經不屬於他,他想這時候回去報信那是不可能的。

“來人,押下去,就跟先前被俘虜的幾個人關在一起。”徐晃吩咐一聲,立刻有人上前將曹彰拖了下去。等到了地方,曹彰才知道方才徐晃說的那幾個人是誰。

“文烈,子丹,你們……”曹彰驚訝的看着曹休跟曹真道。

“子文,你也來了。”曹真勉強一笑道。

“……你們什麼時候被關在這裏的?郭祭酒呢?”曹彰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了郭嘉,急忙問道。當初曹操命令他帶着曹休、曹真護送郭嘉先行返回徐州,但曹彰不放心自己的父親,便讓曹休、曹真護送郭嘉,而自己則繼續留在曹操身邊。曹操有感曹彰的一片孝心,也就沒有阻止,卻不想哥仨今日會在這裏碰面。

“郭祭酒被安置在了別處,我們兄弟倆護送郭祭酒到蕭關的時候郭祭酒就又發病了,差點就這麼去了。萬幸漢軍的軍醫是華神醫的高徒,這才穩住了郭祭酒的病情……”

“文烈,漢軍與我等是死敵,你怎麼能誇獎敵人?”曹彰皺眉打斷曹休的話問道。

“子文,敵人歸敵人,可漢軍的確救了郭祭酒一命,若按你說的,漢軍大可不必去管郭嘉的死活,那到時你我要如何向主公交代?”曹休辯解道。

“好啦好啦,你們不要吵,還是想想咱們的以後吧。”曹真見曹彰跟曹休似乎要吵起來,趕忙打斷道。眼下哥仨都做了俘虜,還有什麼好吵的?

“我看這裏無人看守,不如我們尋機逃走吧?哪怕只逃出去一個,把此處的情況通知我父,那也是好的啊。”曹彰聞言想了想后壓低聲音對曹真、曹休說道。

曹真聞言苦笑搖頭,見曹彰不解,曹休替曹真解釋道:“子文,你以為我二人沒想過逃走?可你看我和子丹如今還待在這裏,你以為是因為什麼?”

“呃……漢軍牢飯比較好吃?”

“子文,莫要說笑。實話與你說,我與子丹已經先後從這裏逃出去快十次了,可每回剛出這道大門沒多遠,就叫漢軍給堵了回來。”

“你們不會反抗啊?”曹彰皺眉問道。

“誰說我們不反抗?可問題是那些漢軍根本就不跟你交手,他們直接用漁網罩你。”曹休苦笑着解釋道。

“……我不信。”曹彰搖了搖頭,轉身邁步走出大門。曹真、曹休見了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他們也知道曹彰的性情,知道不讓他親身體驗一下那種被人當魚捕的滋味,他們說什麼曹彰都不信。

沒有一會的工夫,曹真跟曹休就聽到外面傳來曹彰氣急敗壞的吼聲:“是好漢的,放馬過來!”

二人同時嘆了口氣,邁步向門前走去,剛到門口,就見曹彰身上罩着十幾張漁網被推搡了進來。

“諸位大哥有勞,我們這兄弟剛來,不知厲害,還請海涵。”曹真抱拳拱手對將押着曹彰進來的人道。

“唔……既然是新來的,那就饒他一回。不過若是再犯,那就休怪我等了。”兵頭揮揮手,自有手下過來將曹彰身上的漁網摘下。剛一得自由,曹彰就握緊拳頭要去跟人拚命,卻被曹休搶先一步攔腰抱住。曹真見狀忙說,“諸位大哥,我這兄弟就交給我們來勸吧,不勞諸位大哥動手。”

“嗯,下不為例。”

等到小院裏就剩下曹彰、曹真跟曹休,曹彰憤怒的質問曹真道:“曹子丹,你何時變得如此膽小怕事?還有你曹文烈,枉我父誇你是我曹家的千里駒,你當年千里來投的膽氣哪去了?”

“子文,你先冷靜下來。”曹真輕聲道。

“冷靜什麼?”

