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第十八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晌午,日上枝頭。

雪漸融,陽光正好。

少年出城,一路向北。

城頭,立着那個複姓南離的姑娘。

輕紗遮面,身姿曼妙玲瓏。

獨身一人,傾城,亦傾國。

城外,少年走出許久,又停下了步子。

轉身,抬頭。

嘴角微翹。

一張一合,不過兩個字。

南離蘇聽得真切。

那個少年是說,“珍重。”

她笑了,眼眶不由紅了。

使勁揮了揮手,喃喃道:“小蠻哥哥,你也是,珍重!”

姜小蠻應該是聽見了。

又或者,是假裝沒聽見。

揉了揉鼻子,姜小蠻自嘲一笑。

自己,還真是不擅長這樣的離別。

他不願送人,亦不願人送自己。

偏偏,出來的這些年,總是在不停的送人與被人送。

那個本來說要一同結伴北游,說要等見到自己爹爹時,要問問他是否喜歡過她娘親的蕭姑娘走了。

後來,遇見的那個說要有朝一日成為九州今世第一劍仙,然後回到家鄉一劍掀了那個殺他全家的昏君皇位的小結巴走了。

再後來,那個對自己有傳道授業之恩的絕代大妖‘北荒青天’也走了。

這江湖,最不缺的就是離別。

天下,終歸沒有不散的宴席。

一路上,從南到北。

三年多的時間,走過的路,遇見的人,何止千百。

有些人,或許以後還能再遇見。

比如,當初留書一封悄然離開的蕭姑娘。

又比如,借了自己一兩銀子,說今後再遇見定要還自己百兩,千兩的小結巴。

有些人,卻註定是再也見不到了。

比如,坐鎮北域龍城之外,一人便是一城,為九州獨守北荒的那位蓋世妖王。

那個自號‘北荒青天’的絕世妖王,年輕時,曾和外公是八拜之交。

原本可以再多活三千年的‘老人’,終是和‘蠻荒古地’中的一位‘老王’在三年前玉石俱焚於龍城之外。

老人退隱多年,本是可以不用死的。

可終歸還是再次毅然披甲,踏步出龍城。

那一日,九州邊境,龍城外。

有個身披青甲的老人,仰天長笑。

一人,一劍,獨身入蠻荒古地。

刺裂蒼穹,引動九霄雷落,老人含笑而終。

說起來,姜小蠻與老人相處的時間不算長。

算上在‘鏡花水月’構築的幻境中日子,也不過短短一年。

可若非是老人,興許,也就不會有今日縱橫北域的‘吞仙鐵劍’妖公子了。

人之一生,哪怕是修為齊天,可與天地同壽的無上存在。

約莫,都是如此。

終歸,不可能一世無悔。

終歸,是會要有後悔。

有些人是下次還能見到,有些人是再也見不到。

而有些人,不是不能見,只是不敢見。

比如,那個獨立城頭上的姑娘…

這般想着,姜小蠻不由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然後,偏過頭,看了趴在自己背上睡得恬靜的姑娘,輕聲一嘆。

終是不再停留,徐徐向北而去。

南枝朝南,自己卻註定要一路向北。

僅此一別,萬水千山。

或許。

此生。

再也不見。

對於自己真正捨不得離開的人,離別的一剎,就像是被一柄刀化開心臟。

明明是撕心裂肺,卻並不覺得痛。

那一年,朱雀城外。

磅礴大雨中,有個複姓南離的小女孩,一步三回頭,哭啞了嗓子。

城牆上,那個少年,倔強的淋在雨中,不發一言。

這一年,南枝城頭。

亦是那個複姓南離的姑娘,紅了眼眶。

可惜,城外那個已經長大的少年,卻沒有再停下腳步。

看着少年緩步雪中的背影,複姓南離的姑娘輕咬嘴唇,直至有殷紅血跡順着唇角溢出。

來南枝城前,她曾以為自己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可如今,她才忽然發現。

原來,自己最不擅長的,才是等待。

遇見時,是在最好的年華。

可惜,卻錯過了最恰當的時間。

……

“姜小蟲,我是不是又睡了許久。”小姑娘朦朦朧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四周,抬手輕輕揉了揉眼睛,驚訝道:“呀!下雪了?”

回過神,姜小蠻搖了搖頭,寵溺一笑,柔聲道:“本是想喚醒你的,可看你睡得和小豬一樣香,想一想還是算啦。”

“討厭,你才是小豬呢!”小姑娘不樂意了,拿手指去戳少年的腦袋,“姜小蟲呀姜小蟲,你真的是長本事了!”

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輕聲說道:“姜小蟲,我和你說哦,我做了好長的一個夢,我夢見我娘親了…”

下巴磕在少年肩膀上,小姑娘小聲喃喃道:“姜小蟲,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姜小蠻肩膀一顫,身子頓在原地,不由蹙眉道:“別胡說!”

