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準進入
為什麼要在新的防護網降下之前離開硯池?
沒有人能解答九夜的疑問。
幾分鐘后,陶峰扛着睡得渾渾噩噩的陶冶下來了,將兒子塞進車子後座,他大力地關上車門,衝進駕駛座,發動車子,駛出車道。
“都系好安全帶。”陶峰叮囑大家,話音未落就猛踩油門,完全不顧電子音正不斷提示他已經超速。
九夜系好安全帶,扶着陶冶的腦袋,防止他撞到玻璃上去。
過了幾分鐘,陶冶打着呵欠睜開眼。
陶冶長得像陶峰,瘦瘦高高,五官長得又隨媽媽,亂糟糟的短髮也無法遮掩他看起來帥氣的一張臉,尤其是才睡醒時候一臉人畜無害的無辜表情。
“睡醒了?”九夜問。
“沒睡醒……葉子,我夢見我們去旅遊了,還坐在車子裏……哎?我這是在哪兒?”
陶冶看清楚周圍的情況,整個人彈坐起來,剛好陶峰一個急轉彎,陶冶一頭撞在玻璃上,嗷嗷地捂着腦袋喊痛。
“我說過系好安全帶!”陶峰有些生氣,大聲喊道。
“小冶,沒事吧?”沈姍扭頭問。
“沒事,揉揉就不疼了。”陶冶把腦袋伸到九夜面前,九夜伸手幫弟弟揉腦袋。
“蠢死了。”九夜說。
“哎喲輕點疼!葉子,我們真的去旅遊嗎?從小打大我們一家人還沒一起出去旅遊過呢。”陶冶說。
陶峰是個法醫,有時還兼職醫學院教授,根本抽不開身和妻子一起帶孩子出去旅遊。沈姍是名公務員,除了上班之外,還要照顧兩個孩子,所以他們姐弟倆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曙光森林。
“不對吧,今天不是二模嗎?”陶冶突然想起什麼,坐直了身體,看向車裏的爸爸媽媽和姐姐,“今天不考試改旅遊了?是你們瘋了,還是我瘋了?”
“不對,一定是我還沒睡醒,這是個夢中夢。我再睡會兒……”
陶冶整理了幾下頭髮,靠在九夜的身上,醞釀睡意。
九夜抓着陶冶的手臂防止他又撞到玻璃:“媽媽,防護網怎麼了?”
聽見女兒的問話,沈姍猶豫地看了丈夫一眼。
陶峰蹙眉說:“告訴她吧,很快大家都會知道。”
“硯池市的防護網遭到破壞,就快要消失了。新的防護網會以通往隔壁斯南河市的收費站為分界點,所以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我們沒有收到任何通知啊!”九夜說。
陶冶都要睡著了,聽見媽媽的話,徹底清醒過來,他瞪大眼睛問:“媽,你開玩笑的吧?”
“你們媽媽沒有開玩笑。”陶峰轉着方向盤,看着導航儀上的數字,還有三公里就要抵達目的地了,他語氣和他開車的速度一樣飛快,“事實就是這樣,我今早剛得到的消息,六點新的防護網就會降下,所以我們必須趕過去,你們的諾爾叔叔剛好負責那裏的安全,我們可以找他幫忙。”
“只有我們知道嗎?”九夜看向車窗外,硯池市被甩在身後,“其他人怎麼辦?”
陶峰不想就這個話題再聊下去:“都別再說話了,孩子們,我們很快就到安全地點了。”陶峰說著,將油門踩到底。
*
此刻,硯池市通往斯南河市的收費站已經關卡重重。只許進,不許出。
在收費站前設了關卡,一排穿着軍裝拿着槍的士兵攔住了所有想要進斯南河市的車輛和行人。
五點四十七分,陶峰趕到了斯南河市收費站。在距離收費站五十米的地方,陶峰的車子也被攔了下來。
九夜把腦袋伸出窗戶,看向收費站:“爸爸,他們為什麼不讓別人進去。你不是說到了這兒就安全了嗎?”
