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離島

第六十五章 天離島

九子鬼母劫掠心月谷,從容退去,最後入住天離島的事情,在東海散修界裏也早不是什麼秘密,只是那心月谷雖然在扶桑修行界裏確有諾大名頭,可眼下流雲子忙着祭煉九天引星盤,一幅擺明了秋後算帳的樣子,而心月谷其他分支流派中,雖然也有着幾位散仙存在,也在東海中修行,可憑着他們幾人,即便拉朋聚友的喊上一堆,卻也多半鬥不過凶威蓋世的鬼母,是以,如今天離島也消停得很。

天離島作為東海眾散仙門派里中下游的存在,雖然也曾有過輝煌歲月,可畢竟修為不到,多有劫難,幾百年下來,到了今日,正經的《兩儀真經》傳人,便只剩下了端木家老島主,和一對堂兄弟,而那老島主在鬼母幫助下,新近修成散仙,加上一對元神大成的端木兄弟,和心月谷逃出的天龍兒、玄月子,再配上他們自幽冥界得來的諸多法器之後,倒也算是讓這天離島上多了幾個勉強拿得出手的修士。

如今堪稱東海一大凶地的天離島上,本就人跡不至,如今更是修士繞行,讓還在不知算計着什麼的鬼母眾人有着充足的時間算計着她想算計的一切,不過,今日,這島上的平靜,卻終究再不能平靜下去。

夕陽西下,碧濤拍岸,晚霞映照中,天離島上,一切如往昔。

然而,就在這大好時光中,卻有一道火光蠻不講理,遠遠直奔天離島而來,至於近處,卻也遁不減,徑直就要往島里落去。

就在那道遁光要落下天離島時,那島上本來看似平平無奇的景緻上,忽然憑空現出一層奇異煙幕,那煙幕層層密佈,分按諸色,最外一層,卻是與夕陽一般,色近於血,而再往下看去,各色各異,深淵難測。顯然是一重極高明的禁法。將那天離島從上到下盡數包住了。

而隨着那煙幕現身,便有一道蒼老聲音喝問道:

“叱!何處卜兒,竟敢硬闖天離島”。

那赤色遁光一止,便見杜宇手揮那段扶桑枝,蒼白臉面上不見半點笑意,只皺眉問道:“端木家的老島主?這島上何時多了這麼一重禁制?現在鬼母可還在島上?”

禁制陣中之人見杜宇現出身形,便也呵呵一笑,緩緩收了那層多彩光幕,顯出半空中一個須皆白的乾瘦老者,揚手讓杜宇落下了遁光,才又笑道:小宇兒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莫不是想你家的那個小徒弟了?嗯,你看方才那重陣法威力如何,嘿嘿,這可是老夫親自主持,費了許多功夫,才在,”咦?”

那老者本來撫須而笑,正要和杜宇說笑幾句,可細細看了一眼杜宇后,不由大吃一驚,拍額叫道:“不對,不對!小杜宇,你才走了多長時間,怎麼一個來回不見,就和我那孩兒一般,都煉就了元神大成的法力?若是再一個來回,你豈不是連老夫也要踩在腳下!”

杜宇聞言苦笑一聲,早先在天離島上居住之日雖然不多,可卻大概摸清了眼前這個活寶一般老頭的脾氣,知道他是個淘氣人,越是和他生機板臉,他反到越是有興趣挑逗,便也不與他計較,深吸了一口氣,便只是又問道:

“鬼母可還在島上?”

老看見杜宇並不與他搭茬兒,心下難免有些不高興,可是這引些時日來,他終究日日與鬼母相處,雖然性子跳脫,卻也還知道輕重,見杜宇一意詢問鬼母,便怕若是打岔,難免要惹鬼母那凶人不高興,就也沒了玩鬧的意思,只是掃興說道:

“鬼母前輩還在,還在你走時她修行的那地方!你那如花似玉的徒弟也在,正和鬼母前輩作伴呢!嗯,前段時間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那個,老鬼修卻是走了!”

