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獨孤之悲
說罷，一道金光乍現，那是一支利箭，刺破了層層的雨霧，撥開雨滴，瞬間而至。
“成我道侶，或看我死！”男人沒有躲閃，也沒有運轉修為抵禦。而是凜然而立，一雙深邃的眸子望向對面的女子。
女子淚如泉湧，她很為難。兩個選擇，她都做不到。
在金箭射來的一瞬，女子身形一晃，立即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時，竟然出現在了男人的身前，她把雙手搭在他的肩頭，低聲說了句：“我們輪迴里，再見吧。”
一道金光耀眼，劍芒刺穿了女子的後背，又刺入了獨孤的胸口三分。
“為什麼！玉兒！！！為什麼！為什麼！告訴我，為！什！么！！！”
男人瘋狂的大吼，他把女人攬在懷裏，看着對方的眼睛漸漸失神。那金箭威力無比，攝人神魂。只一息間，倒在男人懷中的，便只剩一具尚留餘溫的屍體。那一點點溫熱，也在滂沱的大雨沖刷下，急速的退去。
天邊的數道長虹這才飛近。他們四男一女，高高的立在當空，沒敢靠近。而是在半空之中同時結出法印，向著男人壓迫下來。
“吼！！！”
男人一聲驚天大吼，如同被激怒的凶獸一般，聲音似乎要震破天地。他的寶劍顫抖着，發出刺耳的嗡鳴，似乎與主人有着某種共鳴，此刻也都悲憤至極。
緊接着，是一場惡戰。方文此刻已經猜到，這又是一次幻影重現。似乎這是當年某個時候發生的事情。在如今重新浮現出來。那場惡戰持續很久，最終那四男一女，死了四個，只有一個倉皇而逃。而男人沒有去追，而是將早已經冰冷的女子的身體攬在懷裏，失聲痛哭着。似乎從一頭髮瘋的凶獸，轉瞬間化作了情意綿綿的郎君，無盡柔情化斷腸。
最後，男人拭去眼角的淚，一手抱着女子，縱身來到半空之中。他手握寶劍，面對着那陡峭的山崖，盡情揮舞。方文看得仔細，那是九式劍法。
“絕世九劍？！！！”
方文不由得失聲，這一聲不大，掩藏在傾盆暴雨之中，更是微不可查。可是，那名叫獨孤的男人竟然一愣，透過雨幕，遙遙的看向了方文這裏。
不過，男人似乎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而是轉回身去，思量了片刻，在那九式劍招之後，又添了幾行文字：
獨孤今日死意已決，但一生所學卻是不該隨我逝去。故留絕世九劍於此，後世得我劍道者，當代我斬盡仙道五宗門人。
隨後，男子長嘯一聲，懷抱着女子，消失在了天際。
不久之後，煙消雨散。方文愣愣的站在石屋前，遙望崖壁之上剛剛留下字跡的地方。一時間心潮澎湃。
“獨孤，就是怪湖上以劍道入聖的那個男人么？他好強！但，也好悲。”方文感嘆着，世事無常，總有些事情，是強大的修為所不能左右的。比如他們方家。死了，便就是死了。強大如獨孤，也一樣無法復活自己的道侶。
“他在崖壁之上留下了絕世九劍，那可是強如葉無塵一般的人物都稱讚的劍道神通。如果我可以學會的話。。。”
方文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馬上沿着峭壁攀爬而上。
一天又一天，日更月替，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了。方文來到魔雲谷的第三年，他雖然依舊沒有突破混元乾坤法第一重的瓶頸，但方文卻是爬到了當年獨孤留下絕世九劍的位置。不過出乎方文意料的是，這裏，已經沒有了半點刻畫的痕迹。那劍招，那文字，一切方文渴望的東西，都沒有了。
“是幻覺么？也許根本不存在，也許無盡歲月中，早已經消磨殆盡了吧。”方文回到石屋內自我安慰着。
從傍晚，直到黎明。
方文意識到哪裏不對：“怎麼一夜都不見蛋蛋？雖說這小傢伙的羽翼日漸豐滿，但卻從未離開過這麼長時間。”
方文下意識的感覺到有些不妙。急匆匆的離了石屋。沿着蛋蛋常走的路線追尋而去。
越是深入魔雲谷，方文就越是緊張，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終於，方文在一片狼藉的空地之內發現了幾根火紅色的羽毛。一些樹榦之上，還有燒焦的痕迹，焦痕之中有一些暗紅色的血漬。可以想像，這是太陽鳥的血，蛋蛋在這裏受傷了。
那些血跡淅淅瀝瀝的向著魔雲谷深處而去，最終停在了一顆參天古樹之前。這棵古樹已經有一多半枯死，巨大的樹洞，掩埋在厚厚的枯黃落葉之中。在靠近那樹洞的時候，方文腰間的那枚玉佩泛起了黃色的光芒，似乎在提醒方文危險的臨近。
不過方文沒有猶豫，魔雲谷的三年之中，只有蛋蛋陪在方文身邊。方文早已經將其當成家人一樣看待。對已經失去了親人的方文來說，蛋蛋不能再失去了。
那枯樹洞的洞口只有一人高，但內部卻是非常寬闊。樹洞深處，立着一塊兩丈多高的石碑。不過其上的字跡卻是完全看不清楚了。
有了之前一塵子墓的經驗，這一次，方文非常鎮定。他小心的繞到墓碑之後，只見上面依稀有些字跡，只不過已經很難辨認了。
在這墓碑之後，仍舊有幾滴灼燒的血液痕迹。方文剛要上前查看，只覺得墓碑之後的虛無之中，一陣大力吸扯，竟然將其捲入其內。
一陣眩暈之後，方文再睜開眼睛，竟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奇異的世界裏。這裏的天空忽明忽暗，天上的行雲也是黑白相間，飄忽不定。大地之上，目之所及，一側是青山碧水，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另一側則是枯枝敗葉，大地龜裂，死氣沉沉，空氣中都瀰漫著腐朽的味道。
方文定了定神，俯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在手裏仔細揉搓了一陣。
“這地方，不像是幻境。可是，又解釋不通。仙神的世界，實在太過玄妙了。真叫人頭大！哎，蛋蛋呀蛋蛋，你究竟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