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聚居地（下）
從守衛的口中大概了解了這個聚居地的情況，首領叫約翰，40歲左右，住在位於聚居地中央的那座兩層小樓里，而昨天從外面來了一位商人，他那裏大概會有質量比較好的子彈，據說是某個大公司在附近這一塊區域的代理人，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住進了那座兩層的小樓房，享受着這裏的最高待遇。
當然，獲取這些消息是需要代價的，花費了羅伊兩個肉罐頭，同時也是作為守衛放行的交換，不過羅伊並沒覺得有什麼，這些肉罐頭本來就不是他的，屬於越野車的原主人留下的食物。
這個聚居地明顯比上一個只有幾十號人的聚居地的規模要大上一些，但也只是規模而已，環境並沒有好上多少，街道兩邊髒亂不堪，顯然平時沒人打掃清理，住所大部分都是簡易的木板房，部分用鐵片格擋，當狂風來臨時，房子就會嘎吱嘎吱作響，而鬆動的鐵皮也會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在木板房的中間是唯一的一座看上去住着還不錯的兩層小樓房。
羅伊默然的走在有點破爛的街道上，而貝斯芬妮則靜靜的跟在他的身側，成為聚居地焦點的兩人迎着其他人複雜的目光朝着那棟兩層小樓走去，羅伊這次並沒有背上狙擊槍，而是拿了一把微沖，以及別在腰間的手槍，雖然微沖威力不強，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只要打到適當的位置，足以一槍斃命，一梭子彈三十二發，雖然現在的他手腕還有些隱隱作痛，但這對他的影響並不大，微沖的後座力本來就很小，如果可以把彈夾內的子彈射完，羅伊有信心放倒20個人，至少20個，而像這種只有100多號人的聚居地，擁有一把有子彈的槍的人一般也就是10個左右！而且，在羅伊的口袋裏，還有兩個彈夾。
兩層小樓的門口停了三輛車，兩輛越野車，大概是長途跋涉的緣故，車身佈滿灰塵，最後一輛皮卡車，看上去殘破不堪，其中一扇車門像被重鎚敲擊過一樣，凹進去一塊，車身上大部分的油漆已經剝落，卻被塗得花里胡哨的，看上去比羅伊的越野車還猶有不如，令人有點擔心它是否還能夠發動，這輛車大概屬於這個聚居地的首領。
當羅伊看到小樓守衛的武器時，瞳孔不由微縮，M4卡賓槍，而且還是使用7.62mm口徑子彈的M4，那是比他的斯太爾狙擊步槍還要值錢的傢伙，他可以肯定，這兩人不是這個聚集地的人，這種規模的聚居地幾乎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武器，即使在他之前遇到的那個有着近千居民的小鎮，也只有幾把M4，而且，還是使用5.56mm口徑子彈的M4，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這兩人是商人的護衛，或者，真如外面的守衛所說，這商人來自某個大公司。
在守衛的帶領下，羅伊看到了那位商人，他是一個看上去50多歲的老人，鬍子颳得很乾凈，頭髮也整理得很整齊，乾淨的燕尾服很平整，保持這樣的形象對聚居地的人來說是一種奢侈的行為，只是他的雙鬢已經出現斑白的頭髮，略微顯老，他的臉上沒有掛着舊時代商人特有的笑意，表情平靜，笑容平淡，一種上位者的淡然姿態。
事實上，這個時代的商人跟舊時代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差別，他們有實力，有物資，這樣的人首先已經掌控了大部分的話語權，對於交易的雙方來說，擁有物資的一方更像上帝。
老人的身後側邊站着一個穿西裝的男人，表情頗為嚴肅，雙手擺放的姿勢有些怪異，羅伊知道，男人保持這樣的姿勢可以瞬間拔出腰間的手槍，從他們突擊步槍的配置上來看，他的手槍肯定不會差，估計落在普通人身上的哪個位置都可以造成一個直徑超過3厘米的傷口，而在子彈出來的時候所造成的洞口將會超過10厘米，如果還能出來的話。
“我需要些質量不錯的12.7mm的手槍子彈和7.62*51mm的狙擊步槍子彈。”羅伊很簡單的說明了來意，直截了當。
“你應該先告訴我你有什麼！”老人淡淡的說道。
由於沒有嚴格的限制，稍微有點能力的地方都會生產子彈，手工的或是機械化的，所以，雖然子彈的生產都遵循着一系列的標準，但質量卻參差不齊，影響殺傷力不說，射擊精度也是個很要命的問題。
“4把這樣的微型衝鋒槍，一把霰彈槍，兩把伯萊塔手槍，11.43mm口徑的左輪一把，還有子彈近300顆，槍的質量不錯，但子彈的質量一般，不過我要留下一把微沖和兩梭子彈，其它的都可以拿來交易。”羅伊說話的時候揚了揚手中的槍，而他所說的是從那幾個男人手裏得到的槍支彈藥的總量，這些現在已經屬於他了。