杜宇一聽鬼母還在,便也懶得再和他說話,只把是法力一轉,依舊駕起遁光,便往島中一片字殿模樣的建築飛去,既然鬼母還未換了位置,這天離島中,杜宇雖然還說不上熟悉,卻也再用不着別人領路。

東海眾散仙門派,卻又與中土眾門派不同,這裏修行門派豐,多以島而論,說是門派,卻和家族一類的存在差不多,而且這種家族類門派,在同一時間中,多半又只有一兩位散仙級的高手存在,是以大都不去再費心營造什麼洞天,反倒學習那世俗中人,只弄些富麗堂皇的法殿,再收些弈質根骨一般的童子小妖作侍,用作平日裏的修行度日的根基天離島,便是這種風氣下,不顯突兀的一種存在。

“呢”。

杜宇駕遁光,網到了那處以法力祭煉出的宮殿上,近了鬼母平日裏靜修所在,便忽覺周身一覺,一道烏色法光自下面宮殿中揚出,便往他往他周身刷來,化作一股潛力,便要將他拉下去。

杜宇眉頭一揚,只看法力氣息,便知這是鬼母手段。

似杜宇這般,在人家地頭上駕着遁光亂飛,確實不大像話,只是杜宇此時心境卻又微有不同,看着鬼母施展手段,要將他遁光刷下,卻並不借勢落下地頭,反倒一揮扶桑枝,便見一片太陽真火撒出,將那股法光中法力盡數燒去,然後才抖了抖衣袍,從容落下地面,悲喜不顯的看着臉露異色的九子鬼母。

鬼母此時顯現的,卻不是千岩洞外那幅中年貴婦模樣,而是又如在幽冥界中,化成一個妙齡少女,此時正坐在天離島一處風景極好的偏殿裏,端坐喊那緞卜大座,微有此詫異的看着面煮蒼白的杜宇。皺眉道!瞧峨

“你怎麼”咦?你煉化了太陽真火?出了什麼岔子,怎麼氣息這麼雜亂!”

鬼母一開口,便顯出其究竟見識不同,對於杜宇一身法力猛增並不在意,反倒一眼看出現下杜宇周身氣息混亂無章的事,更點明了這一身氣息來由,顯然對於杜宇所修功法雖不是知根知底,卻也已然頗有了解。

“鬼母,汪涵可還在此?”杜宇聽鬼母問起這事,不由眉頭皺起,並不答話,反倒四顧而望,問起自家徒弟的事。

“哦?找你徒弟?”鬼母饒有興趣的看着略顯焦躁的杜宇,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臉色。輕聲問道:“怎麼,你覺得憑你現在一身還未精純的法力,和手上那枝衰敗而落的扶桑枝,便能真箇與我叫板,搶回汪涵了?”

杜宇也不答話,只是略等到片刻,察覺出汪涵氣息漸進,顯然正在往這裏趕來,這才勉強露出了個笑容,道:“鬼母神威蓋世,小子如何敢掠其鋒!這一回來,卻是另有一樁事,正要拜託鬼母!”

鬼母含笑看着杜宇,問道:“哦,你有什麼?”

杜宇蒼白的臉上擠出了個堪堪可稱真誠笑容,道:“我想借鬼母那桿六欲天魔幡一用!”

“六欲天魔幡?”鬼母有些好奇的看了杜宇一眼,忽然笑道:“怎麼,誰又惹到你了,竟要用到這六欲天魔幡來解決?”

杜宇抿了抿嘴,道:“此事總與鬼母無關,您只需說,借是不借便好?”

“借!怎麼不借!”鬼母咯咯一笑,起身道:

“那六欲天魔幡害人害己,真箇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賠錢貨,若不是那毒郎君那般瘋人,若不是真下狠心墜落魔道,去爭那奈落天中一百零八個席位,誰有肯真箇拿它當成寶貝?不過,這件法寶終究是我費了大心力,為了十年後我那場災劫準備,你若想借去,總該與我說說,要借去做什麼,要用它去害誰,也讓我看看應當要多大的好處一

若是你拿着它去殺蒼山掌門,我便得先把這桿魔幡價值從你身上要足了才好!不然,若是你一去之後,全然成了肉包子打狗,而那六欲天魔幡也被人封印起來,而那封印起來的地方,偏偏我又不敢去搶,那豈不是白白葬送了這樣一件重寶!”

