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苦菜炒豬肝

晌午之後，方笑笑就和鄭氏一起去河邊挖野菜去了，四五月正是野菜瘋長的季節，又嫩又好吃，摻在粥里還能省下不少黍米，家裏每天的吃食是有定量的。馬蘭頭，白蒿，苦菜，凡是能吃的，也不挑，統統都裝進籃子，一邊挖着野菜方笑笑一邊琢磨着賺錢的路子。畢竟現在這短腿樣別的也做不了，指揮鄭氏做菜都要裝作無意間聽別人說的。看來要裝作喜歡研究各種吃食無意間做出來的了，總不可能天天聽人說菜譜不是，再者，想要賺錢自然是要做別人不知道沒吃過的，再拿聽誰說過這個梗就沒那麼好用了。自己還小，也只能支招，別的還要靠家人來實施了。

正想着，遠遠一個嬸子衝著娘倆喊，“笑笑娘，還在挖野菜呢，你婆婆在到處找你吶。”這是笑笑鄰居劉氏，劉氏夫家姓郭，也是當初逃難來的，郭家有兩個兒子都娶親了，就只有一個小女兒也七歲了，郭家條件比方家好的不少，郭老根會門木匠手藝，沒事會做點座椅凳子上鎮上趕集賣掉，有不少進項加上倆兒子也是壯年勞力，自然是方家不能比的。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都是經歷過天災人禍的人也沒什麼太多的親戚了，鄰里更是照應的頗多，加上兩家都是實誠人，處的也親厚。鄉里鄉親沒有什麼大財，一個雞蛋一碗黍米都是貴重的了，畢竟村裡最富的地主也只是稍微粘稠的粥和煮茄子燒豆腐已經是頂好的吃食了。上次方笑笑發燒劉嬸子可是拿了整整四個雞蛋過來，不過奶奶王氏沒捨得吃，只拿油燈照了說都可以孵小雞，然後拿去孵小雞了，養大了生蛋能有個進項，也好還人情。對這個方笑笑是沒有意見的，幾個雞蛋吃不了兩口，家裏又窮，省下來確實是最好的選擇，而且長大了也能生蛋只是多等幾個月吃而已。“噯，知道了”鄭氏應着然後按了按籃子，牽着笑笑往家裏走。

回到家發現爺爺方安已經在家了，看着笑笑回來了很是高興，眉梢都帶着笑意的說。清晨送來的湯他沒捨得吃，想着自家師傅幫襯自己不少，自家也沒個好東西孝敬，就拿去給了師傅。師傅是布莊老人了，頗受掌柜賞識倆人關係不錯，去的時候掌柜的正帶着自家孫子和師傅吃飯喝酒談事呢，方安師傅是個老酒鬼，一年進項大部分都砸酒里了一個人吃飯也要小酌幾口，況且還是掌柜的來了，方安師傅的妻子整治了一桌子不錯的飯菜，可掌柜的小孫子大概是家裏寵的有點厭食了，平時都不怎麼吃飯，太貴的食材也經不住天天買來做，掌柜的正為了這事上火，畢竟也只是個掌柜，比起一般人家條件是要好些，但是也經不住這麼造啊。方安的竹筍湯過來方安師母索性一起上了桌子想着多加一道菜，意外的是掌柜的小孫子居然吃了不少，掌柜的喜出望外，竹筍他是知道的，但是一股子澀味，可不像這湯里的清爽可口，自家孫子能吃這個，竹筍又滿山都是，可比各種珍饈省錢。

想到這，他趕緊開口問方安，打算買下來。方安一想，自己也算在掌柜的手底下做了這麼久，怎麼能讓他一個吃食都還要花錢買，連連擺手說不用買，吃食是自家兒媳整治的，他要回去問問才知道，雖說莊戶人家沒有君子遠庖廚一說，但是確實除了酒樓里大廚，家家戶戶的吃食都是家裏婦人負責的，哪怕是誰家要嫁娶也都是叫上關係比較好的幾戶人家的婦人幫忙來整治，也不用工錢，都是宴席后一家送碗宴席后剩下的剩菜已經是頂天了，畢竟一年也見不着幾次油水，宴席的菜多少是有點肉菜的，肉吃光了菜也是有油水的比平時水煮的好的沒邊了，帶回家能給一家人再打一次牙祭。

方安把事兒跟眾人說了一遍，然後問鄭氏，鄭氏一聽很是高興，自家閨女能耐，這麼小就做的吃食就能招人惦記了，以後再大點名聲肯定好，莊戶人家挑媳婦灶房上的工夫占很大一部分，做的吃食好吃更能招夫家稀罕，相看的時候都會讓女方閨女做幾個菜，成親之後新媳更是第一天要負責一大家子的早飯，做的入不了口可是會遭夫家嫌棄被婆婆蹉跎的。這時候她全然忘了方笑笑只是指揮了具體操作還是靠她代勞這回事了。

