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6 絕情
?“聖上,微臣一時口不擇言,還請聖上切莫怪罪。是微臣對不住拙荊和小女,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還請聖上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幫微臣勸勸夫人回心轉意。”陳源城將目光瞄準拓跋江,納蘭菲恨不得上前抽陳源城兩記響亮的耳光,虧他好意思說的出口,居然妄想讓拓跋江來勸說她回心轉意,也虧他好意思說的出口。
實在氣不過,納蘭菲脫口而出:“陳源城,你別為難聖上,這是你我之間的事。你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想讓我改變想法,怎麼可能?陳源城,我勸你好聚好散,切莫將事態誇大。我和你和離了,雪兒歸我,這不是正合了你母親的心意。這樣,你就可以娶妻納妾,替你多幾個兒子,傳宗接代,如此一來,對你們都好。”
對大家都好的事,為什麼陳源城執意堅持不肯和離?陳源城也是個男人,自己的妻子在成婚前就和皇帝青梅竹馬,被先帝拆散了,現如今她居然回到京城,還住在皇宮,陳源城要真的和納蘭菲和離了,他身為男人的臉面往哪裏擱?
“夫人切莫忘記了,你我的婚事乃是先帝賜婚,豈能由夫人輕易說和離就和離。聖上,你可要替微臣做主!”陳源城對納蘭菲所受的苦絕口不提,如此這般的袒護他的母親,實在讓拓跋江氣不過。這就算了,現在陳源城還不知死活的搬出先帝,他們當年的賜婚是先帝一手促成的。
在先帝臨終前他就後悔了,這是最對不住拓跋江的事,希望他能諒解,還叮囑拓跋江,將來若是有機會見到納蘭菲,替他道一聲歉。現在陳源城用先帝為名,分明在逼迫拓跋江,不要插手他們夫妻的事。
納蘭菲依仗的就是拓跋江的支持,否則憑什麼納蘭菲怎麼這般硬氣。納蘭菲娘家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多年來,他為瓦剌盡忠職守,雖不敢說立下了汗馬功勞,但也是瓦剌的功臣,他就不相信拓跋江任由京都的流言肆意蔓延下去。君主奪臣子之妻的名聲可不好聽,只要拓跋江和納蘭菲能忍受的了。
陳源城這般咄咄逼人,納蘭菲咬緊牙關,後悔沒有早些帶着陳雪離開陳府,不管去什麼地方,總比回京都好,平白給拓跋江添麻煩,遞給他一個愧疚的眼神。陳源城在心頭冷哼,當著他的面,納蘭菲不顧廉恥的和拓跋江眉來眼去,他不是死人,這口氣絕對咽不下去。
“你們兩人的婚事乃是先帝賜婚,誠如剛才陳愛卿說的這般,朕不好插手。可陳愛卿可別忘了,先帝仙逝前曾叮囑過朕,你我二人的婚事雖是他賜下,可誰能料想到你會如此苛刻你夫人和女兒。陳愛卿,既然尊夫人都這般堅決了,你就不要勉強,再做垂死掙扎了,和離吧!”拓跋江恨不得能離開將陳源城趕出御書房,平心而論,陳源城對瓦剌的確有貢獻。
但他的貢獻不足以抹去他對納蘭菲母女的苛刻,納蘭菲也是人,在宮裏養着幾日,瞬間就和剛見面時不一樣了,整個人氣質好了許多。
和離兩個字說的那般輕巧,陳源城深呼吸幾口氣,抬頭輕笑道:“聖上,不知道你站在什麼立場來逼迫微臣和離?微臣曾經聽聞你和拙荊青梅竹馬,一度到了要成婚的地步,後來先帝為了瓦剌和大越的和平,替聖上求娶大越的公主,將拙荊賜婚給微臣。
如今皇後娘娘仙逝,聖上將拙荊母女留在宮裏,還逼迫微臣和離,實在太讓微臣寒心?微臣祖上對瓦剌盡忠職守,沒成想今日受此侮辱,還請聖上恩准微臣辭官。”原本心頭的怒氣沒那般大,在進宮之前,他就有心裏準備。不會和拓跋江撕破臉皮,逼迫他什麼。
前提他要不插手他和納蘭菲夫妻倆的事,縱使陳源城不喜歡納蘭菲,可納蘭菲既然被先帝賜婚給他,就是他的夫人,生是陳家人,死是陳家鬼,絕對不能讓納蘭菲玷污了陳家的百年清譽。尤其剛才納蘭菲和拓跋江還當著他的面眉來眼去,不用想也知曉,在宮裏的這些日子,納蘭菲和拓跋江早就在一起了。正好皇後過世,給納蘭菲騰地方。