杜宇聞言臉色一僵,略一躊躇,才又道:

“既然鬼母你還要仰仗它渡劫,那我倒是不便再借了”

“師父,你怎麼來了!”杜宇正在臉色變化中,卻忽聽一聲輕呼,一道倩影躥入殿中,一經站定,便自驚喜交集的看着杜宇,嬌笑道:

“師父,如今徒兒可是法力一日千里。不比你差”咦,師父,你怎麼法力又增”《五火真經》第三層?難不成,你又煉化了一重火焰?那,那身外”

汪涵一進大殿,杜宇便看出,這丫頭法力進境確尖可怖,也不知鬼母究竟使了什麼法門,竟然讓汪涵繞過了自家《五火鬼王經》的轄制,自己煉完第二種、第三種火焰,而且三火渾然天成,氣息流轉間。顯出無窮玄妙,顯然即便不如他新近煉成的扶桑火,卻也絕不會差上許多,而她如今一身法力,卻也與杜宇當年離島時差不多,正是大約相當於元神幻虛境界上,卻也難怪她一進門時,興奮如廝。

只不過,汪涵本想憑着這一身修為,來羞一羞杜宇的念頭,卻是也全然落空,一進殿中,定眼細看杜宇一身法力后,汪涵才真目瞪口呆下來。

《五火真經》與《五火鬼王經》不同,耍煉第三重火焰,非得經身外重劫!

杜宇獨自出去三月有餘,又不似汪涵在天離島一樣有鬼母這般大高手費心護持,若是身外劫來臨,一個不好,便是身死道消這般境況,着實遠遠過了汪涵的設想。

“不錯,我已經煉化太陽真火,被成《五火真經》的第三境了!”杜宇見汪涵面色大變,知道她對於自家修行上的關口也是極為清楚,不由輕嘆一聲,擺了擺手,止住了汪涵隨即便要脫口的疑問,只道:

“其他的事,以後再與你說,今天來。本來除了想借件法寶。便是還有件事情要問鬼母您留下汪涵,究竟走出於一個什麼意思?”

鬼母聞言,眼中精光閃閃,只是依舊笑道:“哦,什麼意思?那你想的是,我出於一個什麼意思呢?”

“我當然是想您只走出於愛才傳法的心意!”杜宇抬起眼皮。直視鬼母,緩聲道:“只不過,我前些時候,恰好聽了您那位鬼道好友一

陰籬子的事!他為了渡過天劫,拘了一個新死之人的魂魄,煉成鬼體,以期憑着他們天生魂魄的幾分相似,降低天劫的威力那麼您,看中了汪涵,總不會也走出於類似的意思吧!”

鬼母眨了眨眼睛,看着杜宇一臉肅穆,也漸漸收斂起笑意,冷笑道:“呵呵,那要是不巧,如果我對你是這樣!那你想要幹什麼呢!”

“這樣啊!”

杜宇垂下眼帘,手上扶桑枝靜靜逸出六團太陽真火,口中只是喃喃道:

“沒想到,我煉化太陽真火,重鑄扶桑枝之後,第一重劫波,竟是應在了這裏!”

汪涵一見這情形,不由大驚,連忙叫道:

“師父,不是的!鬼母前輩不是那意思

杜宇暇細斃定看了眼汪涵。皺眉想了想。忽而叉收起了那扶桑粳鄲酶聲道:“既然如此,汪涵,我現在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且謝過鬼母前輩這些日子照顧,便與我走吧!”

汪涵略顯為難的看了看杜宇,又轉頭看了看面上冷笑的鬼母,便也略一躬身,朝鬼母謝道:“多謝前輩這些日子傳功護法之德,今日師父相招,晚輩卻是要先行告辭了!”

鬼母兩眼眯起,想了片廢,才自笑容又起,和聲道:

“好,既然你師父要你去做事,你且先去,也是應當!不過。這一年中,若是你還有空,卻是不妨再到這天離島來你那《五火鬼王經》雖然路數高妙,境界精奇,佔盡高屋建瓶之能!可畢竟是道法大成之人所創,雖然不知為何轉修鬼道,又傳下這卷鬼經,可其道法未成時的種種細微境,着實多有不妥一而以你這般凡人根底,沒有先一世的大道之感,若直接照其上修行。卻是稱其為謬誤曲折也不為過!我那《九子母鬼王經》雖然只有半卷,又有殘缺,可那畢竟是鬼道修士一步步往上修行的正經功法,其中諸多法門,你即便不改行來修,卻是也能着為借鑒,總能讓你少走些彎路!”