老人的表情依然平靜，但是這個聚居地的首領就有點按捺不住了，瞪大眼睛這個剛從外面進來的少年，閃爍的眼神中帶着幾分貪婪，當他聽完羅伊的話時，那根快要燒到過濾嘴的煙蒂差點從他的嘴裏噴出，連連乾咳了幾下掩飾自己的尷尬，羅伊說的這些已經相當於他整個聚居地一半的武器力量，甚至猶有過之。
這個時候羅伊才仔細的看了一眼聚居地的首領，一個身穿夾克的中年壯漢，跟老人的潔凈整齊相比，壯漢就像一位荒野上的暴徒，粗獷且粗糙，滿臉的鬍渣，佈滿褶皺的皮夾克，那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還有幾塊機油的痕迹，儘管如此，他還是比外面穿着破爛的居民好上很多，至少他的衣服沒有打上補丁。
老人略微思量了一下：“你知道，我們是做軍火生意的，現在你卻拿同樣的東西來換，不過......”老人忽然話鋒一轉：“我們願意拿出50發手槍子彈和50發狙擊步槍子彈來換你的東西，我可以保證這些子彈的質量。”
羅伊略微皺眉，這樣的交換條件他已經虧了很多，就算老人的子彈質量再好，也只是同一規格的子彈，子彈的價格也許會差到3倍以上，但他的槍，卻是舊時代大公司生產出來的，質量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這個時代，跟正式商人間的交易本就有太多的不公平，雖然這樣的交換條件還勉強在羅伊的接受範圍之內，但他還是打算稍微爭取一下：“這樣的話我希望可以保留那把11.43mm口徑的左輪，以及它的35發子彈。”
“成交！”老人微微一笑，但羅伊卻注意到他身後的西裝大漢的眉毛挑了一下。
在沒有了解對方的前提下，相對於聚居地的人或荒野的流民暴徒，羅伊更願意相信商人，也許跟他們的交易會很不公平，但至少他們甚少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謀財害命的勾當，做這種事的人叫強盜，而流民暴徒則經常會客串這樣的角色。
羅伊出去把越野出開了進來，這個過程，貝斯芬妮一直都表現得很乖巧。
交易的過程還算順利，子彈確實如老人所說，質量不錯，從它身上散發的金屬光澤和彈身的平滑程度便可看出，把子彈都裝進袋子的羅伊正打算轉身離開，老人忽然說道：“小傢伙，能不能讓我看看你身邊的女孩，如果你肯讓我看看那小女孩的臉，我可以多給你兩梭子彈！”
這確實是個誘人的條件，羅伊感覺牽着貝斯芬妮的手心緊了一下，隔着帽子輕撫了一下她的腦袋，對老人淡淡的說道：“這不是我們交易的內容！而且，我的子彈已經足夠。”
說完轉身便走，但全身卻開始繃緊，以防他們有所異動，這種情況下他的處境顯然相當的不妙。
“我的一位老朋友的女兒在前段時間不見了，身高跟她差不多，你應該明白一位父親不見了女兒的痛苦，那種痛苦跟你不見了父親是一樣的，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他的女兒。”老人的語氣很平淡，卻帶着一種不一樣的味道。
聽到這羅伊停了下來，轉身看了一眼雙鬢略微斑白的老人，他的表情顯示他並沒有撒謊，羅伊不否認，他對這位老人有着一絲好感，因為整個過程都沒有表現出一種強勢的態度，對於像他這樣的人是很難得的，在這個時代，高位者的尊重無疑可以讓每個人心生好感。
羅伊蹲下身看着貝斯芬妮的臉，輕輕的道：“你想讓他看一下嗎？”
沉默了一會，貝斯芬妮看向羅伊清澈的眼睛，最後搖了搖頭！
羅伊對着她笑了笑，站起身轉過頭對老人說道：“很抱歉！”
老人微楞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羅伊的再次拒絕還是對小女孩的態度，猶豫了一會，看了一眼聚居地粗獷的首領，以一貫的平淡語氣道：“你可以走了，在這個聚居地，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受到任何攻擊，但是，出了這裏，我不會做任何保證。”
“恩，謝謝！”羅伊的話很簡單，卻誠摯。
發動機的轟鳴聲一下把嘈雜的說話聲掩蓋，在聚居地里的人怪異的目光下，羅伊帶着貝斯芬妮開着越野車向荒野駛去，當越野車離開聚居地的門口后，羅伊一下加大了油門，伴隨着巨大的咆哮，越野車猛的衝出，飛快的遠離聚居地。
不是他不願意相信這裏的人，而是信任這個詞在這個時代本就被打上了一個奢侈的標籤，在這個時代想找一個可以完全把後背交給他的人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