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岑董
在外面看電視的岑良木全然不知裏面兩人已經定下的地方。
電視聲音開到最大,他清了清嗓子,一臉拽拽地對着空氣說話。
“我,我腿受傷了,我看你勉強合適,就賞賜你住我這了”
話說完他臉就一松,掐了掐喉嚨。
“徐樂枝,我是你上司,作為下屬你”他放下手又清了清喉嚨,臉色更加嚴肅:“命令你,二十四小時給我端茶送水,你表現好,我可以考慮免掉你的債,就這樣”
想了想他又揉了揉眉心
真是麻煩,這個女人。
在任玉的幫忙下,飯做得比以前快多了。一個小時左右,就做好了一桌的菜,
在深圳時候,徐樂枝雖然給岑良木做過幾次,但到底條件有限,一般只是簡單做了湯。
見菜都是自己愛吃的,岑良木顯得很滿意,臉色都比剛剛好很多。
“吃吧”徐樂枝幫他把碗筷拿過來放到他面前
他拿起夾起面前的豆角炒肉吃了口,嚼了下又繼續夾了幾口。
看了眼他吃了幾口沒說什麼,徐樂枝才放心,對旁邊任玉說,“任玉你也快吃”
其實任玉剛剛已經吃過了,但架不住徐樂枝做的菜誘惑,點點頭也拿起碗筷。
吃飯的時候岑良木一般都不太說話,基本是她們兩人聊着。雖然她們兩個都不算是話多的人,但畢竟是四年同學,還是有很多共同話題的。
聊到兩人學校後面的一些小店,說到哪家哪家味道好又便宜時,兩人已經是有說有笑了。
岑良木盯了她們兩人良久,她們都全然沒發現,一時他心情有些不爽了。
該死的,為什麼這女人和別人那麼多話,面對自己就老是裝老實。
砰一下他放心碗,動靜不小,兩人這才停下來看向他。
“盛飯”他吐出兩字
那電飯鍋就在他右手邊,站起來抬抬金手能死呀。
當然徐樂枝沒敢這樣說
“摁下來打開就行”她沒去幫他,又扭頭繼續和任玉說話
岑良木臉色瞬間唰下來了,連任玉都感覺到他的怒火,但見徐樂枝沒什麼反應,也不好說什麼。
最後只見岑大少爺自個黑着臉悠悠站起來盛飯。
這頓飯就在兩人良好一人黑臉的氛圍中結束了。
洗好碗收拾了下,徐樂枝擦着手跟岑良木說:“那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岑良木正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按着遙控器,一聽黑着臉扭過頭:“去哪?”
“哦,樂枝可以先去我那住一段時間,反正我那也空着”
他臉更加黑了,“不行,不準”
頓時兩人臉上的笑都一點點淡下去了
“為什麼?”徐樂枝一臉奇怪
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轉回身背對着她們繼續在那換台,“我可不希望我的助理來得比我還晚”
“如果是因為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我家離你們公司也就半小時車程”任玉說
任玉家也在市中心,在漢市來說,半個小時確實算近的,之前徐樂枝上班坐地鐵是差不多一小時。
“是呀”徐樂枝也說,拎起包揮了揮手:“那我們先走了岑總”
兩人出門剛合上門,岑良木就砰地狠狠把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
到了任玉家,任玉領着徐樂枝到次卧。
“你就住這吧,等我我叫個小時工過來收拾一下”
徐樂枝掃了眼屋子,乾淨整潔,“不用了,挺乾淨的,我等會自己套了被套就行”
任玉手酷酷放在西褲口袋裏,聳了聳肩點頭,“行,那你自便,我先去處理點事”
“你忙吧,不用管我”
任玉似乎真的很忙,從進了房間就沒出來過,徐樂枝幾次出去,透過門縫都看到她在電腦前專心工作。
睡前出來上廁所,才剛好碰到她出來泡咖啡。
“怎麼,還沒忙完?”
任玉一臉疲倦揉了揉頭,“沒辦法,最近接了筆大單,時間很緊”
也是最近徐樂枝才知道,任玉的公司主要是做國外貿易的,因為時間差問題,常常是白天準備資料,晚上談生意,高負荷可想而知。
“忙不過來可以找些人幫忙阿,你可是老闆耶”
看岑良木每天弔兒郎當閑得不行,徐樂枝以為老闆應該很輕鬆才是。
任玉靠在牆上,喝了口咖啡笑着搖搖頭,“交給別人我信不過,不然你過來幫我?”
“好呀,等岑總哪天把我掃地出門,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任玉說這話有半真半開玩笑的成分,但知道徐樂枝沒當真,只是開玩笑,笑了笑拍了拍她肩膀,“好了,早點休息,好夢”
徐樂枝點點頭,“你忙完也早點休息,晚安”
任玉微笑點點頭,看着她進房后,頭仰靠在牆上閉着眼睛有些無奈笑了笑,轉身回房。
怕上班遲到,徐樂枝比平時還早起了半小時,沒想到任玉已經走了。
簡單吃了點東西她就急忙趕去公司,剛走進前台,前台的小何臉色就神神秘秘低聲和她說:“岑董回來了”
她愣了下,岑總的父親?
