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大麻煩
黃實忠的身體突然開始往後靠,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臉上大現驚恐之色,黑疙瘩罵:“你他·媽又想裝神弄鬼!快把門打開,不然咱們就這麼耗着,看你最後出不出來……”
黃實忠的臉色由紅潤變得蒼白,整個人也向後退去,腳步凌亂,好像被什麼東西拖着走。當他把手放下來的時候,我才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一隻血糊糊的小手,確切的說,是一隻爪子。
黃實忠被拖拽了很遠,沿路上打碎了一些古陶,他也顧不上什麼古董了,隨手抓起一隻陶罐就往身後砸,嘩啦!陶罐碎裂,那隻血爪子終於鬆開。
他回頭看了一眼,更是臉色大變,我也看清了,黑暗處,正有四道紅通通的目光直射過來,黃實忠爬起來就往我們這邊跑,大喊,“救我,快救救我——”
與此同時,兩個紅色的影子急追過來,可黃實忠到了近前的時候又猛地抱頭蹲下,身後兩個影子一躥而過,沖勢太猛,已越過他徑直向我們撞來……
黃實忠這時又跳起來,一拍那處牆上的機關,咯唥!柵欄門高高吊起;又拍一次,哐當!門又重重落下,只是這一電光火石的工夫,那兩隻紅影已經竄到了我倆身前,被隔絕在我們這一邊……
黃實忠朝我們作揖,“對不住了,二位,你們先應付着,兄弟還有要事……”說罷,又去挑揀那些古董。
兩個紅影就停在我和黑疙瘩身前,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們終於看清了,那兩個根本不像什麼“異態生物”,也和凶禽猛獸有着天壤之別——它們一米多高,下肢支立,身體微弓,臉若人面,只是渾身上下血糊糊地一片,就好像兩個被剝了皮的半大小子,讓人一見就感覺頭皮發麻,它們的爪子很鋒利,一抓之下,就讓黑疙瘩的屁股掛了彩,厚厚的棉褲被掏了一個窟窿,鮮血已經滲了出來……
我揮動鎬頭嚇跑一隻,黑疙瘩痛極生怒,一釺子扎過去,正中另一隻的胸口,卻不料那東西皮糙肉厚,竟只被戳出個小口兒,大叫一聲也閃進了暗處,再沒了動靜……
我和黑疙瘩全神戒備,可等了好半天,卻再不見那倆怪物現身,我提醒黑疙瘩趕緊查查它們究竟是個什麼玩意,黑疙瘩這才想起懷中的小冊子,翻找半天,終於在一頁停下,“找到了!”一邊看一邊給我念,“‘九蠱血靈’,取蟾酥、天南星、紅砒各八錢,甘遂、仙茅二兩,苦木三兩,斑蝥、南鶴虱半斤……”他念着念着臉色就變了,“這、這都是毒啊,而且下藥還這麼狠……”繼續往下念,“合南洋‘寄頭蠱’、‘化僵蠱’、‘攝屍蠱’……九蠱為蠱引,煉製葯料、蠱料齊備。”
原來這段說的是“備料”的詳細清單,黑疙瘩再往下看,臉色可就更難看了,他說那“老財主”用的是淬毒煉蠱之術,將方才說的那些毒藥蠱料用水銀侵泡九九八十一日,待水銀揮發得差不多了,埋藏於地下發酵整整三年,等取出之日,將之灌入“活物”體內,“活物”因藥性互相作用,短時還不會斃命,三天之內血液將毒藥帶至身體各處,六天後由臟腑到肌表全身開始變異,直到第九天,蠱蟲開始蘇醒控制整體,“活物”也就喪失了靈智,變成行屍走肉一般……
黑疙瘩再翻幾頁,“老東西這次用的‘活物’,是‘南洋托山猿’……”
我聽說過這種動物,是猿猴眾多種類中的極小一支分類,現在大概已經絕了種,最後一次見諸報端還是十九世紀末,一個由西班牙人組織的考察隊,曾在東南亞熱帶叢林裏遇到過一隻,描述其身長一米左右,類人直立行走,不擅長攀援樹木,反而對山石岩塊尤其熱衷,常常托舉巨石於頭頂,發現獵物便以巨石山岩作武器拋投過去,往往將獵物頭顱砸得稀爛后,再安心進食……因其有此習性又力大無比,所以給它們命名“托山猿”。
想到這兒,我心裏就是一激靈,趕緊四處看看,幸好,這洞裏都是人工雕鑿的,沒有什麼巨石山岩。
黑疙瘩已經看完了,嘆着氣跟我說,“‘老財主’也不知道在哪兒弄來了兩隻‘南洋托山猿’幼崽,趁它們剛滿月,就把蠱葯灌了進去……後面和遺言信上說的一樣了,就等着他的閨女兒子守孝九年,把‘血靈’喂大。只是他也不想想,就他那損德行又能給後代帶個什麼好樣兒?一死,兒女就只顧着搶奪家產了,還給他守靈?屁呀,老墳都讓不孝子孫給刨了……”
我想了想問,“你算算,這事兒過去也將近百八十年了,那兩個‘血靈’怪物沒吃沒喝,竟然能一直活到現在?”
黑疙瘩點點頭,“這還是有可能的,我聽我爸給我講過,他年輕時就曾遇到過一次這種事兒——說是有次到一個村子給人看病,就發現那村裡原來住着個赤腳郎中,都九十多了依舊紅光滿面,整天帶着個十八九的姑娘進山採藥,一看就是個醫家高手,可村子裏卻沒人敢找他尋醫問葯,多方打探才知道——原來那郎中竟是個巫醫,道行是挺深,但所用醫術邪門得很……看到那個漂漂亮亮的大姑娘了么?以為是他孫女重孫女呢吧,不是!那是他媳婦,七十多年前都死了,在山上採藥摔下去的,老輩兒人都看見過,摔得那個慘吶,胳膊腿兒全折了,滴里噹啷的……沒見她走路看着特彆扭么?”黑疙瘩聲行並茂地說,“我爸講,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巫醫的邪術,感到相當震驚,現在看來,和這‘九蠱血靈’大有相似之處。”
他想想又道,“我估計‘老財主’當年肯定也所學不深,沒料到自己煉製的怪物在不吃不喝的狀況下還能活這麼久,家產沒給自己的兒女留下,反倒讓外人佔了便宜……”黑疙瘩邊嘆氣邊抬頭看我,“誒?兄弟,你咋了?臉兒怎麼突然這麼難看?”
我哀嘆一聲,“完了,咱倆……可能遇到大麻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