“這不是兒媳想出來的，是二妹這丫頭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纏着我做的，被她纏的沒招想着反正就費點事就試試了，沒想着味道還能入口，”鄭氏的得意掩都掩不住還假裝謙虛到，看得方笑笑一陣牙酸。“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二妹是個有福的”，方安擺擺手，方安年輕的時候和師傅學着認了幾個字，比一般莊戶人家的小老頭見識廣上一些，還似模似樣的咬文嚼字了一番。

知道了筍的做法一大早方安就去找掌柜的了，方笑笑雖然心疼銀子到不了手要做人情，但是也知道不收錢是最好的選擇，畢竟討好頂頭上司才能混的更好嘛，家裏的收入大頭可都是老爺子，自家親爹只會種田，可不會裁剪之類的細緻活兒。沒想到下午歸家的時候方安居然提着半片豬肝，用草繩穿着，看着很是新鮮，和現代吃飼料的豬的肝顏色都不一樣。一問原來是掌柜的沒有白收方子，硬是給了方安三百文說是酬謝，還說自家孫子吃別的更是費錢，也是因為自家老婆子慣的，這錢應該給的，三百文對方家不是小數目，畢竟方安一個月的月錢也才兩百文，但是方安實誠，窮是一回事，但是基本的道義還是要講的。推辭了半天，抵不過掌柜的堅持，還是方安師傅做主讓方安收了一半。回家的時候剛好路過徐屠戶家裏殺豬，他想着家裏許久不見葷腥，豬肉太貴要十二個銅板一斤，肥肉更是要十四文，咬咬牙要了半片豬肝。內臟比肉便宜，但是聊勝於無，改善一下伙食還是好的。

方笑笑很是興奮，自告奮勇的要幫忙燒火。結果一問發現鄭氏準備暴遣天物把豬肝就這麼混着野菜黍米煮了，整個人都不好了，趕緊纏着說難得吃一次好的，就這麼煮了味道也不好，還是炒了吧，鄭氏說太費油最近方笑笑沒少折騰油罐子怎麼都不同意，最後還是方安說，二妹有點鬼點子，吃食做出來都不錯，反正都買回來了，那就聽她的炒了吧，粥也煮稠點打牙祭了，本來錢也算是她賺的。公爹發話了鄭氏也不多說什麼了，本來她也是怕公爹婆婆覺得方笑笑最近太貪吃了，本來在村裡人眼裏丫頭就是賠錢貨，再這麼沒節制的敗家會被公爹婆婆嫌棄，多虧自家人都很好就連方成也都願意寵着方笑笑陪着她胡鬧。

把豬肝泡在井水裏就叫着方笑笑幫忙擇野菜去了，豬肝要把血水都泡出來不然會發苦，方笑笑準備用苦菜來炒豬肝，家裏也沒有別的食材了，半片豬肝也不是很多，就這麼熗了是不夠吃的，加上苦菜性味苦寒，具有清熱解毒、涼血的功效，豬肝則具有補肝明目、補氣養血的功效。苦菜與豬肝搭配同食，可為人體提供豐富的營養成分，具有清熱解毒、補肝明目的功效。所以拿苦菜來炒再合適不過了。

苦菜擇乾淨雜草和老葉子，過水焯一下，撈起來瀝水，再切成段。豬肝切成片，本來應該加點料酒味精的，但是這些東西現在是沒有的。而且醬油味道也不怎麼香，方笑笑在現代的時候外公就是專門做醬油醋麥醬之類的調味料的，然後四姨五姨都學了這門手藝，方笑笑小時候經常在外婆家玩，這個自然也是會的。沒有料酒味精，也就加了鹽醬油加了點澱粉腌制了。方笑笑暗暗的想着等條件好點了就把做醬油醋放在第二位，至於第一位，當然是把危房重修了，畢竟那嚴重傾斜的牆體讓方笑笑各種沒有安全感，總感覺每天睡覺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活。鄭氏將炒勺置旺火上，熱油下入蔥、姜煸香；然後倒入豬肝加上一點白酒去腥再炒至熟而入味；最後投入苦菜快速翻炒均勻，然後就出鍋了，豬肝老了就不好吃了，就得猛火翻炒。也是為了能多夾兩筷子，鄭氏將豬肝切的極薄，火候也是剛好，一口豬肝一口苦菜，就着野菜粥，比起之前幾天的伙食，已經算是天翻地覆了。但是畢竟半片豬肝並不是很多，還讓方貴給隔壁郭家端去了一碗，一家人你讓我我讓你都想着給對方省點，吃的並不是很盡興，最後還是爺爺方安發話說改天再買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