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馬踏飛燕
伴隨着早上明媚的陽光,睡了一個好覺的薛晨,神清氣爽的走進了大興典當行,一邊在指紋打卡機上打卡,嘴裏面一邊哼着一首最近很火的流行歌曲,心情很是不錯。
“一大早的就有蒼蠅在嗡嗡的亂叫,真是晦氣。”薛晨才哼唱了沒兩句,坐在櫃枱後面的黃品清就擺着一張臭臉,冷哼着說道。
話語之中那種指桑罵槐的意味,更是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能聽出來。
倒也不怪他對薛晨的怨氣這麼大,畢竟在昨天一天的時間當中,薛晨都是用比他還要短的時間,就把他們兩個共同鑒定的每一件物品都鑒定完畢。
有幾件物品的鑒定細節和定價,薛晨都做的比他還要好,到後來,沈紫曦在看向薛晨的時候,臉上不自覺的就露出了欣賞之色。
這不僅讓黃品清有一種地位嚴重受到威脅的感覺,更讓他覺得鬧心。
聽到黃品清的話,薛晨下意識的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到這老小子一臉的憔悴,還頂着兩個黑眼圈明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時候,不禁“關切”的笑着說道:“黃師傅,昨晚沒有休息好呀?這人上了年紀,就是要多休息,少動氣,尤其是那種爭搶好勝的心思要收起來一些,否則一旦落敗,氣壞的可是自己的身子。我可是聽說,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老年病,都是因為經常動怒才得的,你可要注意呀。”
薛晨向來都不會主動的招惹別人,尤其對於比自己年長的人更是一向的客氣有禮貌,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受到了挑釁不會還擊。
黃品清從他剛到這間店的時候就一直在找他的不痛快,以前他只是個學徒,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會選擇隱忍,但是現在他的地位並不比黃品清差,為什麼還要慣着他。
“你……”
黃品清顯然沒想到薛晨的詞鋒會如此犀利,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不過他在情緒激動之間,也就憋出了個‘你’字。
“我要工作去了,擦完了商品,還要幫忙做鑒定呢。”
臉上帶着陽光的笑容,薛晨一邊說著話,一邊開始準備進行日常的擦拭工作。
雖說現在他就算是不做這些也沒有人會說什麼,但他也不是那種受到點重視就飄飄然的人,最重要的是,他還想趁着清理古玩的機會,讓自己的古玉多吸收些氣息。
“沒有教養的小子,有你出醜的時候。”看着薛晨的背影,黃品清從嗓子眼裏面發出一聲冷哼。
渾不在意黃品清偶而看向自己時那吃人般的目光,薛晨專心的擦拭着店裏面那些價值高昂的商品,每擦拭完一件,他眼中的笑容就會變得多一分。
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神秘古玉,正在吸收這些古玩的氣息。並且隨着氣息吸收的越來越多,它自身也在不斷的發生着改變。
等到薛晨基本上把大興半數以上的珍貴古玩當中的氣息全部吸收乾淨以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可薛晨卻隱約的感覺到,吸收了這麼多的氣息,神秘古玉距離飽和狀態,卻依舊有些距離。
“看來,以後要多去其它的古玩店逛逛了。”
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收拾完清潔工具的薛晨在心裏暗道。
經過兩天的試驗,他已經確定,神秘古玉可以通過吸收真品古玩當中的氣息來進化自身,只不過它對於這些氣息的需求量特別的高,至少大興的這些古玩是滿足不了的。
“陳老,我這店裏面還有一副顏真卿的字,待會我沏上一壺好茶,您老幫我漲漲眼。”
就在薛晨剛剛收拾好一切的時候,隨着一道厚實的嗓音響起,一女兩男三道身影從店門外走了進來。
薛晨抬眼看去,見那女子正是沈紫曦。
而方才說話的男人,樣貌和沈紫曦有六七分相似,七分頭梳的很是整齊,穿着筆挺西裝,氣質不凡,看起來能有五十歲上下。正是沈紫曦的父親,大興典當行的老闆,在海城古玩界很有些聲望的沈萬鈞。
剩下的那個被沈萬鈞稱為陳老的老者,看起來應該有近七十歲的年紀。雖然年事已高,但老爺子的精神卻很好,穿着一身簡單的唐裝布鞋,花白的頭髮梳於腦後,再加上他身上的那種脫俗的氣質,一看就不是凡俗之輩。
雖然看出老者不凡,但薛晨沒有特別放在心上。因為沈萬鈞經常喜歡帶他的朋友來自己的店裏面參觀,偶而也會有大佬級的人物過來,算不得什麼新鮮事。
反倒是黃品清在見到那個老者之後,眼中閃過了一道驚喜的神色,然後堆起一臉的笑容,從自己的櫃枱後面走出來,打招呼道:“老闆,小姐你們過來了,要是我沒看錯的話,這位就是陳溯源陳老先生吧?”
