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東有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東有事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說這話的不是事不關己者的屁話就是遭陷害者的自我安慰。人們總是更樂意去相信壞事而不願去相信好事,尤其是在傳播壞事的時候,人們更是習慣性的對其進行“藝術加工”,讓原本只能算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變得不普通。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正是人們以訛傳訛的結果。周瑜作為這場謠言風暴的中心,起初也是堅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隨着時間的推移,謠言越傳越像回事,直到得知自己的家小被不明身份的人擄去,周瑜再也坐不住了。

將手中兵權交給了黃蓋,周瑜帶着數名親衛匆匆趕回吳郡。原本周瑜以為自己只要到了吳郡,說自己有意擁兵自重的謠言自然不攻自破,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人剛到吳郡,就被孫賁帶人給軟禁了起來,而對外的借口卻是保護周瑜的安全。

周瑜大怒,要求面見孫策,他不相信親如兄弟的孫策會這樣待他,可他得到的答覆卻是主公如今需要靜養,不宜打擾。

“主公不能理事,何人暫代?”周瑜驚問道。

“三公子。”

周瑜聞言又是一驚,孫家三公子孫詡像極了自己與孫策初識那會的孫策,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為,急躁易怒……要說孫詡的缺點,周瑜能說一籮筐,如今江東有他暫掌,周瑜十分擔心會出亂子。

心繫江東未來的周瑜一時顧不上去關心自己家眷的安危,急忙又問孫賁道:“由誰輔佐三公子?”

“張紘、張昭,還有顧雍。”

“……主公病情如何?”周瑜沉默了片刻,問道。

“不勞公瑾擔心,伯符的身體自有名醫負責調養。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的處境吧。”孫賁丟下這句話后扭頭便走。

周瑜愣愣的看着孫賁離去的背影,心思一時間百轉千回,五味雜陳。自己是孫家能夠拿下江東作為基業的最大功臣,可如今僅僅是一個謠言,就讓孫家如此對待自己,實在是叫人心寒。

“伯符……不知你我兄弟是否還有再見之日……”周瑜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主人,有客來訪。”周善突然出現在門外稟報道。

“誰?”周瑜聞言有些納悶的問道,自己如今就是個倒霉蛋,誰沾誰就跟着倒霉,誰會這麼沒眼力價。

“孫家二公子。”周善低聲答道。

“他?……請他去客廳稍待。”周瑜一愣,隨即吩咐道。

不多時,周瑜來到客廳,就見孫權正坐在那裏飲茶,神情輕鬆。

“公瑾,別來無恙。”孫權放下茶盞對周瑜說道。

“仲謀好悠閑啊。”

“呵呵……托公瑾的福,讓我有機會做個富貴閑人。”孫權笑着答道。

周瑜被孫權說的臉色一陣尷尬,孫權會有今日,的確是託了周瑜的“福”,若不是他當初在孫策面前進了“讒言”,孫策不會防備孫權。雖然周瑜所做是出於公心,但背後說人壞話無異小人行徑,這對一向喜歡做事光明磊落的周瑜來說的確是個污點。

“公瑾,閑話就說到這吧,我來尋你非是要來看你如今倒霉的處境,而是要給你提個醒,兄長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前些時日反倒越來越差。我本有心前去探望,可卻數次被人攔下,所以兄長如今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你要小心,我好歹姓孫,只要安分守己,自然不會有人難為我。可你不同,你是除我兄長外對江東軍影響最大之一,若是有人想要謀奪江東,你就是要被必除的大患。你的家眷如今下落不明,這對洗脫你的嫌疑又是一個不利,你最好早作打算,免得稀里糊塗死得不明不白。”

“……仲謀,為何要冒險前來提醒我?”周瑜並沒有全信孫權的話,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才到吳郡就被軟禁的遭遇令周瑜不得不多長一個心眼,但他想不明白自己的“仇人”為何想救自己?

“……公瑾,說實話,我挺恨你的,要不是你,我不會變成吳郡的兩大廢物之一。可江東是我兄長和你一手打下來的,我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為了謀奪江東而捨棄了親情,讓兄長死於非命。如今能救兄長,只有你。”

“伯符有危險?”周瑜皺眉問道。

“若是想要順理成章的繼承江東,你覺得我兄長還有可能活下來嗎?”

“……仲謀,如今的你還能離開吳郡嗎?”周瑜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

“難,自從三弟暫代江東之主以後,我的自由就受到了限制,身邊監視的人也比往常多了一倍。你以為我為什麼能那麼順利的見到你?因為他們都知道,我跟你有仇,我這時候來看你倒霉的樣子,並不出人意料。”孫權搖頭苦笑道。

“……我的人如今肯定已經叫人盯死了,唯有你那裏還有可能。若是你能想辦法讓人前往廬江面見黃蓋,說不定此事還有轉機。”

“你要做什麼?”

“眼下江東軍的主力皆在廬江,只要黃蓋領兵返回,那就還有希望。”

“可你如何讓黃蓋相信我的話?”

