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不是無雙
“外祖母才不像你這小皮猴一樣貪嘴呢。”秦老夫人另一隻手拍打着無雙的手，笑道，“外祖母是老咯，胃口也大不如前了，所以就吃的少了。”
“可是因膳食不合口？”無雙繼續問。
秦老夫人搖搖頭，隨後開口道，“我一個老太婆怎會像你這小皮猴般，還挑食？倒是你自個兒，這些年怎麼過來的，怎地身子如此單薄？”
“祖母。。。”無雙知道，如果自己不跟她說這些年怎麼過的，她心裏肯定一直惦記着。所幸加加減減的當個故事說給她聽，讓她安心才行。
而就在秦老夫人與無雙談心的時候，這邊的常嬤嬤一邊給語卉打下手一邊也在向語卉打聽着無雙這些年的生活。
“語卉姑娘，小小姐是一直跟你們生活在一起的么？能跟我說說，小小姐那時候的事情么？”
“常嬤嬤，您是長輩，喚我一聲名字即可。”聽到常嬤嬤的問話，語卉禮貌的回道。想着方才常嬤嬤抓住小姐的手時候，小姐非但沒有不喜，反而還望着常嬤嬤回憶着什麼的樣子。想必在小姐兒時，這位常嬤嬤定是對她極好的。
“唉，語卉。”常嬤嬤喚了聲。
“其實認真來說，我們都是被小姐帶回去養大的。”語卉一邊處理着藥材，一邊回憶着，“我是在山上被小姐撿到帶回家的，那時候語婧和語穎已經陪在小姐身邊一段時間了。”
“我是個被丟棄的孩子，我不知道父母親是誰。我剛被撿回家的時候，每天都很害怕。怕做錯事，怕被責罵，怕再次被丟棄。”看着認真聽她說話的常嬤嬤，語卉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的微微一笑，“小姐不愛多話，撿我回來后就將我丟給語婧語穎，直到有次我踩到了小姐種植的藥草。”
回憶總是漫長的，語卉慢慢的說道，“那時候我看到腳底下的藥草已經被踩壞了，很是害怕。但，小姐看了只是輕輕的說著，自己做錯的事情就要自己負責到底。既然這個藥草被你踩壞了，那麼就由你去重新種植出來。”
“小小姐從小心地就很善良。”常嬤嬤聽到這裏在後面搭了一句話。
“嗯，小姐帶我到了屋內，裏面有許多的書本，然後拿出其中一本書遞給我說，這上面就有你踩壞的藥草的介紹以及種植的方法，看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書本裏面的字，基本上我都是不識的，小姐知道后就找語穎教我認字。然後慢慢的我就愛上了種植藥材，後來再我第一次跟小姐說，想要她將葯園交給我打理的時候，小姐就問我想不想學醫。她說，會種植這個葯園裏面的藥材並不算什麼本事，如果哪天葯園裏面又添加了與其他相剋的藥材，你又如何處理呢？那一刻我以為小姐是不願意將葯園交給我打理，誰知她下一句話就問，你可願意跟我學醫，只有學會了醫術，才能更了解這些藥材。那一刻，我才方知小姐的本意是要教我一些本事，只因那時的語穎與語婧已經跟一名江湖人在學習本事。”語卉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臉上掛着大大的笑容，麻利的處理好了藥材后，就開始了做葯膳，抬頭看向常嬤嬤，“老夫人可有什麼忌口的？”
“沒，沒有。只是老夫人的胃口是越來越不好了，用膳時，用的也不是很多。”常嬤嬤忽然聽到語卉的問話，有些沒有回神的回道。
“好。”語卉得到回答后，就開始認真做膳食了。待所有東西大約做的差不多了，只需蒸煮等待時間時，語卉又開口說道，“還記得，那時我醫術略有小成，可因為我膽小，遲遲不敢給人開藥診脈。小姐她就拿自己給我當病人，那次她不知怎的，染上了風寒，找上我對我說，養了你這麼久，幫我醫治一下風寒你不會推辭吧？”
