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填坑
我的“實話”當然就是這棟房子,說古畫是從書房的地下挖出來的。
我這招兒還是跟黃實忠學的,他怎麼會輕易上當,又反覆問了幾遍,我的回答依舊如是,他最後冷了臉,直接撂下話,“怎麼著,二位這是要和我扛到底么?大伙兒並着膀子一起發財多好,非得要耍單獨吞,你們有那麼大的胃口嗎?也不怕撐破了肚子!”
這傢伙太難騙了,顯然根本不相信這房裏埋着“藏寶”,但我也不想再往別的地方編了,一口咬死再不動搖,最後黃實忠一邊嘆息一邊搖頭,“那可就別怪兄弟無情了,二位好自為之!”說完,就走出了房門。
黑疙瘩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錢,最後笑得合不攏嘴,指着那幅破爛的畫軸,一個勁兒的稱讚我,“兄弟,還是您聰明老道,幸好還有這麼一手準備。我剛才還真怕他看穿了……”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書房和畫軸,搖搖頭,“不是我準備的。”
“啊?那是——”
“你家老爺子說得沒錯,這房裏,怕是真的有‘鬼’!”
……
從後半夜到黎明,我倆就坐在書房的門口,等“鬼”的出現,可直到了日上三竿,別說鬼,連根鬼毛兒都沒見着一根。
白天又有人來敲門談買房子的事兒,被黑疙瘩統統攆走了,他回屋後跟我說,“正房那邊又來了一幫人,聽說是文物部門的,而且沒想到黃實忠那騙子竟然在幫咱們,不斷跟他們朝咱家這房子指,可能是想用真情打動咱倆,想讓文物局知道這兒出了寶貝,高價徵用咱房子!”
我一聽,心就涼了,“壞了壞了,他這是作損呢!你要知道,法律上有嚴明的規定,文物達到一定珍貴級別,只要是從地下、水下出土、出水的,那可就跟咱們沒啥關係了!”
黑疙瘩愣了愣,“那、那再不濟,也能得一筆徵用賠償款吧?到時候,咱再跟他們討價還價……”
“還做美夢呢?”我氣道,“你這房子有房產證么?有土地證么?連個門牌號都沒有吧……其實就是個違章建築,還討價還價?不罰你就不錯了……”
“可、可他坑咱們,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逼着你早點把房子低價出手唄,他不是說過嘛,咱們哄抬房價,影響了他那邊的生意!還有,他是擺明了要報復咱們,昨晚不是撂下狠話了么——不說出古畫的真正出處,就別怪他心狠手辣!”我說,想了想又道,“再或者,他也真感覺出了咱這兒非比尋常,想借用官方的力度,探探這棟房子的虛實。”
“真、真他·媽陰吶——”黑疙瘩一屁股栽進沙發里,又抬頭問我,“兄弟,你說現在咱們該咋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我說,“文物局想下來查,也得有正式的批文和手續,咱們就趁着最後兩、三天,把大事兒給辦了!”
“好!我跟你干!”黑疙瘩從沙發上跳起來,轉而又變得迷茫,“兄弟,大事兒……是啥呀?”
“抓‘鬼’!”我說,“抓那兩隻小‘鬼’……”
……
接下來的兩天,沒人再打擾我們,大概都是聽到了外面的傳聞,說我們這裏雖然受過度關注,但屬於違建,已經失去了房產升值的可能,由此,我們的房價一路走跌,短短五十多個小時,已經從“黃金地點”變成了“冰點”。
這其中,當然不乏黃實忠的挑撥,我好幾次透過窗子看到,他正居高臨下,站在半坡上看向我們奸笑。
在第三天的傍晚,黑疙瘩打聽到,明天一早,文物局的人就要下來勘驗,同來的,好像還有房產和幾個執法部門的,黑疙瘩已經開始打退堂鼓,說,“不行咱們就撤吧,就當這次花錢買個教訓,賠多少都認了,大不了下半輩子子承父業,穩穩噹噹地把老爺子伺候好。”
我還沒說話,老頭兒先朝黑疙瘩嚷嚷起來,“瞧你那點兒出息!從哪裏跌倒的,就要從哪裏爬起來,你要認慫就走,我和小李留在這兒,說啥也得出口惡氣,還能讓那些騙子逍遙了?”
我和黑疙瘩對視一眼——這爺子又清醒了。
當天夜晚,我和黑疙瘩都守在書房門口兒,就等着有什麼怪事發生,可直到後半夜兩點,依舊毫無動靜,為了取暖,我們在旁邊生了炭火,又邊吃邊喝,盡量保持體溫,三點多的時候,老頭兒竟下了地,從我們的矮桌上拎起半隻炸雞,恭恭敬敬地擺在書房中央,退回來時跟我們說,“摳搜地,沒聽過人有人食,鬼有鬼宴,不上點兒貢,誰能讓你們見到真身?叩叩叩……”又是一陣猛咳……
其實,我倆在最初的時候就曾擺過吃的喝的,害怕“小鬼”挑口味,特意酸甜苦辣各調了一遍味道,但根本無濟於事,鬧來鬧去,還是折騰自己。
老頭兒帶着咳聲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我倆相視一眼——他到底是好了,還是嚴重了……
正無可奈何的時候,黑疙瘩突然用胳膊肘捅捅我,“兄弟,你、你看,那、那是啥玩意兒?”
我剛巧也注意到了——書房的一處牆角似乎有東西再動……
我倆一人抄起一隻鎬頭,悄悄地往書房靠去,可剛跨進門,又各自嘆了一聲——那只是只老鼠,正趴在炸雞上聞,叼住一條雞腿兒,開始往後拽。
黑疙瘩想把它驅走,可剛邁出半步,臉色就變了……
兩隻半人高的影子突然在暗處晃動,只一閃,半隻炸雞就不見了蹤影,我倆衝過去之後,只在那裏看到了兩塊兒碎陶片,我雖然不太認得,但從上面的花紋和圖示來看,也絕對不是現代之物……
黑疙瘩就差跳起來了,東瞅西看,“兄弟,咱、咱們真是見鬼了!”
我趴在書房裏四處查看,最後停在一處屋角,“老黑,恐怕你說對了,咱們真碰到了什麼‘異態生物’……”
炭火中升起的淡淡虛煙飄進書房,又在屋裏打着旋兒散去,而最後沒入的地方正是這處屋角……
黑疙瘩也明白了,這屋牆后,肯定別有洞天!
我們倆用鑿子撬,用鏟子挖,用鎚頭砸,那牆面依舊毫無變化,最後老爺子又從卧室里出來,擺了一碟花生米,咳嗽兩聲,再回屋后,牆角又晃出兩個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