“……我會將隨身虎符交給你,以此為憑。仲謀,之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此時還請你為了江東的未來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周瑜感激不盡。”周瑜說著向孫權拱手一禮道。

孫權見狀連忙伸手相攙:“公瑾言重了,我孫仲謀發誓必盡綿薄之力。”

……

孫權離開周家的時候仰天大笑,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回到家后更是命人大擺宴席以作慶祝。負責盯着孫權的人回報程普以後讓程普不由緊皺眉頭,覺得自己當初選擇三公子孫詡暫代主公之位的決定沒有錯。這二公子看來已經叫酒色消磨光了志向,變得不堪大用。可程普並不知道,就在孫權慶祝周瑜倒霉的當晚,有人悄悄離開了吳郡,直奔廬江。

程普不願意看到江東出現任何差池,孫策傷情忽然加重,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也正是擔心孫策會出意外,程普才會提出找人暫代江東之主的建議。雖然目前只是權宜之策,但看孫策如今的情況,搞不好過不了多久這個暫代就會被取消,江東的新一任主人就會誕生。

吳國太病倒了,在孫策突然傷重的消息傳到她耳中的時候,老人家經受不住連番打擊,一病不起。眼下將軍府缺了主事人,亂作一團,也就無人去關心江東繼承人是誰的問題了。這樣說也不全對,也不是無人關心,至少孫策的妾室大喬就很關心。孫策的親子孫紹雖並非大喬所生,卻被視若己出,這江東是孫策一手打下,那可以繼承江東的自然就應該是孫紹,只是孫紹如今年幼,而大喬又人微言輕,即便大喬有心說話,也無人會聽。本來還有一個吳國太可以替孫紹說話,但現在她老人家病了,大喬除了着急,也別無他法。

將軍府後宅

聽到耳邊傳來嚶嚶的哭泣聲,孫策悠悠醒轉,生病的人都知道,最煩的就是有人在面前哭哭啼啼,跟自己沒救了似的。晦氣!

“何人啼哭?”孫策開口問道。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大喬被嚇了一跳,等發現說話的是自己丈夫,大喬立馬哭得更加厲害。擔驚受怕了這麼久,可算是等到這輩子的倚靠醒過來了。當即邊哭邊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撿緊要的告訴了孫策。

“不可能,公瑾怎麼會擁兵自重,是誰傳的謠言?”孫策不相信的問道。

“夫君,眼下母親病倒,你又不能理事,將軍府都快要亂套了。程普已經推出三叔暫代江東之主……”

“你說什麼?”孫策聞言不怒,可惜身體虛弱,動彈不得,只得瞪着眼睛問大喬道:“公瑾呢?他難道也贊同程普的決定?”

“公瑾先前在廬江帶兵防備朝廷,得知有謠言說他有自立之心,便將手中事務交給了黃老將軍,可聽人說,他剛回到吳郡,就被三叔命人給軟禁了起來。”

“什麼!?”孫策又是一驚,急喘了幾下后才問大喬道:“公瑾被抓起來了?”

“嗯,妾身聽人這麼說的。”

“……那仲謀呢?”孫策沉默了片刻,問道。

“二叔……”

“仲謀怎麼了?”

“夫君養傷的時候,二叔曾經來探望過數次,可每次都被人給攔下,說是怕二叔影響了夫君的靜養。妾身已經有數日未見二叔登門了,不過聽人說,二叔最近好像也被盯得挺緊。”

“哼哼哼,好,非常好。程普,枉我平日那樣信任你,沒想到我這還沒死,你就另尋新主……”孫策冷笑着說道。

“夫君莫要動氣,身體要緊。”大喬見狀連忙勸道。

“我沒事……去找來筆墨,我說你寫。”孫策平復了一下心情,吩咐大喬道。

筆墨紙硯這東西對孫家來說並不少見,尤其是在成了江東之主以後,孫策聽取周瑜的建議,即便不愛看書,也硬着頭皮看,所以用來寫點心得的紙筆在房間裏那是必備的。

……

“夫君……”大喬淚眼婆娑的望着孫策,方才孫策口述的書信說是遺囑也不為過。孫策憐惜的看着大喬,“莫哭,這只是以備萬一,若是我真有什麼不測,你和紹兒也不至於無依無靠。書信切記要藏好,不可事先叫人知曉,你記住了嗎?”

“妾身記住了。夫君,你只是受傷,為何直到今日還不見好轉?”大喬擦擦眼淚,疑惑的問孫策道。

“這事我也奇怪。母親如今的身體如何?可能下地?”

