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化腐朽為神奇
果然是化腐朽與神奇，從“大老闆”的電話語氣中聽得出來，不但沒有追究他沒及時接電話的過失，竟然還表揚起了他有思考力，知道辦事情講求針對性，這就是官場智慧。
……
“大老闆”是昨天晚上離開西京市的，他去北京開一個城市發展論壇的會議，因為他的家在北京，所以這次就沒有帶秘書去。
“大老闆”其實不是本省人，他從北京大學一畢業就分到了西康省委辦公廳工作，後來一路扶搖之上到了國家計委發展規劃司工作，也就把家安到了北京。
從計委出來，他已經連轉了好幾個省市，這是第四個，也開始了西康省重要經濟城市西京的主政之途，他自己也開玩笑說一畢業就分配在西康省，這次再回來，算是回到自己的“故鄉”。
一直以來，雖然他對自己是京官外派之事諱莫如深，很少提及，但是幾乎西京市的每個人都知道，“大老闆”在北京有着很深的根，要知道國家計委可是出大官兒的地方。
因此，領導去北京開會，正好藉機回家團聚一下，也順道拜訪一下京城裏的頭頭腦腦們，為自己在西京坐穩位子、謀求更大發展打通關節，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唐卡很明白這時不能主動往前伸脖子，要知進知退。所以，當“大老闆”說去京城開會的時候，他只問了一句：“首長，需要我做什麼？”
稱呼也是官場中非常重要的哲學，什麼時候叫“首長”，什麼時候叫“領導”，什麼時候叫“老闆”，什麼時候叫“書記”，這都是很有講究的。
“書記”相對正式，除了官銜之外，一般當著別人的面表示尊重時叫。
“領導”和“首長”也可以當著別人面叫，也可以沒人的時候叫，叫起來會比“書記”顯得更親近一些。但二者略有不同，“領導”是泛稱，而“首長”指位置較高、主持一方的人物。
至於“老闆”，那隻能是在沒人的時候，或者在不便表明身份的時候才叫，必須由關係極好的人叫出，是最親密的叫法。
唐卡問完“首長”這句以後，身子略往後傾，給人感覺很知“退”，讓王書記感到很滿意，說出一句：“嗯！你這幾天在家把各項工作盯好了。市委工作暫時由市長林江越主持，有什麼事情讓他少做主，多請示！發現有什麼問題，你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是！”聽到書記的指示，唐卡當時只說了這一句，就沒再說。一二把手之間很敏感，多說一句都會遭致不必要的猜忌。
“嗯！”王亦選很喜歡使用這個語氣詞，也很喜歡聽唐卡說這句“是！”，有一種軍隊裏思想迅速得到貫徹的感覺。於是接著說：“對了！你這幾天也別閑着，我擬了幾個題目，你去找找市委研究室，好好搞搞調研，我回來要用！”
“是！”
……
這就是“大老闆”走之前交待給自己的事情，現在一下子說有急事，連交待的調研都先放到一邊，那說明非常重要，就必須馬上辦好！
“王書記！什麼急事？您說吧！我一定辦好！”
“是這樣！”剛剛聽到“大老闆”在電話那頭說了一句，突然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漂亮女主播剛才還挺矜持，這會兒不知道中了什麼邪，或者是被他與本市“王者”通電話的魅力吸引住了，居然悄聲來到他面前，主動伏下身去。
“啊……”他差點兒叫出了聲。“你個小妮子！”他心裏暗罵了一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嚴厲地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讓她趕緊滾到一邊去，接“大老闆”電話這麼緊要的關頭，可出不得任何差錯，這會兒可不是放浪的時候。
她剛想莞爾一笑，卻被他凶神惡煞般的表情嚇住了，就這麼跪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這個小妮子還真是夠勁兒！等老子把“大老闆”電話聽完了，再好好過來辦你個浪貨！
他急忙轉過身子，嘴裏“嗯啊”的答應兩聲，算是掩飾了過去。
還好“大老闆”在電話那頭沒聽出什麼異常，徑直說了下去：“北京大學政管學院的栗教授、伍教授，來過好幾次的，你見過。他們這次聯合了法學院的包教授和郅教授，明天上午乘飛機到西京，就憲法與行政法學的關係及體現，還有地方政府在行政法規執行中如何更好扮演角色這兩個議題搞專題研究。你明天拉上張一冰去機場迎接他們，然後找政法委書記董清明，就說是我的意思，一定要把這兩個研究搞好，這將是我們以後建設‘法治城市’的奠基之石。”