“恩。我請陳老過來,是想讓他老人家看看我這店裏的東西,小薛呀,你也過來見見陳老。”沈萬鈞微微點了點頭,說話的重點卻在薛晨的身上。
昨天的事情,他已經聽女兒詳細說過。今天到店裏來,除了是想要帶陳溯源看看東西以外,也是想過來看看薛晨。
“沈老闆,陳老。”
聽到沈萬鈞的話,薛晨這才過去穩穩噹噹的打了個招呼。只不過他的內心,卻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雖然他之前猜到這個被稱為陳老的老者來頭會比較大,但卻沒有想到,老者竟然會是在國內享譽盛名,更是身兼海城市古文物協會的榮譽會長一職的古文物鑒定大師陳溯源。
“小夥子還算是沉穩,是塊料子。”陳溯源上下打量了薛晨一眼,用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
雖然這是句夸人的話,但是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這也讓薛晨謙遜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老,您先隨我到那邊休息片刻。”
像是看出薛晨的不太自然,沈萬鈞躬身向著陳溯源說道。話音落下以後,又把目光轉向女兒,“紫曦,你去樓上我的房間把那幅顏真卿的字拿下來吧。”
“是。”
沈紫曦微微點頭,轉身向樓上走去。
而陳溯源在看了薛晨一眼之後,也是轉身和沈萬鈞走向店面右側,擺放着梨花木椅子和茶几的休息區。
從頭到尾,陳溯源都沒有和主動過來跟自己問好的黃品清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稍稍的點頭示意也沒有。這也更加讓黃品清嫉恨被陳溯源誇讚“是塊料子”的薛晨。但是很快,他眼底深處的那一抹怨毒就變成了冷笑。
就在沈紫曦剛剛走上樓梯的時候,店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捧着木箱子的人,這人一邊走一邊說道:
“這家店的老闆在嗎?我有一筆買賣要找他做。”
這人看起來和沈萬鈞差不多大,個子不高,身材也有些臃腫,但步履卻十分的穩健,說話的聲音也頗有些氣勢。
見到有生意上門,黃品清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先生,我們老闆在忙些事情,您有什麼買賣找我也是一樣的。”
來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要求見老闆,而是輕輕的把身上的箱子放到了櫃枱上,然後一邊從口袋裏面取出白手套帶好,一邊說道:“我這裏有一件唐代的彩陶想要出手,你看看能出多少價錢?”
說話之間,中年人已經小心翼翼的把木箱子打開。
因為中年人方才說的那句話,店裏面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那裏,想要看看他帶來的到底是件什麼東西。
而隨着箱子的打開,無論是在古玩行當裏面混了幾十年的沈萬鈞和陳溯源,還是薛晨和沈紫曦,眼中都閃過了一抹驚艷的神色。
這箱子裏面裝着的是一尊從頭至尾長一尺,從腰到腳高兩寸的唐代紅陶擺件馬踏飛燕。
這一尊擺件通體鮮紅如血,駿馬的三隻蹄子飛揚而起,只有一隻重重的踏在一隻半個巴掌大小的飛燕之上,一股飛揚之勢從擺件出現的一瞬間就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與此同時,伴隨着上午明亮的陽光落在其上,紅色的流光頓時從馬身上反射出來,將擺在周圍半米遠的位置,都映成了流動的紅色。那一瞬間的驚艷,已經不能簡簡單單的用美來形容了。
沈萬鈞更是在看清這尊擺件的同時,就下意識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陳溯源雖然沒有站起來,卻也坐直了身體。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今天這開門的第一個生意,竟然就會遇到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一尊彩陶,是我早些年從陝西那邊淘換來的珍品,要不是生意上出現了一些事情,需要錢來周轉,我也不會把它拿出來抵押,我想這麼大筆買賣,你一個鑒定師做不了主吧?”
將店裏眾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中,矮胖中年人看向黃品清說道,說話的語氣之中帶着一抹傲然,顯然是對自己的東西十分自信。
不過他這話說得雖然很直接,但在看向黃品清的目光當中,卻透出了一抹笑意。而黃品清,也十分隱晦的回應了一個眼色,同時開口道:“請您稍等一下。”
話音落下,他就把徵詢的目光投向了沈萬鈞那邊。
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沈萬鈞和陳溯源就已經從椅子上站起,向著這邊走了過來。倒不是說這兩個人沉不住氣,而是這件彩陶實在是太珍貴了些。
要知道,唐代流傳下來的陶器多以三種顏色混合在一起的唐三彩擺件居多,純色的唐代陶器極為的罕見。尤其是像這種顏色如此純正通透,保存的又這麼完整,體積這麼大的擺件,那更是完全可以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根據自己在古玩行當里從業幾十年的經驗,這兩個人都知道,如果這一尊馬踏飛燕是真品,那它的價值至少也要在五百萬華夏幣以上。而且這還只是私下裏交易的價錢,如果拿到拍賣行的話,就算是被抬到三五千萬也不是沒有可能。
面對這樣的好東西,越是在這個圈子裏面混的久的人,就越是有一種迫不及待想要品鑒一番的感覺。
“這位先生,我就是這家店的老闆,能否讓我們先鑒定一番,等到結果出來,咱們再商量價格的事情。”沈萬鈞客氣的說道。
打量了沈萬鈞和陳溯源一眼,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得到擺件主人的首肯,沈萬鈞和陳溯源紛紛拿出自己的白手套和放大鏡,俯下身來仔仔細細的觀察起這尊鮮紅如血的馬踏飛燕,那神情專註的樣子,像是怕錯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