語卉低着頭，把玩着手裏的秀髮，“明明一個小小的風寒，小姐隨意弄下就會好了，卻要我一步一步的從診脈開始幫她醫治。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我踏出了第一步，然後就慢慢的不害怕了。”
“小姐從小就喜歡幫助人，有次上集市，遇到個賣身葬父的女子，便求着老夫人買下她，待人家拿了銀子葬了父親后，小姐就還了人家的賣身契並且又給了些銀兩，還說什麼娘親說如果不買下你，你是不會願意收下這個銀子的，所以才只好先買下你，但是我不需要丫鬟，而你有很多本事，亦可自己活的更好，所以這些銀子便當是我借你的，日後待你賺了銀兩再還於我不就好了？”常嬤嬤回憶着笑道，“人家一個女孩子家，就算再有本事，又怎麼能在外拋頭露面？但是當時小小姐就想人家好好的，不用入奴籍，老夫人也就隨她去了”
“然後呢？”語卉於常嬤嬤撿起來了，她也想知道小姐沒有和她們一起生活時候的事情。
“然後，那女子便磕了個頭，問了小小姐的身份后，收起銀兩離開了。”常嬤嬤回憶着，本來這就是一小段記憶，她也不是太記得，至於那個女子後來如何，也沒有人知道。
“小姐跟我們生活了快八年了，但是總是冷冷淡淡的。常嬤嬤，我聽說小姐當初之所以會流落到罪惡城那裏，是因為秦府，那為何現如今又要找回呢？”如果說語卉對秦府沒有隔閡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知道了他們當年做的事，於是試探的問道，“而且你們怎麼能確定小姐就是你們的小小姐呢？”
“老奴當時並不在秦府，不是很清楚，但是聽大夫人說過，當年因為秦府自身難保，小姐當時不顧大少爺二少爺的反對硬要嫁給宋相，而且宋相當時不僅朝堂上不幫秦府，還把秦府頂上案頭。更何況秦相畢竟是小小姐的父親，所以，她並沒有去管。”常嬤嬤嘆息道，“他們大人的事，苦了的始終就是我的小小姐，小小年紀沒了娘，還被趕離家四處飄蕩。老夫人也是因為聽到這消息時，一時怒極，才氣血攻心。”
語卉點了點頭，原來裏面還有這些事情，那個宋相，應該也是小姐說的有些債吧？隨後轉向大鍋，撈起蒸好的葯膳道，“要給老夫人做的膳食已經做好了，我們先端過去吧，想來老夫人也該餓了。”
“好，這時間是該用膳了。”常嬤嬤點點頭，便於語卉一起往大院內屋方向走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用完晚膳的秦大爺等人，便也一起過來。
“小姐，葯膳做好了。”語卉走到門前輕聲說道。
“嗯，進來吧。”無雙淡淡的應道。
“小姐，秦大爺等人也在屋外。”語穎也隨着常嬤嬤和語卉一起進來說道。
“外祖母可要見？”無雙問向秦老夫人。
“不見！”秦老夫人語氣不好的說道，她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的外孫女，還沒談夠呢，見那些人做甚？平白還會讓無雙丫頭不悅。
無雙抬眸看向語穎，使了個眼色，隨後語穎便點頭退出房門，這次倒是沒有再關上。
無雙從語卉手中接過葯盅，然後親自用勺勻交涼餵了過去，“外祖母，今晚不見，明日再見。先用了晚膳，再好好睡一覺。來，”
“好，我都聽無雙丫頭的。”秦老夫人笑着應下。
而門外聽到語穎說的老夫人不見時，秦燕拿起提着的食盒說道，“這是我之前燉好的燕窩，麻煩拿進去讓老夫人用。”
“不必了。”就在語穎準備接過食盒時，語卉端着葯盅走了出來。此次燉煮的葯膳裏面大多數是些祝消化，抑制心臟衰竭的藥材，所以作出的膳食是一盅湯。而她運用的藥材都是些穩定性偏寒性的，如何可以再與燥熱大補的燕窩同食？“方才老夫人已用過膳食，晚膳暫時不宜用太多。而且，燕窩太過燥熱，不適合現在的老夫人。”
“你是？”秦燕聽到語卉一本正經的說話，疑惑的問道。