微笑點點對她的告知表示感謝
一路上往辦公室走,她感覺到氣氛和平時不太一樣,每個人神色都比往日謹慎了些,難道是太久沒回來上班,自己的錯覺。
沒再深想,她推門進辦公室。剛走進去,就見一個穿着西裝的五十左右的男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王特助站在他旁邊,氣氛頓時壓抑而肅靜。
她愣了下,還沒開口,王特助就說:“徐助理,這是岑董。”
“岑,岑董您好,我是徐樂枝”
岑華業微微頷首,沉聲說:“坐吧”
和岑良木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威嚴而讓人覺得有壓力,比電話里感覺的還要嚴肅。
她有些局促坐下來
“把在深圳的事,一五一十告訴我”他開門見山
她看了眼王特助,見王特助沒什麼表情,點點頭,把在深圳從頭到尾全說了。在聽到岑良木受傷時,一直沉默不發一言的岑華業只吐了句,渾小子,活該。到後面全部講完,都沒再說話了。
“事情就是這樣,岑董”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說了,因為知道就算自己不說,以他的能力,也能把事情都查清楚。
岑良木慢慢站起來,什麼也沒說就慢慢出去了。
王特助經過她旁邊時,安慰地拍了拍她手臂也跟着出去。
她頓時身子一松,發現後背已經出汗了。
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一山更比一山高,父子兩人一個是不說話滲人,一個是說起話來能氣死人。
沒想到剛一松下身子,背後就響起岑良木的聲音。
“你來幹嘛”
她扭頭透過玻璃門一看,父子兩臉一個比一個黑站在門口,氣勢劍拔弩張。她看過去時,岑良木正好也看向她,咬了咬牙晃着頭指着徐樂枝問岑華業。
“你針對個女人算什麼,要對就對我!”
“岑總!”王特助聲音不小:“岑董只是問一下徐助理公司情況”
“那直接問我好了,問她幹嘛,和她有關係么!”
岑良木幾乎是聲嘶力竭吼的,徐樂枝還來不及想為什麼父子兩會無緣無故吵起來,連忙出去解釋:“岑總,岑董確實只是問我工作情況”
岑華業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爆現的青筋已經看出他的憤怒,手因為激動有些微微顫抖,指着岑良木說:“你,永遠,也接手不了華業”
“對!”岑良木一直破罐子破摔,直接就扯下領帶丟到地上吼道,“老子還不想干呢,愛他們誰干就誰干”
話說完,就扭身走了。
“岑”
“走,讓他走!”岑董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可是”王特助急得不行,深知這父子兩的脾性,一不對盤就吵得面紅耳赤,誰都不肯妥協
回到董事長辦公室,王特助給岑董倒了杯水,“岑董,您消消氣,岑總還小,不”
“他還小!”岑華業猛地一拍桌,被子的水立刻灑出小半,“都快三十了成家的年紀了他還小!就他媽從小就寵壞了”
也只有岑董夫人不在的時候,岑董才敢說這話。這次兩人去度假,也岑董夫人怕岑良木剛接手公司,父子倆三天兩頭吵,這才拉走一個。
“其實,這次,岑總反應那麼大,也情有可原”王特助說
王特助是看着岑良木長大的,也是看着兩父子關係是如何一步步到今天地步的。
岑家一直都是嚴養子富養女,岑華業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所以對自個兒子也是一向嚴苛。
王特助有次印象特別深刻,岑良木小時候特別喜歡玩具坦克,但岑華業覺得玩這些都是不務正業,直接就把他的十幾輛坦克車當著岑良木面,讓家裏司機拿車碾壓過去。
當時她看了都覺得不忍心,但岑良木愣是一滴淚沒下。從那以後,父子兩就成了這種相處模式,只要是岑良木喜歡的,岑華業就覺得是不務正業,就要毀了它。只是長大后,就算岑華業毀壞了,岑良木也不再喜形於色,只是什麼都是淡淡弔兒郎當,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似的。
這樣急得面紅耳赤,王特助已經很久沒看到了。都說父子連心,岑良木也許正是意識到這一危險警報,所以才會急了先跳出來。
可是正是這樣,她才更加擔心。
“那個孩子的背景資料讓你查查了么?”岑華業問
王特助點點頭,去辦公室把徐樂枝的家庭背景,從她父母親到結婚後明朗家,全部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岑華業一頁頁往下看,眼睛定在婚姻狀況那裏,“還沒有小孩?”
“對,不過,好像,昨天他們剛剛辦完離婚手續”
岑華業合上紙,“那渾小子也去了?”
王特助點點頭,有些猶豫,還是開口說:“其實,這次能有機會和合泰合作,岑總和徐助理真的很努力”
“王特助”岑華業打斷她,“我、我岑華業的兒子,華業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完成任何事都不稀奇,我看到的是他不知上進、貪圖享樂。給她一筆豐厚的錢,辭退金也好,理由是,以她的能力,不配在我們華業”
最後這句話,完全下了死命令,跟在他身邊多年,王特助知道徐樂枝要想繼續留在華業是徹底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