“咯咯,我都不怕,你緊張什麼?”小姑娘呵呵一笑,冰涼的手指點在少年眉心,“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皺眉頭,會不好看的!”

旋即,從少年背上跳了下來,背過雙手,在雪地蹦蹦跳跳,將姜小蠻甩在身後。

小姑娘頭髮有些亂糟糟的,依舊是笑的那般沒心沒肺。

姜小蠻看着她,有那麼一晃神。

不覺臉上忽然一涼,卻是姬小月那死丫頭拿雪球在砸自己。

搖了搖頭,呵呵一笑,蹲下身,捏了一個雪球,便是追了上去。

“姜小蟲,你竟然敢砸我!”

小姑娘嘟着嘴,雙手叉腰,氣鼓鼓。

旋即,噗嗤一笑,滿意地點點頭,樂呵呵道:“這才對嘛!笑起來的姜小蟲最好看了!”

姜小蠻微微一怔,無奈地揉了揉小姑娘腦袋,替她撥去方發跡間的雪,認真道:“不鬧了,該去巫嶺替你治病了。”

“姜小蟲,我…”

小姑娘搖了搖頭,本來想要說什麼,卻是見少年抬手在她額前輕輕一撫,便又沉沉睡了過去。

“掌柜的,好好睡一覺。”姜小蠻抱住小姑娘,手掌一翻,將一顆火紅丹藥送入小姑娘口中。

低下頭,嘴角微揚,輕聲道:“一覺醒了,就什麼都忘了!”

聲落,周身霧氣漸生。

不多時,便又變幻成了柳小凡的模樣。

吞仙鐵劍妖公子,有一雙極好看的桃花眼。

微微一笑,桃花上眉梢。

腰間鐵劍一躍而出,少年踏步而上。

直上雲霄,直至消失不見。

……

“呵呵,想不到蘇姐姐竟然會愛慕一個草莽少年?”

城牆上,南離蘇身後。

驟然,響起一道清脆聲音,如銀鈴。

一雙柳眉微微一蹙,旋即舒展開。

“你想多了,不過是一位過去故人罷了。”轉身,看着面前漸漸自虛無中現出身形的姑娘,南離蘇淡淡一笑,道:“我們家小郡主是何時出關的?來了也不提前說聲!”

蓮步微抬,輕巧地落在城牆上。

贏瑤晃晃腦袋,俏皮道:“我也想提前說的,可去了城主府,才聽花婆婆說姐姐不在府上,我便找呀找,竟是發現咱們大秦南離一族最耀眼的明珠,竟是動了凡心…”

“小丫頭討打!”抬手輕輕點了一下身前嬌俏少女的腦袋,南離蘇笑罵道:“小小年紀,懂什麼叫動凡心?再說,姐姐我又不是謫仙,哪裏來的凡心?”

看着女孩,南離蘇雙手抱胸,似笑非笑,道:“我猜,這回又是偷偷從黑帝城溜出來的吧?”

“討厭,都長不高了!”贏瑤不滿的嘟着嘴,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燈籠,“才不是呢!這回呀,本姑娘是正大光明走出來的!”

“神鬼燈籠?”南離蘇微微一愣,面色微不可察輕輕一變,又恢復如常,笑道:“看來,沒有見,咱們的小郡主啊進步可不小。”

“那是!本姑娘現在可是大秦第十殿鎮魂使!”揚了揚小下巴,贏瑤得意道:“這次來南枝城,一是看看我大哥,二是聽說南離姐姐來了南枝城做城主也來看看你!”

說到這,卻是輕哼一聲,銀牙緊咬道:“三呢!我是來收拾一個叫柳小凡的混蛋的!”

“柳小凡?”

南離蘇怔住了,“你是說,吞仙鐵劍妖公子?”

吞仙鐵劍妖公子,可不就是小蠻哥哥…

“對,就是那個混蛋!”贏瑤點點頭,氣呼呼道:“我和他勢不兩立!”

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不由咯咯笑了起來,眨巴着眼睛道:“蘇姐姐,不說柳小凡那混蛋了,昨日啊,我在來南枝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好玩的傢伙!”

“好玩的傢伙?”