“母親只是積憂成疾,並無大礙。”

“那你就去將母親請來,記得不要驚動旁人。”

“是,妾身這就去。”

夜半更深,想讓吳國太悄悄來見孫策並不難,而吳國太得知自己的長子蘇醒過來,這病頓時就好了一半,當即隨着大喬來到孫策的病房。

“我兒,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前幾日你傷情忽然加劇,可真是嚇壞了為娘。”吳國太看到兒子躺在病床上望着自己,頓時激動的上前說道。

“母親,孩兒不孝,讓您擔憂了。”孫策慚愧的說道。

“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母親,孩兒始終不信公瑾會負我。”

“伯符,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今你傷重,而他又手握重兵……”

“母親,你是否還在怪周瑜勸孩兒防備仲謀一事?”孫策忽然問道。

“……若不是他,你們兄弟又何以鬧生分了?”吳國太倒是沒有否認,點頭承認道。

“母親,此事不怪公瑾,要怪也只能怪我,若是我信二弟,自然不會採納公瑾的意見。公瑾只是出於一片公心,還請母親莫要再怪他。”

吳國太:“……”

“母親,你可知如今江東何人主事?”孫策又問道。

“夫君,母親這段時間養病,對外面所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情。”大喬這時開口說道。吳國太聞言不由納悶,問大喬道:“喬兒,發生了何事?”

“母親,如今這江東之主另有他人。”

“誰這麼大的膽子?我兒尚在,何人敢立新主?”吳國太聞言不由大怒。

“母親勿惱,此事恐怕也是程普不得已而為之。”

“程普?他不過是我孫家家臣,有何資格替主做主?他立了誰為新主?”

“是三弟,雖然眼下對外說是暫代,可若是孩兒就此沒了……”

“伯符,你現在既然已經醒了,那你三弟就不需要暫代了,你放心,等天亮以後我就讓人告知程普。”

“母親不可。”孫策搖頭道。

“為什麼?”

“母親,你不覺得孩兒的傷情有古怪嗎?孩兒久經戰陣,對自己的身體瞭若指掌。此次出戰雖被傷及了要害,但卻並不致命,只要休養一段時日就會無恙,為什麼就突然惡化了?”

“伯符,你是擔心有人慾加害你?”吳國太並不是普通老太太,被孫策一提醒,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孩兒確實是有這個擔心。”孫策點頭承認道。

“那會是誰在幕後主使?”吳國太憤恨的問道。

“孩兒不知,但若是不想讓那幕後主使者得逞,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能活下來。”

“伯符,你的意思為娘已經明白,此事你不必擔心。”

“多謝母親。還有一事可能需要勞煩母親。”

“何事?”

“聽聞公瑾已經回到吳郡,只是現下叫人軟禁,孩兒想請母親想辦法讓公瑾來與孩兒一見。孩兒頭腦愚笨,但公瑾卻不一樣,孩兒想不明白的事情,公瑾一定能想出個頭緒。”

“……喬兒,周瑜真的已經回了吳郡?”吳國太扭頭問站在一旁的大喬道。

“回母親,兒媳確實聽人說周瑜回了吳郡,不過剛一回來就被三叔命孫賁將其軟禁在家中,除了二叔去探望過一次外,就沒有人再見過周瑜。”

“嗯……”

……

三日後,吳國太忽然當眾宣佈要前往城外浮屠寺進香請願,祈求佛祖保佑孫策安然無恙。吳國太是江東的特殊人物,她要去哪,無人敢攔,更何況還是去請願,不管有用沒用,這份心意總是好的。

浮屠教既是後世的佛教,經西域傳進中原,只不過當時的人們還是相信本土的道教要多一些。若不是張角發起黃巾起義,浮屠教想要得到發展的機會都不可能。不過浮屠教在大漢的其他地方發展都不怎麼順利,也唯有江東這塊還有一些成績。究其原因,恐怕就與當權者的喜好有關了。

劉協不信道佛,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從後世跑到這個古代,但他從來不信神佛。尤其是對佛教,他更是不愛信。道教好歹還崇尚個無為,可佛教卻喜歡講一個因果。今世受難是為還前世孽求來世果,這個觀點雖利於愚民,維護當權者的統治,但同樣也會磨滅一個民族的血性,劉協不希望自己的民族全都變成溫順的綿羊,因為那樣是無法應對大漢周邊那些豺狼的。

因為劉協的不喜,上行下效,浮屠教在劉協所控制的區域都沒什麼市場,當然劉協也清楚想要消滅一個宗教,除非自上而下的將其殺盡殺絕,否則是很難清除乾淨了。對待宗教,唯有打壓、控制,畫出條框讓其發展,一旦出圈,那就大棒伺候。

而在劉協的高壓之下,浮屠教只能轉戰他處,萬幸在江東遇到了他們的貴人。作為江東的“國母”,吳國太很願意信浮屠教,浮屠教也藉此在江東站穩了腳跟。得知吳國太親來進香請願,浮屠寺方丈親自迎接。

“公瑾,你看上去最近過得不怎麼樣啊。”在浮屠寺的一間密室當中,孫策看着和自己一樣喬裝改扮的周瑜打趣道。

孫策的玩笑讓周瑜想起了昔日與孫策在一起東征西討的歲月,聞言不甘示弱的回答道:“伯符,你還好意思說我?你我如今是彼此彼此。”

“哈哈哈~”二人你看着我,我望着我,沉默了片刻后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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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漢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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