聽他說完后，唐卡一邊點頭一邊簡短回應：“是！我記下了！明天上午和張秘書長去接機，做好接待工作；然後聯繫政法委書記董清明，做好調研協助工作。”
這番回答簡明扼要，既將把領導交辦事項作扼要回顧，又可以讓領導聽聽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事項。
王亦選表示滿意：“好！我已經把你的電話告訴他們了，他們會給你短訊告訴你航班號的。”
“明白！我馬上就給張秘書長和董書記打電話，讓他們提前作好準備！”
“嗯！就這樣！”電話掛斷了，裏面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唐卡這才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沒耽誤“大老闆”的正事，只要把“大老闆”交待的事情辦好了，其它都是小菜一碟。
他轉過身來，頗為自得地沖女主播笑了笑：“你還真是夠勁兒啊！就沖你剛才這麼帶勁兒，你這事兒我還真豁出去給你辦了！”
“真的？”女主播喜出望外，笑着從地毯上爬了過來。聽他剛才與西京市一把手直接對話，雖然並不了解其中的內容，但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象徵，還是很讓人膜拜的。
她哪裏知道，他如此爽快地應下了她的這個差使，並不真是因為她剛才的“主動挑逗”，而是因為剛才“大老闆”給他交待了一個馬上要和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董清明接觸的活兒。
董清明主管政法，公安、司法包括檢法兩院都得聽他的。所以，要說“撈人”找他最好使，換了別人還真是不行！
人要是走了運，想什麼來什麼！雖然放屁砸了腳後跟，那也是產生后坐力大步向前！
正發愁現在這個日漸透明的法制社會，“撈人”的事情太棘手。即便郁景這樣的美色當前，如果影響到他的仕途命運，這種冒險事情他是絕不會幹的。卻沒想到“大老闆”直接交待了如此好活兒，真是韋小寶奉旨泡妞——爽呆了！
只要董清明上手，這件事情就好辦，而自己正好借力打力，不光在這樣的絕世美人身上縱橫馳騁，還能很好完成“大老闆”交待的任務，為以後升遷架好梯子。
權色同謀，何樂不為；名利雙收，其樂無窮。
想到這兒，他大笑起來，任由自己的大傢伙在她俊俏的面龐前晃來晃去：“當然是真的！不過咱們說好的次數，一次都不能少！該花錢也得真花錢！”
她急忙點頭應承：“只要能辦成，肯定不少！肯定真花錢！”一邊說著，一邊準備繼續他剛才說的“帶勁兒”動作。
他卻伸出手制止了她：“等一會兒！我還得打幾個電話！對了，你那個男人叫什麼？”
她臉紅了紅：“叫張稼清，是市二中的老師。”
他嘿嘿一笑：“這哥們兒現在也算西京的人物了，為了一個女學生，竟然把兩個小夥子捅得一死一殘。這件事還好壓下來了，如果不是當頭的打招呼，估計能捅到《焦點訪談》去。真要全曝了光，現在早判死刑了，還容得着你在這兒求情？”
她恢復了奴顏婢膝：“其實他只是為了救那兩個學生，應該屬於正當防衛，只不過……有些過當而已……”
他竊笑一聲：“有些過當？反過來想想，如果是你的男人被人捅死了，你會說過當么？兩個男生雖然說有些小混混氣質，可都未成年，仍是祖國的花朵。而且，後來不是傳聞這個女學生一直和你家這位道貌岸然的男老師不清不楚么？”
她一下子激動起來：“那都是別人瞎說的！根本不可能！”
他盯緊她的眼睛：“你怎麼知道是別人瞎說的？難道你們節目組已經調查清楚了？”
她趕忙擺手：“不不不？我們沒去調查！只是，這個女學生其實是我妹妹，他只是為了救我的妹妹才……”
“噢！原來是這樣！”他的笑聲越發陰冷：“這叫什麼？姐夫為了救暗生情愫的美貌小姨子，奮不顧身？哈哈哈！”
“不是的！你相信我！真的不是這樣的……”她的嗓音里已經開始帶着一絲哭腔。
“行了！”他重重揮了揮手，“我既然說了幫你解決此事，肯定努力去辦！至於他能不能毫髮無損地從局子裏出來，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