“語卉乃無雙小姐侍女。”語卉自我介紹道，隨後轉向秦文博等人，“老夫人用完葯盅已經歇下，小姐讓我與您們說聲，煩請找個書房談談。”說完想到什麼，又添加道，“小姐不喜人多。”
“好，那我們就到正院的書房等着無雙。”秦大爺對語卉回道，後轉向秦文博，“你就留下，稍後隨無雙一起過來。”
“是，父親。”秦文博拱手應道。
“那麼，你們就都去回自己的院子去吧，二弟與二弟妹你們留下，跟我還有你大嫂一起去書房等着無雙。”秦大爺對着秦二爺說道。
“是，大伯（二叔）。”秦府其他幾位兄妹，倒是想見一下這個表妹，然而看樣子今天是見不着了，不過來日方長，不急。
“大伯，二伯，那燕兒也先行下去了。”秦燕看眾人沒有任何的不滿，就這麼離去，心裏疑惑着。這無雙什麼不就是秦府的外孫女？為何如此有地位？難道還是說因為秦老夫人的原因？可恨的是，那個老夫人和那老嬤嬤，她怎麼討好都沒落到好處。
“嗯，下去吧，那燕窩既然老夫人不能食，以後就不需要再燉給老夫人用了。”秦大爺點頭后說道。
“是，燕兒告退。”秦燕收斂臉上的情緒，嘴角一扯后便離開了。
隨後秦大爺也與秦二爺等人一起向書房走去，留下秦文博候在門口。
不一會兒，無雙便從屋內出來，隨行的便是常嬤嬤。常嬤嬤退出房門后，便輕輕的關了上去。
“常嬤嬤，您去把窗戶都打開，讓空氣流通起來。”無雙看了下內屋，隨後跟常嬤嬤吩咐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外祖母。”
“好，小小姐。老奴現在就去關窗戶，老夫人醒了后老奴會告訴她您明日過來的。”常嬤嬤應道。
無雙微微一笑點頭，“嬤嬤您也早些休息，外祖母今夜會一夜睡到天明的，無雙就先走了。”轉個身子便望向秦文博處，而臉上的笑容已無，恢復了原先淡然的神色。
“無雙，父親讓我在此隨你一同去書房。”秦文博見無雙望過來，便開口說道。
“嗯，那就走吧。”
“你到現在還沒用過膳吧，要不吩咐下人先去弄點膳食，用過再去？”秦文博想到晚膳，便問了聲。
“不用，一會說完再去浣語園用。”無雙搖頭。
“好，”秦文博也不多說，便做了個請的姿勢后，隨着無雙去正院書房而去。
“叩叩！”敲門聲響起，秦大夫人站起打開了書房門，便看見秦文博幾人站在門口，待望向無雙時，方知父君與娘為何一眼認出此女就是小妹的女兒，無雙。
“無雙。”秦大夫人感情複雜的看向無雙。
無雙抬眸看了一眼，隨後又垂下眼眸，喚道，“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愣住，不是應該喊舅母么？為何？
不僅秦大夫人，就連聽到動靜的二爺二夫人亦是不解。
無雙卻沒有再停留在門口，而是自然的走進書房，身後跟着語卉語穎。
“娘。”秦文博喚了聲秦大夫人。
秦大夫人回過神，望着大兒子才想起，大兒子先前說過的事情。原來她真的並不願認我們。
待所有人都進了書房各自坐下后，書房門一關，無雙便開口說道，“想必你們已知曉我的身份了，此次前來秦府醫治秦老夫人，以你們家外甥女身份進府，實屬不願惹人注意而帶來麻煩。”頓了下，無雙繼續開口，“所幸，秦老夫人已認了我的身份，在醫治老夫人的這段時間，我也會以她念着的外孫女身份陪着她，這點你們可以放心。”一長串的開場白，無雙對着眾人先是說出自己的打算。
“你，你真的不是我那外甥女無雙？”秦二爺不信，站起身子問道。那與小妹一般無二的相貌，與小妹相同的氣場，怎麼可能不是他那名滿蕭國的小妹唯一的女兒？他不信！
“這位想必就是秦二爺了吧？”無雙抬眸冷淡的與秦二爺對視着，“我確實不是你認定的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