拓跋江還真是好命,不過就是出生在皇家,有個高貴的身份,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作出奪臣之妻的事來,又高貴到何處?陳源城今日就豁出去了,大不了不當鎮遠將軍,也不願意守着窩囊氣。納蘭菲緊抿的嘴唇俱是寒意,他的嘴裏真是說不出人話來,飛快的看了一眼拓跋江,平白讓他沾染了罵名。
她知曉拓跋江將她們母女兩人留在宮裏,恰逢皇后仙逝之際,會惹來別人的閑言碎語,沒猜到會有這般大的動靜。陳源城追回京都來,實在出乎她的意料,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納蘭菲睜着紅腫的大眼睛,渾身顫抖的瞪着陳源城:“你給我閉嘴,你有什麼資格牽連聖上,這些事和聖上無關,聖上和我之前是清白的,你別那般齷齪,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陳源城,你別以為能用辭官逼迫聖上,我之所以留在宮裏,那是為了雪兒的身子着想。”
“哼,納蘭菲,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清高,為了雪兒的身子着想,就非得留在皇宮。還在皇後娘娘仙逝后,宮裏就你們孤男寡女,誰會相信你們是清白的。納蘭菲,你別天真的以為我還是三歲的孩子,今日我就豁出去,不要這條性命,我也不能忍下這口氣。
納蘭菲,你在宮裏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你去外面聽聽,整個京都的街頭巷尾現在都傳遍了,皇後娘娘一死,聖上就迫不及待的接你進宮。你是我陳源城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妻子,現在居然為了榮華富貴,留在宮裏準備做娘娘了,高攀了,就準備要和離,將我一腳給踹開了,沒那麼容易。聖上,今日我就大不敬了,這是您逼微臣的。”
外面難聽的話他聽的頭都炸了,偏偏納蘭菲還裝作無辜的樣子,指責母親的不是,找借口。如今更是可笑的以陳雪的身子不適,留在宮裏調養身子。拓跋江的確沒想到他將納蘭菲留下宮裏,在宮外會傳成這樣,身為英明的君主,為了他的名譽的確不能做出有損清譽的事,奪臣之妻,更是要受天下人的辱罵。
前提他要真的和納蘭菲有什麼,他對納蘭菲只有親情,將她當做妹妹關愛心疼罷了。納蘭菲對陳源城的話不想去辯解,她說什麼,這個時候陳源城都聽不進去,之所以留在宮裏那是為陳雪好,還是她貪慕虛榮,只有她心頭知曉。
拓跋宏趕緊拉着陳雪的小手,“哎,太醫吩咐了,你的身子很虛弱,不能下地亂走動。雪妹妹,你要聽太醫的話,這樣身子才能變得跟我一樣強健。雪妹妹,你別跑呀,等等我,等我,你要去哪裏啊?”分明緊緊的攥着她的小手,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她給掙脫了,力氣比她還大。
陳雪剛才分明看到納蘭菲出去了,她第一次見到拓跋江就是在御書房,別看她身子虛弱,但腦子好,還記得前往御書房的路徑。拓跋宏心疼的在後面追趕,好不容易宮裏來了個妹妹陪他一起說說話,多好,可不能讓她做什麼傻事。
尤其納蘭菲對他很好,還給他做衣裳,還沒做好穿在身上,可他覺得倍感溫馨,這是周清幽從未帶給他的母愛。周清幽在客棧等了許久,眼看天色慢慢暗下來,秦媽媽還沒有來,難道她主子還沒回來,她心中的怒氣抑鬱難平,今個要是不進宮,她夜裏怕是睡不着覺。
站起身在屋裏來回走了好一會,周清幽握緊拳頭,暗自下決心,她皇后不是白當的,知道現在該去找哪位大人帶她入宮。秦媽媽得了陳源城的吩咐,不肯讓周清幽離開,將她堵在房間內。
周清幽臉色陰沉的如同冰窖里拉出來的石頭,不悅道:“秦媽媽,你讓開,我要出去。”
“夫人,對不住,在老爺沒回來之前,你還不能離開。夫人,等老爺一回來,我立即過來告訴你,帶你去見他。你那麼著急做什麼,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早些歇歇,明早應該能見到老爺。”秦媽媽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上前拉着周清幽的衣裳。
