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愛綿綿無絕期(一)

此愛綿綿無絕期(一)

長儀二七二年,冬至。

嘉成莊園,顧府。

又是一個豐年好大雪,指甲蓋大小的晶瑩雪花紛紛揚揚從天而降,覆蓋了莊園十里長亭。

長亭又名——青石亭,並非亭身由青石鑄造,只是因為這片亭台腳下,曾經是青石河的一段幹流,但此時已被填平。

在車馬人力、長途機具尚不發達的年代,填了運河無疑是給河上運商下了一條致命的封財令,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這個命令不是別人下的,正是長儀王朝赫赫有名的遠途運商巨鱷——嘉成場主,顧亦清。

負責監管這項工程的是遠在都城榮安的九指相爺鄭毅,同時也兼任在莊園外圍開挖一條人工河,取代先前的青石河,場主要求不僅要縮短運距,還要擴寬2·5倍,這可難為倒朝廷內一眾戶、工部的官差了。

畢竟是場主下的命令,無人敢違,但還是阻擋不住坊間流言,眾口悠悠。

“相爺啊,你說場主為什麼放着好好的青石河不用,費盡心力的給填平了,還要再開挖一條?”

問的人多了,鄭毅也懶得一本正經跟他們胡說八道,乾脆把從嘉成來的帖子公諸於世了。

帖子上赫然只寫了五個字:吾夫人不喜。

眾人見勢,紛紛愕然。

於是第一月,榮安傳出流言‘嘉成夫人比皇后還敗國’,林妍聞此訊,差點沒笑岔氣。

第二個月,傳到了汴州,變成了‘嘉成夫人看河不順眼河填,看樹不順眼樹伐,看人不順眼人死’,直接導致了顧府好幾年招人難。

第三個月,終於傳到了嘉成,到了顧二白耳中時,直接變成了一個趣味小故事——嘉成有夫人,垂髫小兒聞之,皆哭曰;娘,我怕。

顧二白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正在吃西瓜,溫園裏西瓜籽又大又黑,冷不丁嗆得她眼淚連連。

我日,顧亦清你又出去敗壞我名聲。

世人皆道場主寵妻如犯病癮,一日不吸夫人兩口無法出門,夫人的夢話比金鑾殿上的聖旨還重三分。

只有顧二白知道,在這件事上,她有多麼冤枉。

青石亭的故事,背後真相是這樣的。

一夜,熟睡中的顧二白驚覺枕邊有動靜,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家夫君。

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子,順手給他掖了下被子,呢喃不清道,“快睡吧,被你折騰的累死了。”

沒想到,下一秒就被翻過了身子,力道還不小,顧二白徹底被震醒了,只見自己額頭上方有一雙幽邃發亮的眸子灼灼的盯着她,在這漆黑如幕的夜晚,像兇狠饑渴的狼一般,悚人脊背。

“清……清叔,你怎麼了?”

顧二白略略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像是要意識到發生什麼了,一把拽過被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結果下一秒,某隻狼連被子帶衣服都給她撕碎了。

“嗚嗚~你大爺的,睡前不剛來過三發嗎?!”

顧二白絕望的發出一聲嗚咽,就再也沒了聲音。

因為這次情事的洶湧,猛烈的讓她差點背過氣,導致第二天、第三天根本沒能下得了床。

這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某隻行兇的狼,第二天一睜眼居然翻臉不認賬,還裝出一副很心疼她的模樣,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腳按摩的,還把自己做過的輪椅拿來,帶她出去看風景。

顧二白氣的暗暗磨牙揍兒子,篤定這是他故意報復自己的手段,尤其是看到那張輪椅時。

不就是為了報復她離開那一陣把他害慘了嗎,小氣吧啦的,到現在還記仇!

但她左右又拿他沒辦法,畢竟智商上智商拼不過,體力上更是不行,床上……呵呵了。

受了無妄之災的顧二白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這種事居然還有第二次。

第二年,同一個夜晚,同樣的動靜,同樣的人,同樣的喪心病狂,不同的是,這晚恰逢顧二白失眠,在某人犯病之前,提前兩秒做了防範,一骨碌滾下了床。

“你幹嘛!別過來!別過來!”

夫妻倆,一個在房間裏跑,一個在身後追。

“清叔,顧亦清!你是不是喝了神仙油了你!”

“停下!快給我停下!我跟你說這次第二天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啊啊啊——這是我新織好的小丸子肚兜!”

毫無懸念的,顧二白再次三天沒下來床,顧亦清再次翻臉不認賬,再次對她百般愧疚,悉心相待。

不過這次唯一的收穫是,她在臨昏厥前,聽到男人恨意十足的嘶吼‘再跳河啊,再離開我啊,再跑啊……’

這台詞,簡直和她第二次來到嘉成時候一模一樣。

終於被日開竅了的顧二白,彷彿明白了什麼,喊來阿慎詢問這兩年的同一日有什麼異常。

阿慎絞盡腦汁,把國家大事和雞毛蒜皮,甚至王嬸家小豬下了幾窩都說了,愣是沒一個和場主有關的。

最後他恍然大悟,拱起手來:回夫人,這兩日正是青石河漲潮之日。

顧二白一下子明白了。

清叔約莫是在自己走的那一年多里,留下了心病,自此聽到漲潮聲就控制不住心魔,忘記自己回來了,冷不丁一睜眼,看到自己重新回到了身邊,怎能不氣。

不過他用那種方式懲罰她,她這小身板是受不了的,況且有一對熊孩子雙胞胎已經夠她受了,並不想再添一對。

於是,第二晚顧二白就提出了和顧亦清分居,等他治好病再搬回來的要求。

被無情的拒絕外加操了一頓后,顧亦清轉身就下了填平青石河命令,此令一出,舉世皆驚。

連帶着顧二白的名聲也給敗壞乾淨了。

不過她心裏也清楚,自打嫁入顧府,就早已成了全天下女人的公敵。

這天。

一點清白居里香爐裊裊,顧亦清見顧二白縮成一團粽子坐在床上,差人再去添炭火。

“不用了,我不是身體冷,我是被嚇得……”

顧二白一手持着追蹤鏡,一手擼着阿黃的狗頭,左右看着鏡子裏自己明眸皓齒,光彩照人的臉蛋,又低頭看了看盆前專心致志給自己洗腳的男人。

“清叔?”

“嗯。”

“你說……別人會不會以為咱們是對妖怪?”

“有妖怪會長得像夫人這樣美?”

“嘿嘿,沒有~”

顧二白美滋滋笑了,伸手去摸男人的頭,後者將她的腳洗凈后,細細的品噬着,一根腳趾都不放過。

滿頭黑線的顧二白,“……”

時隔七十年,清叔這個戀腳癖不僅沒有被她糾正過來,反而越來越偏,每‘日’一啃,比一日三餐還準時。

就這樣,足足啃了七十年。

對的,七十年。

------題外話------

嘿嘿,你白日子滋潤的,讓狗蓮兩行羨慕老淚流下來。

這次番外把靈石老祖和天上的一塊解決了,一直更到31號~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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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二白的田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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