見曹彰依舊大吼大叫,曹真也動了氣,忍不住大聲喝問道:“曹彰,我叫你冷靜點!就算你能打過門外的那些守衛,你能單槍匹馬殺出蕭關嗎?”

要不怎麼說老實人發怒嚇人呢,曹真在曹彰的印象里一直是個脾氣隨和的人,但現在看到曹真發怒,曹彰還真有點不敢招惹此時的曹真。而曹真見曹彰被自己鎮住了,立刻不失時機的解釋道:“眼下蕭關內外都是漢軍,如今你我赤手空拳,更何況郭祭酒還在漢軍的手中,漢軍只要停止對郭祭酒的治療,那郭祭酒就死定了。這些你都知不知道?”

“可也不能坐以待斃吧?”曹彰不甘心的說道。

“你當我願意啊?這不是沒辦法嘛。當初父親獨佔中原,我本以為這天下遲早會是我曹家的,可沒想到漢室深得人心,不過數年的光景,就已經壯大到了如此程度。子文,實不相瞞,我對我們曹家的將來,已經快沒有信心了。”

“子丹……”

“好啦,別說這些了,咱們還是多想想眼下吧。”曹休打斷曹彰跟曹真的談話道。

“文烈,還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走後,父親率軍啟程前往彭城,漢軍的游奕軍緊隨其後,步步緊逼。眼下蕭關讓漢軍搶先一步給佔了,而父親身後跟着的游奕軍此時恐怕也已經封鎖了我軍的退路。我軍左右是九里山跟芒碭山,你們說說,我軍要如何才能安全返回彭城?”曹彰失落的將自己所知的情況說了出來。

曹真、曹休走得早,曹彰所說的事情他們還真不知道,二人對視一眼,曹真開口道:“我昨日偷聽守衛閑聊的時候曾經提起,說是漢軍已經拿下了靈璧,生擒了曹仁叔父,不日就會趕到這裏。若是那些守衛所說是真,那用不了多久,當今天子就會親至蕭關,到那時,恐怕就是決定我曹家命運的時候了。”

“……子丹,你確定當今天子會來蕭關?”曹彰沉默了一會,忽然問曹真道。

“我聽守衛說攻打靈璧的漢軍是當今天子親率,靈璧告破以後,只要沒有意外,那個當今天子不可能不來這裏。畢竟彭城那裏只有夏侯叔父,而這裏卻有父親。子文,你想做什麼?”曹真說完才發現曹彰神色不對,趕忙問道。

“我想做什麼?我問你們,可願為曹家未來捨命一搏?”曹彰看着曹真跟曹休忽然問道。

“子文住口,小心隔牆有耳……進去說話。”曹真聞言連忙示意曹彰閉嘴,隨後拉着曹彰進了屋,曹休則落在後面,確定左右無人後才進屋掩上了門。

……

得知蕭關換上了漢軍的大旗,曹操忍不住帶兵來到關前親眼一見。看着蕭關的城牆,曹操上前大聲問道:“關上守將何人?”

不多時,徐晃現身與曹操見面,看着關下的曹操,徐晃朗聲一笑,“早就聽主公誇讚曹孟德是治世能臣,亂世梟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敢問將軍名姓?”曹操大聲問道。

“本將徐晃徐公明,為漢軍解煩軍主將。曹孟德,如今蕭關被我所佔,而你的後路也叫張文遠的游奕軍給堵住,你此時何不下馬受降,將來你我也有個同殿為臣的機會?”

曹操沒接徐晃的話茬,繼續問道:“我兒曹彰可還安好?”

“孟德放心,賢侄一切安好。不僅曹彰安好,曹休、曹真也皆安好。”

聽到徐晃這話,曹操心裏一驚,脫口問道:“奉孝可安好?”

“呃……他的情況有點糟糕,眼下雖還活着,但能不能與你見上最後一面,某也不敢保證。曹孟德,某方才所言,可要考慮一下?”

“多謝美意,但曹某眼下尚有一州之地,手握十萬雄兵,就這麼降了,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曹操丟下這句話后拔馬就走,不給徐晃繼續動搖軍心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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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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