汪涵聞言,面露感激,又是一番道謝。倒是顯得一團氣氛融融。

杜宇見此情景,不由也有些呆住,他早先聽見陰籬子之事時,是在蒼山派毛可寧他們講解時,那毛可寧等人,雖說不於明面上對鬼修有諸多偏見,可一但遇事,卻也着實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這些鬼修,是以,他們言語中雖未明說,可一舉一動中,便先自勾起了杜宇那心底本來只有一兩分的擔心,憑空之中,先入為主的認為,鬼母總有七八分的可能,是和陰籬子打得一般主意!

如今再一看汪涵與鬼母兩人之間的氛圍,這才又清醒過來,想起幽冥界中時鬼母種種做法,自千岩洞至天離烏,自從鬼母恢復功力之後,若真要翻臉,杜宇雖然自負。可卻也着實沒有什麼把握,能夠在這般凶人手下真箇逃出性命!而鬼母在杜宇離開天離島時,留下汪涵,送出扶桑枝,更讓杜宇一路平安的到了蒼山劍派,這般行徑下,若說她還是一門心思算計他們師徒倆,倒也真沒什麼理由。

一念至此,杜宇臉色稍松,只是話已放出,卻是又不好收回,便也略一躬身,道:小徒這些日多有叨擾,卻是麻煩鬼母了,我那事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到時事情一畢,她若還想來打擾鬼母,卻是還請鬼母包涵一二”。

鬼母冷笑一聲,道:“我倒是不敢真箇再多留難你家徒弟,免得又落到什麼不知所謂的罪名!”

杜宇蒼白的臉上勉強笑了笑,卻也不再多言。

鬼母見狀搖了搖頭,忽然眉頭一皺,又問道:“對了,你說陰籬子找人代劫一事,是從哪裏聽說的!”

“這事是從蒼山劍派的人那裏並說”。杜宇網說完,便見鬼母臉露出不以為然,便接口道:“不過,說來也巧,那代劫之人,卻是我一個,遠房表親,我與蒼山劍派找到他之後,又問了幾次,雖然他總是渾渾噩噩的,可聯繫蒼山掌門的卜算,想來事情倒是不應是假!”

“哼!蒼山掌門?蒼山劍派掌門什麼時候也敢自稱卜算無差了!”

杜宇網說完,便聽見一個聲音反卻不是鬼母,而是殿外緩步行進的另一個鬼修。

杜宇尋聲抬頭一看,卻見一個三十許歲的道袍男子正往殿裏走來一

論修為,卻不過是鍊氣二三層,才剛能顯化鬼體的小鬼修。

杜宇白臉上眉頭微微一皺,不識得這鬼卑是誰卻也沒心思問他是誰,只是接着問鬼母道:

“鬼母前輩,那桿六欲天魔幡你要用來渡劫,想來便是拘禁了元神,也難免有讓其魂飛魄散的憾事,既如此,我便也不想去用,您縱橫修行界多年,卻不知手上還有沒有類似功用的法器,不需多大威能,只要能有六欲天魔幡禁魂折磨的那一種威能便好,能否分潤與我一套?。

“呵呵小傢伙,你果然是想幹壞事呢!”鬼母聽見杜宇如此直白的說明來意,不由微掩小口,笑道:“只不過,你這可就求錯人了!我當年手上有“幽魂天”哪還用得着什麼折磨人的法寶!”

鬼母看着杜宇眉頭一皺,也不多言,轉身招呼汪涵便要走,吃吃一笑,不緊不慢的又道:

“咳,可是呢,你家鬼母雖然手上沒貨,可你們眼前這位有啊而且他手上那一件,論起折傷天和的折磨折段,可是比六欲天魔幡這種兼職的,強了至少百倍呢!嘿嘿,這一位,年青的時候,也是個風騷人物,和你現在一樣,遇見事就熱血上涌,全然不走腦子呢要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麼坐擁《太陰真經》,還不得不假死逃劫,現下平白落下了那個讓凡人代劫卻最後淪落到自家身死的獃頭鵝名號”。

早先一句話說完,便被杜宇全然無視的道袍男子眼下粉嫩嫩的新晉鬼修早年闖下若大名號的陰籬子冷哼一聲,白了鬼母一眼,道:

“你可別打禍水東引的主意你捨不得六欲天魔幡,我就捨得了那“太陰滅法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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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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