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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到廖大師的出現,江奕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失落。
但他潛意識裏仍非常想知道廖大師的消息,因為想知道對方究竟為什麼沒出現。
簡攸寧神情譏誚,難得刻薄地問道,“你竟然還有臉問廖大師的行蹤?我如果是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想見廖大師。”停頓了一瞬,她又道,“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替廖大師悲哀。”
江奕的臉有些白,但仍固執地問道,“廖元呢?”
一位脾氣暴躁的長老冷笑一聲,“對付你當然不需要掌門出馬。你還是想想你該怎麼自保吧。”
統共來了八位長老,對付一個江奕自然是沒問題,只是所有的長老心裏都膈應的很。
要不是簡攸寧發現的早,那合一派豈不是也成了那穆老賊的幫凶嗎?到時候渾身張滿嘴都說不清楚。
江奕眼眸驟縮,電光火石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驚恐地開口問道,“既然你們早知道我是內/奸,那通知我的消息也是假的?”想到導致的後果,他目眥盡裂,“所以你們是聯合起來演的一場戲?”
費盡心思讓他傳遞假消息,穆老一定會判斷失誤,江奕心臟猛烈跳動起來。
恨不得立刻能把這個消息傳出去。
簡攸寧面無表情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你以為你暴露了,瀚淵齋一事還能瞞得過我們?”晶瑩剔透的玉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手上,簡攸寧輕輕一握,就聽到咔嚓一聲,再張開手時,玉佩的光澤度弱了不少,顯然是直接破壞了留在玉佩內部的東西,“這種害人的東西,不要也罷。”
說完,她輕輕巧巧地把玉佩扔進了垃圾桶。
江奕面色複雜,着實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年紀輕輕的簡攸寧竟然會如此水平,一眼就看出了玉佩中的玄機,順蔓摸瓜下還能查出瀚淵齋。
“我跟你們走。”
現在這情形,也容不得他不走了。
不過,江奕心底深處也覺得解脫了。
畢竟這些年一直呆在合一派,對這個門派也有了幾分感情,幫着穆老作惡的同時,他不是不愧疚的,只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立場,他也是無奈啊。
那位脾氣暴躁的長老再度冷笑,“不走你試試?”
合一派可謂是勾心鬥角最少的門派了,沒想到也有如此藏污納垢之人,真是辱了合一派的名頭。
說完,他和顏悅色地看了簡攸寧一眼,“簡長老,這次的事情真的太感謝你了。”
這聲謝道的真心實意。
簡攸寧是最近才加入合一派的,雖然有了客卿長老的頭銜,但除了廖大師外,所有人都對她保持着不親近也不疏遠的態度。
但這一次,也全靠她的警覺性才能發現江奕的不對勁,否則整個合一派都會蒙羞。
簡攸寧連忙擺手,“諸位長老們與他相處多年,足以可見他隱藏的能力,我也只是碰了個巧。”要多謙虛就有多謙虛。
不過,若不是諸位長老們願意相信她一次,就算她舌燦蓮花也沒什麼用,對於這一點,簡攸寧心裏清醒的很。
江奕木然地看着簡攸寧與其他長老們互捧,神情獃滯,像是根本不知道說的是他似得。
“那我們就先走了。”
帶着江奕回去,還有一堆的麻煩事要處理。
簡攸寧欣然點頭。
就在一行人即將走出時,簡攸寧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看到屏幕上明晃晃的黃文柏三字,忙不迭地按下了接聽鍵,“怎麼樣?”