“別問,葉子。”陶峰說。
有兩個持槍的士兵正沖他們打手勢,示意他們靠邊停車。車剛停穩,陶峰就從窗戶里將一張卡片遞了出去給那個士兵。
士兵用一個筆一樣的信息核對儀器掃了一下卡片,然後將卡片還給他們,並且沖他們敬了禮:“請往前開,先生,會有人告訴你們車要停在哪裏。”
陶峰往前開了十米左右,有個士兵指揮他將車停到一排空車的旁邊,讓他們下車步行過去。
陶峰停了車,打開後備箱取出了兩箱行李。九夜更吃驚了,她壓根不知道爸媽什麼時候就做了離開的打算,竟然連行李都收拾好了。
沈姍和陶峰一人拉着一個行李箱,陶峰的手裏還拎着沈姍最後放貴重物品的小皮箱,一家四口一起走向收費站。
四月的清晨有些微涼,九夜和陶冶並肩走在爸爸媽媽身後,兩個人邊走邊看向周圍的人們。
在身後的公路上,還不時地有車過來,很顯然,是聞訊趕來的硯池市市民。
進入收費站攔車檢查的升降桿已經換成了地鐵入口的刷卡門,只有刷卡才能進入。
“我有急事要找方諾爾,我和他約好這裏見面。”陶峰將家庭身份信息卡遞過去,一邊說,一邊四處找尋好友的身影。
負責檢查的是一個穿着軍裝的女兵,她接過卡片遞給在旁邊操作電腦的另一個女兵,過了幾秒鐘,那個女兵將卡片還了回來:“抱歉,先生。這裏只登記了三個人的名字:陶峰、沈姍、陶冶。請你們三人通過,這位小姐不能進。”
九夜一愣,為什麼她不能進去?為什麼家庭信息卡里都沒有她的名字?
她知道她是被領養的,但是領養手續不是都辦齊了嗎?不然她這麼能去讀書,還能參加高考呢?
女兵將家庭身份信息卡貼在感應處,示意他們進去。
陶峰一直在撥打方諾爾的電話,但是他的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陶峰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五十五分,距離新防護網降下只有五分鐘,駐守在外面的士兵也已經在撤退,只留了四個士兵檢查車輛,其他的士兵都回到收費站內。
快沒有時間了……
陶峰心急如焚,只好撒了個謊:“我女兒的身份卡忘記帶了,請讓我們先進去。”
“對不起,沒有身份卡的人是不能進入其他城市,請不要耽誤時間。”女兵冷漠地說。
“我知道,所以我要找方諾爾,他會和你們解釋的。”陶峰說。
電話一直無法接通,陶峰又急又氣,明明說好在這裏見面,他人呢?
“請先進來,不要停在入口。”另一名女兵說。
陶峰只能讓妻子帶著兒子先進去,沈姍拉着女兒的手懇求:“就讓我們先進去,身份信息的事情,我們會給你們提供證明的,九夜是我們收養的女兒,收養手續正在辦理,我丈夫是硯池市的法醫,我在醫保中心工作,我們說的話都是真的!”
女兵很是為難地看着她。
沈姍紅着眼圈說:“求求你了,讓我女兒先進來,留在防護網外面的話她會死的!這是一條人命啊,我求求你了!”
女兵一臉同情,但還是搖搖頭:“對不起,既然您能拿到這張卡,您應該知道這張卡的作用,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陸續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都急匆匆地進入收費站。
沈姍抱住九夜,眼看着時間將盡,她忍不住起來:“阿峰,葉子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不能丟下她,絕對不能!”
九夜輕輕拍了拍媽媽的後背:“媽媽,我的收養手續,出了問題是嗎?”
“發生了什麼事?”一個男人冰冷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着西裝的二十多歲男人走了過來,他沒有穿軍裝,而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衫,繫着一條黑色領帶。一身保鏢的標配,卻被他穿出一種禁慾繫上司的感覺。
他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健碩,頭髮是很短的板寸,他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地掃過來。
女兵沖他行了一個軍禮:“長官。這位先生硬要帶一個沒有身份記錄的人進來。按照規定,這次疏散的人中,不能有身份不明的人。”
男人走過來,看着陶峰,冷聲道:“先生,有身份才能進城,我這是規定。”
“可她是我女兒!”陶峰又看了一眼手錶,只剩五分鐘了。
他沒時間去管什麼狗屁規定,作為父親,他必須保護他的孩子。
“走!我們進去!”陶峰拉着妻子和兩個孩子,打算硬闖,才要過關卡,一陣警報聲就響了起來。
“先生,請不要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男人攔住了他們。
“唐銘清!放他們進來!”方諾爾終於出現了,他穿着一身軍裝,一路狂奔地跑了過來,“陶峰,你先帶嫂子和小冶進來,我來和他說。”
陶峰點點頭,和妻子一起先進去。
唐銘清皺了皺眉,側開身子讓陶峰和沈姍進來。
陶冶站在九夜旁邊:“我不進,葉子不進去我也不進去!”
九夜心底是說不出的滋味,她一把將陶冶推進去:“瞎胡鬧什麼,別添亂,裏面站着去!”
“這是我兄弟,阿銘你就幫我這次,出事我負責。”方諾爾抓住唐銘清的手臂低聲說。
唐銘清掃了一眼站在兩米外的九夜,看向方諾爾:“方隊長,你確定要放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進來?一旦出了事,這個責任,我們誰都擔當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