“對,似乎是叫作白鯉魚…”

……

南枝城往北,約莫十多里處。

有一座小鎮,名作斜月。

傳說,很久以前,鎮子上走出過一位無上大人物。

那時候,這裏還不叫‘斜月鎮’,而是‘斜月城’。

斜月城浩瀚不下千里,人口三千萬。

後來,那位大人物興許是厭倦了漂泊,便又回到‘斜月城’隱居下來。

就在如今鎮子外的那座小山坡上,蓋了個不大不小的道觀,取名‘斜月三星觀’。

那位曾在九州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大人物,便成了開派祖師,自號‘菩提老祖’。

鎮子上的人都說,那位‘菩提祖師’,還曾經收過一隻猴子作徒弟,視為衣缽弟子。

只是其中真假,到了今時今日,卻再難考證。

從這位‘菩提祖師’創立‘三星觀’至今,已經快有數十萬年。

滄海桑田,大城不再。

如今,只剩下這座人口不過數千的小鎮。

而那座過去嘗盡世間香火的‘三星觀’,依舊這般挺立着。

只是,道觀卻是不再,成了鎮子上每逢‘初一’‘十五’時最熱鬧的市集。

今日恰逢‘十五’大集,鎮子上頗為熱鬧。

熙熙攘攘地人群中,有一個年輕人頗為與眾不同。

自然不會是因為他有多俊俏,能引起多少姑娘回眸。

說實話,這個年輕人模樣並不出眾。

之所以說與眾不同,是因為他的穿着打扮。

人群中,只見他豎著道冠,反穿着件破舊羊皮襖,敞開衣襟,作道人打扮。

皮襖下,僅有一件單薄短衫。

這樣的風雪天,要麼是那世外高人,要麼便是窮。

不然,絕難會有這般穿着打扮。

年輕人看上去不過二十齣頭,滿臉俱是鬍渣子,許久沒有颳了。

左手,提着只酒葫蘆。

腰間,斜斜繫着一柄桃木短劍。

劍身上,嵌着七顆赤火銅釘。

這年輕人,有兩隻貓也似的眼睛。

此時,正揉着肚子站在一處燒餅攤位前,努力的吞咽着口水。

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吃東西,肚子咕嚕嚕叫聲連周遭路過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擺攤的小二見那年輕人徘徊不肯離去,不由呵呵一笑,遞過一塊熱氣騰騰的白面燒餅,笑道:“道爺,餓了吧?不妨吃上兩個燒餅墊墊?”

年輕人猶豫了片刻,兩隻眼睛盯着年輕小二手中燒餅,遲疑道:“多…多…多少…少錢?”

“賒着便是!”小二呵呵一笑,擺手豪氣道:“出門在外,誰都有個困難時候。”

又是猶豫了半天,終是抵不住肚子的飢餓,年輕人終是接過那燒餅,蹲在地上狼吞虎咽道:“謝…謝…謝了!”

敢情,這小哥還是個結巴…

小二搖頭笑了笑,又遞上一碗水,便不再理會,衝著過往行人吆喝起生意來。

白玉京,原本是不叫白玉京的。

那一年,他師父恰從黑帝城中那座最為有名的青樓里找幾位‘姐姐’談完心。

走出門,才拐了個彎,便撿到了瘦的像個貓崽子的白玉京。

那天,喝的酩酊大醉的老道士詩興大發,便給這‘貓崽子’起了個名叫‘白玉樓’。

而白玉樓,正是黑帝城裏那間青樓的名字…

興許是那一夜受了涼氣,以至於從小便落下了個說話不利索的毛病。

被師父撿到開始,白玉樓就跟着師父在山裏長大。

練劍,修習道法。

日復一日。

別看白玉樓說話不利索,但根骨卻是不俗,不管師父教什麼都是一學就會。

就連師父喝醉后只耍了一遍的‘天外一劍’,都能一招不差的記下來。

後來,興許是師父覺得實在沒什麼可教了,又或者是覺得留這小子在山中吃自己的,喝自己的,白白養這麼大,終歸是有些不划算,就攆他下了山。

臨走前,師父再三囑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尤其,像是那些個青樓煙花之地,千萬可別去。

要是當真掙上些銀子,發達了,記得寄回山中孝敬師父。

而白玉京呢,下山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改名。

畢竟以後是要做和師父一般牛氣劍仙的人。

當真要用白玉樓這個名字,說出去,那還不給別人笑話。

還是白玉京聽上去更霸氣些。

若當真與人打起來,也好自報家門不是。

“在下飛仙觀白玉京!”

瞧瞧,可不比白玉樓來的更有江湖味道些!

可惜,自話便是不利索。

下山這幾年,也沒混出個名堂。

唯一一次自報家門,還差點讓人打成了半身不遂。

“在…在…在…”

那一回,說了半天,憋紅了臉,也沒把‘在下’兩個字說完。

不是白玉京不想說,而是那個同樣拿了柄‘破爛’鐵劍走江湖的同齡人不給自己說完的機會…

結果,打又打不過。

至於罵,話都說不利索,就不更用說了。

好在自己知恥后勇,後來離分別時,從那總是喜歡學自己說話的混蛋傢伙那裏‘騙來’了一兩銀子。

至於還,那是肯定的。

而且得是百倍千倍的還。

不過,也得等自己闊氣了再說不是?

