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精神病

“小雨，你進來。”

就在兩人聊得正歡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內屋傳出來。

“完蛋，又要被罵了。”顧小雨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苑璟的肩，“你看下外面，我進去挨罵了。”

“好。”苑璟笑了笑，對這個活潑的同事印象很好。

內屋裏。

“怎麼樣，就用她了？”易航數清了底下的庫存后，站起身來，一下子擋住了顧小雨面前的光。

“嗯，雖然有點小毛病，不過也只得是她了。”顧小雨聳聳肩。

“那你去讓她填信息，注意提醒她不要到處宣揚她在這裏工作的事。”易航面無表情，道。

“好的。”

顧小雨應了一聲，轉身走出內屋。

看着顧小雨高興的樣子，易航也就無所謂這個新來的員工能不能做好了，顧小雨人雖然張揚了一些，但卻很吃苦耐勞，八個月來一直是一個人堅持每天上班，沒有她的話，易航一個人還真的有點忙不過來，所以在工資上，作為老闆的易航也十分照顧她，每個月都是雙份工資。

按他的性格，光是看到那冷冰冰的臉，就沒人敢進來了。

“苑璟，你填下個人信息吧。”顧小雨從抽屜里翻出一沓起灰的表，從裏面抽了一張遞給苑璟。

苑璟接過表格，趴在桌上仔細填寫起來。

“對了，小雨姐，我今天可以簽合同嗎？”

“合同？”顧小雨瞪起眼睛，像是聽不懂的樣子，“你就上三個月的班，還簽啥合同，放心好了，航哥不會不發你工資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謹慎一點，就算只上三個月，也要簽一份實習合同吧。”苑璟依舊堅持。

說到底，她還是怕自己進了一家黑店。

“好吧好吧，真麻煩，我去給你打一份。”

顧小雨一邊抱怨着，一邊從電腦里打出一份合同，拿給苑璟。

“填一下，填好我拿進去給航哥簽字。”

“嗯，好的。”苑璟滿意地笑了笑，忽然，她聽到了內屋裏傳來的聲音。

“你又挑食，難怪你的主人不要你。”

見旁邊的顧小雨並沒有反應，苑璟以為是自己幻聽了，愣了愣，又繼續填寫合同。

“你還敢發脾氣？”

再一次聽到時，苑璟肯定自己沒有幻聽，聲音是從內屋傳出來的，所以詫異地皺起眉頭，問向顧小雨：“老闆是在打電話嗎？”

“嗯？”顧小雨看起來並沒有苑璟那般驚奇，隨意回答：“航哥沒有手機的，要找他就只得打店裏面的座機。”

被顧小雨這麼一說，苑璟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奇怪了，結巴道：“那他在……和誰說話呢……”

“哈哈。”

誰知道顧小雨沒回答，反而笑了起來，“他在和那隻貓說話呢。”

“啊！？貓？”苑璟明顯一副被嚇傻的表情。

“哎呀，你第一次聽見肯定覺得奇怪，時間久了你就習慣了。”顧小雨擠弄起眉毛，看起來很搞怪，“說不定你還能把這當成打發上班時間的業餘節目呢。”

“這個……”苑璟難以接受。

“哎呀，不和你說了，我到下班時間了。”一抬頭，顧小雨見時間已到，趕緊急急忙忙地換下身上的圍裙，穿上自己的衣服后，朝內屋喊了一聲。

“航哥，我走啦。”

內屋裏死氣沉沉，沒有人回應顧小雨的話。

“那我走咯，加油哦，苑璟！”顧小雨朝苑璟比了一個加油的動作，隨後便朝公交車站跑去。

——真的有點奇怪啊。

顧小雨走後，苑璟一個人坐在櫃枱，想了好久都想不通這個問題，怎麼會有人和貓對話啊？

而且剛才顧小雨走的時候明明和他說話了，他卻沒有回應，不愛和人說話，反而和動物聊天，這樣難道不是一種精神病？

——臆想症？

——精神分裂？

苑璟越想越有點後背發涼的感覺，不過隨即想到易航救助野貓野狗的事，心裏竟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一個長相英俊的年輕人，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就一個人住在這寵物店裏，時間久了，難免得點什麼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還真是可憐啊……

苑璟正為易航的經歷感到悲哀，忽然內堂里又發出了聲音。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

“哈？我？”苑璟眼神一驚，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我沒有多想啊，我覺得我想的很對啊。”

“快吃魚吧，不然你就只能吃貓糧。”

聽着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回應，苑璟才反應過來——屋裏面的人又犯病了。

“你真頑皮。”

又一個聲音傳來，苑璟咽了咽口水，忍住了接話的衝動。

心想着，任他去吧。

——我是一個正常人，才不會和精神病人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