問話的同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倘若這一回行動失敗,等下一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更別提,穆老與江奕斷了聯繫,一定會生疑,到時候抓捕的行動更會難於天。
黃文柏語氣中充滿了疲累,但傳遞過來的信息卻讓人精神一振,“不負所望。”
穆老比想像中的更狡猾,倘若不是裏應外合,倘若不是廖大師親自動手,根本拿對方無可奈何。
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人也抓到了。
簡攸寧深深吐出一口氣,長久以來的擔憂終於得到了釋放,連大腦都有一瞬間的放空,她欣喜若狂,“太好了。”
正當她還想說什麼時,電話另一頭嘈雜聲陣陣。
黃文柏連忙道,“這兒還有很多收尾的工作沒完成,忙得很,只是先給你打個電話告訴你好消息。”
好叫她別擔心。
簡攸寧哪裏願意耽誤黃文柏的工作,她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情,連忙掛斷電話。
那暴脾氣長老倏然回頭看了一眼,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廖大師得手了?”想到這大半年來發生的事情,他就覺得憋屈。
說著,他更是惡狠狠地瞪了江奕一眼。
而聽到問話的江奕更是停住腳步,目不轉睛的盯着簡攸寧,大有她不回答就不走的架勢。
既然消息確定,穆老真的被抓,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大家遲早都會知道,她欣喜地點了點頭,“沒錯。”
所有的長老都像是卸去了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子變得精神奕奕的,這恐怕是這段時間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這回合一派派去了一半的長老,加上這紫金藍灣這一趟,幾乎傾巢而出,倒是不負所望。
江奕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他立刻反應過來,惱怒道,“那日廖元在騙我。”
說好行動的日子是在明天,結果今天廖元就偷偷摸摸地出去了,不是騙他又是騙誰!
“廖元也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簡攸寧見他格外執着廖大師,嘴角微勾,但整個人神情冷冷的,“廖大師根本就不知道。”
所有關於江奕的一切,都是瞞着廖大師的,怕廖大師情緒波動太大,不利於隱瞞消息。
江奕顯得格外失魂落魄,“不可能。”
“廖大師可沒有這個義務把他所有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你。”簡攸寧又看向合一派的長老們,“麻煩你們把他帶走吧。”
長老們本沉浸在喜悅中,聽到簡攸寧的提醒才陡然回神,只點了點頭,就帶着江奕離開。
兩件事情混在一起,回去后,還有一堆的亂攤子要處理。
*
廖元神清氣爽地回了合一派。
把穆老抓住,他別提有多舒心了,這段時間,每每想起那斷基陣,廖元就覺得心裏不痛快,現在好了,陣法還沒有成形,什麼都沒有發生。
回到門派,廖元發現其餘的長老都不見了,他愣了愣,連忙問身後同去的長老,“人都到哪裏去了?”
其餘的長老們是知道消息的。
只是具體的情況還沒有傳出,他們不方便亂說,一個個打着哈哈。
“不知道。”
“可能去辦事了。”
“等他們回來不就知道了。”
廖元眉頭蹙得緊緊的,狐疑的視線在所有的長老面上劃過,有些人避開了他的視線,而有些人則是坦坦蕩蕩的。
這下廖元意識到了,他們都有事情瞞着他。
瞬間掌門的威儀全開,“說。”
誰都知道廖元和江奕的關係好,幾十年如一日,又怎麼敢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惹惱他。
就算一個個縮着腦袋,也沒有敢說話的。
廖元覺得太不對勁了,可他正想要說話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陸陸續續出現的赫然就是消失不見的長老們。
江奕則垂頭喪氣地走在中間。
廖元瞳孔驟縮,瞧着如階下囚般的江奕,有些茫然,但他仍開口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距離廖元最近的薛長老連忙開口,“掌門,有些事情容我稟告。”
即便共處一室的人非常多,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大家只安安靜靜的聽着薛長老把江奕做的糊塗事都說了一遍。
聽到最後,一個個縮成了鴕鳥。
薛長老說完,才嘆了一口氣,“這件事就交由掌門定奪,我等定不會有其他意見。”
廖元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
他看向江奕的目光帶着痛心、不可置信、憤怒與失望,各種情緒交織,令人有些覺得莫名。
江奕與他是幾十年的朋友,也是他一步步把江奕帶到現如今這個位置,廖元本以為對方是知己,是好友,結果他竟然就是穆老的人。
江奕羞愧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廖元的眼神。
廖元牙關緊咬,只氣得渾身發抖,生怕自己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許久后,他才冷聲道,“把他交給黃文柏,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說完后,他閉了閉眼,顯然是有些承受不住。
江奕更是覺得心中愧疚,他無聲地張了張嘴。如果有人看他的話,會發現他說的是對不起。
可沒有人關注他。
廖元勉力地恢復自己的情緒,連抓住穆老的喜悅都蕩然無存,再看了一眼江奕,就轉身離開。
顯然,沒有一段時間的平靜根本恢復不了這打擊。
沒有了穆老,所有人都轟然散開。
頓時大廳內空落落的。
而被黃文柏抓捕的穆老,即便在審訊過程中也有恃無恐,“你們要是不把我放了,下場不是你們願意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