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當她死了
顧楚氣得臉色發紅，也懶得和他們多說了，掃了一圈四周，拿起一把掃帚，衝著孫秀玉與張小妹就打了過去，“滾滾滾！”
孫秀玉正破口大罵，冷不丁被拍了滿嘴泥，一下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屁股摔地上，剛想站穩，張小妹倒到她身上，兩個人往後滾在了一團，摔出了門。
‘砰！’顧楚重重關了門。
感覺世界都一下子清凈了，雖然門外還有這不間斷的咒罵聲。
顧爭張着嘴巴，眨了眨眼，震驚極了，他知道自己姐脾氣挺火爆的，但沒想到他姐竟然將孫秀玉和張小妹直接轟出去了，“姐……”
“沒事，姐不和她們一般見識。”
剛重生歸來的顧楚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人來破壞自己的好心情的。
可顧爭不一樣，他聽了那些話，心裏不可能沒半點想法，他低着頭，靠着牆，兩隻手放在被子外面，糾在一起，扣着手指頭。
顧楚看了顧爭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心裏面想着事情，忙輕聲問道，“怎麼了？”
“姐，我說這話你別生氣，你說，媽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還會回來么？外面都說她瘋了走散了，她到底……”
顧爭咬着唇，眼睛裏有些濕潤了，好多話都說不出來了。
十歲那年，父親殺人入獄沒多久就被執行死刑了，母親在父親死後就失蹤了，外面人，包括姐，都說媽是瘋了出去走丟了，可……
顧楚死死忍着眼淚，咬着牙齒，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是稍微平復了一些心情，“顧爭，你就當那個女人死了算了。”
“姐！那是我們媽，怎麼能當她死了！她要是瘋了，我們得找她回來照顧她！”顧爭眼圈紅紅的，很是激動。
顧楚的心裏面即便浮起了波濤駭浪，臉上，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外露，前世，顧爭沒等到她拿葯就死了，這一世，有了孫秀玉攪合，還提起了他們那個丟下他們不知道跑哪裏去的母親，顧爭常年在生病，沒經歷過什麼事，她知道，他心裏一直想要找到母親。
但她實在對那個在父親死後就不見了的女人沒什麼好感，那一年，她和顧爭才十歲，她走後，他們的日子過得太苦了，父親殺人犯的名聲死死壓着他們姐弟兩。
顧楚閉上了眼睛，聲音顯得有些冷漠，“小爭，你真的相信她是瘋了走的么？”
顧爭很執拗，他的目光很堅定，“姐，我相信，我相信媽是受不了爸死了的刺激瘋了，走散了，我相信媽，我相信她不會故意丟下我們離開的！媽不像是奶奶嫌我們累贅，媽心裏是有我們的！還記得當年媽只要煮了肉就都給我們姐弟兩吃，要不是爸死了后奶奶戳着媽脊梁骨說她克夫，又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媽不會瘋的，更不會走的！”
他知道這七年來她姐心裏想的是什麼，說奶奶嫌貧愛富不管他們姐弟，他認，但說媽是故意丟下他們，他不認！
顧爭的眼睛很清澈，顧楚看着這雙眼睛，很多話就說不出來了。
她比他多活了一世，她看得比他多得多，即便上輩子到死都沒有在遇到過那個應該叫媽的女人，但她依然恨她。
“姐，我們去找媽好不好。”顧爭抓着顧楚的手臂，虛弱得哀求着。
顧楚有些生氣，“你讓我怎麼找？！去哪裏找？！我們家這個情況，拿什麼找？！”
顧爭的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可聲音卻輕了，“對不起，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是我沒有用，都是我拖累了姐，要不是我的病，家裏不會虧的這麼快，姐也應該要嫁人了的，姐也不會一直要守着我，離不開我，更沒錢去找媽……”
顧楚縮了縮鼻子，一下抱住了顧爭，“別這樣說。”
顧爭沒再說話了，顧楚感受得到他身上的難過，“姐答應你，等我們的日子比現在過得好一點了，我們就去找她，好不好？你也要答應我，好好養身體，好好活着，好不好？”
顧爭抱緊了顧楚，聲音有些哽咽，“好，姐，我答應你。”
在這破舊的屋子裏，顧楚真真實實地感覺到，她重生了，很多都已經在發生改變。
第二天一大早，顧楚燒了水，熬了粥，看着顧爭吃好，才是出了門。
這裏是南蘆村，在很偏遠的大山農村，很多東西都很落後，尤其是文化傳播，這裏的環境，比城鎮上要落後起碼十幾年，但四周環繞水田，村中自給自足，村中心還辦了一個紡織廠，顧楚決定去紡織廠先找一份工。
她要先掙點錢，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了，扶貧補助還要半年才下發，還有小半缸的米吃完后，他們姐弟再沒收入的話，就要坐吃山空了。
上一輩子的這個時候，她就去紡織廠找了一份工，紡織廠一個很有經驗的工人是個中年女人，很良善，知道她家裏唯一的弟弟都沒了后，偷偷教了她技術，然後找了領班，心軟地讓沒有紡織經驗的她進廠了。
顧楚才從自己家的土坯房裏出來，就看到對面街上殺氣騰騰地跑過來幾個人。
南蘆村是鄉下村子，可人多，地方大，大家自給自足還是勉勉強強，但像是顧楚和顧爭這樣沒有父母的相依為命的姐弟，加上顧父顧立輝殺人犯的名頭，他們姐弟在南蘆村的日子過得很艱難。
說是最艱難的都不為過。
帶頭殺過來的一堆人里，站最前面首當其衝的，就是村長小兒子王建仁。
顧楚綁着兩根大辮子，將辮子往後一甩，站在了原地，也冷着一張俏臉站在原地等人過來。
“顧楚！你憑啥子拒婚！我王建仁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我告訴你，在這南蘆村，沒人願意娶你這麼個殺人犯的女兒，就我王建仁看不過去你們姐弟可憐才想娶了你，怎麼著，你還不樂意了啊！”
王建仁衝過來，大冬天的就擼起袖子，挺着個肚子沖顧楚嚷嚷。
他身後跟着的是幾個依靠着村長家的廠子生計的工人們，各個拿着傢伙，鋤頭掃帚的將顧楚圍住了。
“村子裏沒人看得上我那正好了，我顧楚還不想嫁給村子裏任何人呢！”顧楚脾氣向來硬，這個時候，她選擇往直了說話，杜絕任何南蘆村裡想打她主意的人。
她記得，前世因為王建仁的關係，南蘆村沒幾個人敢打她主意，可後來王建仁他娘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在這之後，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了。
“顧楚，你個小娘們除了長得好看點，你有啥值得這麼傲的！你要不答應我，我就讓你在這南蘆村過不下去！”王建仁呵呵笑着，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