吃完了燒餅,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揉了揉肚子,白玉樓沖賣燒餅的小哥鞠了個躬,便又混入人群中。

回頭,暗暗記下等着以後闊綽了再來報答。

隨手擰開酒葫蘆,仰起脖子灌了半天,也不見一滴酒出來。

不由懊惱地咂了咂嘴,輕嘆一聲。

當初,若是知道銀子這麼不禁花,就該多從柳小凡那兒騙些來的。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吃飽了,混在人群中,白玉京倒也覺得頗為愜意。

才走出沒多久,便又停下了步子。

路邊,不遠處,有個頭上插-着一株草的姑娘,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模樣好生可憐。

姑娘身旁,豎著個牌子,‘賣身葬父’四個大字很是醒目。

冰涼的地上,躺着個白布遮住全身的老人。

白玉京看着姑娘,摸了摸懷裏下山時師父給的那張已經被自己捏的皺皺巴巴一直不捨得花的‘十兩銀票’。

心一軟,走入旁邊當鋪全部換成了現銀。

走向前,一股腦地都塞給了那姑娘。

那姑娘生着一雙杏眼,遞銀子時白玉京偷偷瞄了一眼,覺得心都要化了。

匆匆紅着臉跑回人群中,突然就想起了師父的那句話來,‘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白玉京走出沒多久,那姑娘就站起身,踢了踢一旁裝死人的老人。

咯咯笑了起來,聲音清脆的像鈴鐺一樣。

“徐老頭,你瞧見沒,剛才那傻小子臉竟然紅了,像不像蘋果?還真可愛!”

顛了顛手中銀子,姑娘又呵呵笑道:“我最愛吃蘋果了!”

在北域就是今世聖皇見到也得躬身喊一聲‘帝師’的老人揭開布子,坐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腰,苦笑道:“你這丫頭,也不心疼心疼我老人家。”

冰涼的地上躺了這麼久,老胳膊老腿哪裏受得。

這回陪着這丫頭出來,他估計自己要折壽個幾百年…

姑娘嗤之以鼻,輕哼一聲,“徐老頭,少來!你都長生不老了,還需要什麼心疼?”

在鎮子裏走了許久,從街這頭遊盪到街那頭。

白玉京輕嘆一聲,一屁股坐在一處台階上。

身無分文,又冷又餓。

他突然有點後悔,剛才要是留二兩銀子就好了。

這樣,還能去身後的酒樓里要上一大盤牛肉,好好開開葷。

然後,再把酒葫蘆裝滿了。

既然要做劍仙,可不就得有劍有酒才是!

酒樓的老闆娘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見白玉樓在門口坐着,也不惱着去趕人。

淺笑盈盈,從后廚端了半碗醬牛肉,又打了半斤‘女兒紅’,款款走出酒樓。

“餓了?”老闆娘盯着白玉樓,笑的美艷動人,“進店裏來歇歇腳?”

白玉京不敢看她,垂着腦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那意思很明顯!

想是想,可是沒錢!

老闆娘笑了笑,把手中的碗和酒壺塞給他。

然後,扭着纖細腰肢徐徐挪回店裏。

聲音悠悠傳來,“放心吃吧,不要你錢。”

抬起腦袋,白玉京偷偷看了老闆娘一眼,恰是對上了那一雙杏眼。

心一顫,微微一怔。

那雙眼,是不是在哪見過?

但是,非禮勿視!

連忙又低下腦袋,專心致志啃起了牛肉。

“喂,小道士,你叫什麼?”

不知何時,那老闆娘又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咯咯一笑,聲音清脆如銀鈴。

白玉京被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端着碗不敢去看老闆娘,磕磕巴巴道:“白…白…白…玉…京呀!”

“什麼?你叫白鯉魚呀?”老闆娘掩嘴,噗嗤一笑,“好奇怪的名字!”

說完,腰肢輕擺,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早上那個‘賣身葬父’的嬌俏姑娘。

杏眼眯在一起,那姑娘抬腳踹了踹白玉京的屁-股,笑道:“白鯉魚,記住了哦,我叫秦瑤!”

“你…你…你…”

不等白玉京說完那個‘你’字,便覺眼前一花。

醒來,才恍然發覺自己蜷縮在那間佈滿灰塵早已沒了人煙的破敗客棧里。

白玉京揉了揉發痛的屁-股,不由打了一個飽嗝,悵然若失。

原來,方才是做了一個夢。

好奇怪的夢!

一抬手,卻是不小心打碎了手邊的酒壺。

盯着那四散開的酒水,白玉京愣住了,喃喃道:“秦…秦瑤。”

摸摸腦袋,他有些搞不清方才是不是在做夢了。

難怪師父會說,山下的女人都是老虎!

既然是師父說的,總歸沒有錯!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大夏逍遙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大夏逍遙皇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八章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