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衛師姐進城（二）

?“姑娘是第一次來我們這漠都城吧？您算是來對地方了！”車把式的頭臉都被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說起話來卻神氣活現，連那頭盔都像是有了表情一樣。

“這九州雖然廣闊無垠，但是只有您們才有福氣能住在仙山洞府。我們凡夫俗子去得到的地方，比得上漠都城的可沒有幾處。您別笑啊，小的不是吹牛，其實說到底還是託了老神仙們的福，否則天底下又有誰能在沙漠裏建這樣大這樣漂亮的一座城呢？”

衛依依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她來時橫穿荒漠，第一眼看到漠都城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險些以為是瞧見海市蜃樓了。漠都城牆之內到處是富貴繁華景象，可只要出了城門，不管往哪個方向，走不到一兩里地就是茫茫的大漠戈壁，也不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麼在如此蠻荒之地上建成這百里雄城，而它又是如何維持至今的。

車把式看衛依依一臉嚮往之色，益發來了精神，“傳說打開天闢地以來，這裏便是寸草不生的一大片荒漠，精衛仙子在此取砂石填海，日積月累留下一個大坑。四萬八千年前，又有三位老神仙追着一顆客星從東方而來，那星星被追地沒辦法了，一個猛子就鑽進了大坑之中，轉眼不見。老神仙們險些把每塊石頭都翻了過來，卻始終沒有找到客星的下落，一氣之下索性將洞府移了過來，帶着徒子徒孫們在此築城而居，因此便有了漠都城。”

這拉鶴車的車把式嘴皮子功夫了得。衛依依開始還聽得十分得趣，後來見他越扯越離譜，不由地抿嘴一笑。

車把式見她不信，倒賭咒發誓道：“自古都是這麼流傳下來的，小的再不敢胡說八道的。就是到了現在，漠都城裏還住着很多當年老神仙弟子們的後人，有靈骨能修仙的孩子特別多。我們漠都城的仙院也是鼎鼎有名的所在，各處仙山都搶着從這裏挑人呢。”

這話倒沒說錯，衛依依差事其實也和漠都仙院有關。但老神仙和客星之事實在無稽，她暫且當野史鄉談記了下來，準備回去說給桂師妹聽。

有車把式做嚮導，逛起街來果然有趣。不論是一塊磚石還是一碟小吃，他都能頭頭是道地講出一些來歷出處，再附會上若干神仙軼事，哪怕是隨處可見的平常東西也變得滋味無窮了。

甚至連這輛鶴車他都能說上半個時辰，“您下次要是看到仙鶴落在地上，可得細瞧瞧，看它們是不是都用一隻腿站在那裏。好多人說鶴車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跟仙鶴似的，用一隻輪子就能站穩了。您別看我這車小，又只有一隻輪子，其實兩三個壯漢都推不倒它，上面便是坐十個人也都穩穩噹噹。”

“您不知道，這車原本也是老神仙們傳下來的，當然神仙們是用真的仙鶴拉車。那仙鶴的腿腳關節跟人不一樣，都是反的。所以鶴車的把式從來都是倒着拉車，遠看就跟仙鶴走路的姿勢差不多。”車把式說著還做了個白鶴亮翅的動作，靈巧地躲過一個小販橫擔著的扁擔，逗得衛依依忍俊不止。

“還有啊，鶴車戀舊，按規矩是只能在老神仙們修的舊城裏面走。您要是想去新城那邊轉轉，小的可就不能伺候姑娘了。”

衛依依略一沉吟，就猜到了其中的道理。這鶴車應該是種半法器，而車把式頂盔帶甲的全副裝備，其中必然有能控制這鶴車的關鍵機關，還給了他背後視物的本事。不過普通人操縱法器難度極大，不問可知有着許多限制，只能在預設了禁制的舊城使用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那邊車把式越說越來精神，隔着頭盔衛依依都能感覺到他的眉飛色舞，“今兒我可是運道真好。一早上送娘親去湊一個月才有一次的大熱鬧，回來就拉到了姑娘這樣的神仙人物。”

衛依依好奇道：“什麼一個月才有一次的大熱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