還沒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給避開了:“你是什麼身份,就憑你也想碰我?快閃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皇后的氣質還在,眉梢那麼稍稍一動,別說秦媽媽有一瞬間的確被威懾住了,心中更是篤定周清幽的身份非同尋常,更要聽從陳源城的話不讓她離開。
“夫人,你不能離開,我不碰你就是了。”秦媽媽堅持不讓周清幽離開,情急之下,周清幽只能彎着身子朝桌邊走過去,將杯盤碗盞朝秦媽媽扔過去。
秦媽媽還沒反應過來,一個盤子朝她臉上砸過來,周清幽抱着一定要離開的決心,趁着秦媽媽站在原地不動彈,飛快的奪門而出。秦媽媽心裏大呼,不好,陳源城回來勢必要處置她。
不行,得趕緊追上周清幽,她一個婦道人家,能跑到哪裏去?秦媽媽第一時間就去找林青,讓他挑選武功高強的人出去尋找周清幽,別再顧忌她的身份。林青清冷的雙眸劃過一絲冷意,秦媽媽的手心直冒冷汗,這差事的確是她沒辦好。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將軍再三交代,一定要看好她。你倒好,就這麼讓她給跑了,還杵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追。等將軍回來,發現她不見了,到時候就連我也護不了你,別站着了,快去追啊!”林青對秦媽媽有些恨鐵不成鋼,平素很機靈的人,怎麼遇上周清幽,就被她給糊弄了。
秦媽媽輕拍腦袋,連聲道:“孩子他爹,你別生氣,我這就去,保證會在將軍回來之前找到她。”指望秦媽媽那是沒用,剛才不過將心中的怒氣發泄出去,拂了拂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安排人手去全力搜查周清幽。
納蘭菲這一刻心如刀絞,她一個人回京都,帶給拓跋江那麼多的麻煩,現在害的陳源城當著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問她後悔回京都嗎?她有點,但又有些慶幸,要是不回京都,永遠不知道拓跋江對她有多關切。不管出於愛情,還是友情、同情,總而言之對她還有感情。
不像陳源城,在陳府所受的苦楚,在拓跋江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納蘭菲猛地衝到陳源城的身邊,揪着他的衣襟,冷聲道:“陳源城,你不要自己齷齪,將所有人都想的和你這般齷齪。我和雪兒不可能和你回去,你就死了這條心。就算你不願意和離,我也不可能和你回去。
你為什麼就不能放我一條活路,府上你娘給你納的兩房妾室,我瞧着就不錯。何必苦苦追回京都來,硬是逼迫我們母女倆離開,你還冤枉聖上,陳源城,你平素可不是這般糊塗,怎麼今日像變了一個人,不對,像一條惡狗一般,待着誰就咬誰呢?”
眼中噴射而出的怒火,完全可以將陳源城燒為灰燼,對他的怒意蹭蹭的往上漲。陳源城是個男子,力氣被納蘭菲大了不是一星半點,起初她說的話陳源城還能聽進去。後來就是在罵他是惡狗,你說他能忍的下去,就算當著拓跋江的面,他也豁出去了,狠狠的抬手將納蘭菲拎起來,隨後狠狠的拋擲在地上。
拓跋江再也坐不住,剋制不住對陳源城的怒意,抬手就朝他扔過去一本奏摺,重重的砸在他的後腦勺上。陳源城一回頭,又是一本奏摺砸在他的面前,雙手下意識的伸手捂住臉龐。
拓跋江從鼻端發出沉重一哼,“陳源城,你真的讓朕太失望了,身為鎮遠將軍,你的品行就如此這般的低劣。不做這個鎮遠將軍也罷,朕准許你的辭官便是。至於你和納蘭菲的事,你別以為朕拿你們沒辦法。小泉子,將先帝的遺詔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