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聽着冷漠的故事，心裏有些心酸，冷漠自幼至今的經歷尋常人是無法體會的。

“那些藍衣服的人……為何朵哈問我為什麼能看到他們……”

“暖兒，靈山一族的靈術想必你也有耳聞，靈族歷代就算死亡，他們的靈魂也會存活於靈山，不死不滅。這便是靈族人習靈術的代價。你看到的藍魂，不是人，他們都是死去的靈魂，因不願做孤山野鬼，便到靈山拜靈山一族為師，生生世世跟隨收付他們的靈族人。”

“只要習靈術，就算死了，靈魂也要在時間徘徊嗎？”我緊張地看向了冷漠，冷漠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是的，這是代價！暖兒，朵哈以後會變成魂，而我死後，也會成魂。暖兒，我們在深崖谷的時候，那老頭教於你的並不是任何靈術，你身上並無靈術的氣息，我亦不清楚為何你會看到藍魂？”冷漠轉過身子，看向了我。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今日是我第一次接觸靈山一族！”

冷漠不再言語，我這才發現，朵哈綁架我的這間破農屋，居然在北都不遠處的雲山山峰處，我與冷漠一同站在雲峰處一覽北都，這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吧？

進了北都城的城門，冷漠先行我一步離開，我也被四王爺府中的侍衛發現，並護送回府。

我隨口撒了個謊說與紅淚開了個玩笑自己跑開了。

沈湛怒氣沖沖抓着我的手腕呵斥道：“阿清！你實在太胡鬧了！你可知這北都因為要找尋你已亂了套！”沈飛在旁附和着：“是啊，小姐，公子為了找你，都發出了十道江湖令了！”

“白公子莫生氣了，沈小姐平安無事就好！”這時虛無推着冷漠緩緩出來。“府中已為二位安排好了客房，二位想必都累壞了，趁早休息吧！對了，如果二位對這北都市集有興趣，我亦可安排人明日帶二位出去遊玩！”

“真的嗎？”我抬頭問冷漠，卻被沈湛狠狠瞪了一眼。

我同沈湛一道朝着客房走去，沈湛問我：“阿清，聽紅淚說你在街上看到了藍衣服的人，接着便不見了！”

“湛哥哥，我跟紅淚開了開玩笑而已，這你也信！今日是我不對，不該糊弄你們的！湛哥哥，我太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說著便跑開了。

“公子，我不會說錯的，紅淚說……”沈飛看着我離去的背影，貼在沈湛身邊輕聲說著。沈湛伸出手示意他無需再講，“阿清在說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藍衣服……藍衣服……”沈湛忽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阿清慢慢消失。

這日夜裏，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腦子裏都是為什麼我能看到藍魂的事情。如果按照冷漠的話來說，我在深崖谷一年，休養了大半年，後幾個月深崖谷那老頭都沒有教我任何功夫，更別說靈族的靈術。後來到了龍嘯庄，只沾染了琴棋書畫與舞劍，難道我會靈術，與我8歲以前的生活有關？可是湛哥哥曾跟我說過，在我掉落深崖谷前的生活都是平平靜靜的，自我出生以來便在龍嘯庄成長，並沒有去過任何地方，紅淚自幼服侍我，紅淚……紅淚既然在龍嘯庄多年，會不會知道什麼？

“紅淚紅淚”我呼喚着紅淚，紅淚開了門小跑進來，說：“小姐，怎麼了，是不是口渴了？”

“紅淚，我問問你，你自幼在龍嘯庄長大，你還記得我爹娘嗎？”

“小姐是在問逝去的老爺同夫人嗎？紅淚自然是記得的，紅淚自幼隨着小姐長大，夫人是紅淚這輩子見過最美最溫柔的人了，老爺更是寵愛夫人，一生只娶了夫人為妻。”

“那我小時候有沒有學過什麼武功？或者有沒有什麼師傅？”

“呵呵，”紅淚一聽樂了，笑着說：“小姐說的什麼話呢！夫人從小就將小姐做大家閨秀來養，怎麼可能讓小姐舞槍弄棒呢！莫不是……”紅淚嘆了口氣，“莫不是多年前遇上仇家追殺，小姐也不會失去記憶。”

“紅淚你可知那年我爹娘遇到仇家追殺發生了什麼事么？”

“那年老爺夫人回家探親，庄中事務交由公子打理。不巧我發了高燒，夫人便讓我在庄中休息不必跟隨。那日天氣不太好，老爺還是帶着一行車馬還是出發了。不到半日，便有人向公子告急，說老爺夫人小姐在途中遇刺。待公子趕到時，卻只發現了老爺倒在血泊中，沒有見到夫人和小姐，後來尋了十天十夜在崖下發現了夫人，卻獨獨不見小姐。公子說只要沒有見到小姐屍體，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小姐尋回！公子令人將那深崖谷翻了好幾翻，後來公子做了武林盟主，終於有消息傳來找到了小姐。”

“這麼說我是當真沒有拜師學藝了。”我鬱悶地把頭靠放在膝蓋上，拍了拍床，對紅淚說：“紅淚，你過來坐！”紅淚連連搖手說不敢，我喊了一句讓你過來坐，哪有那麼多不敢的。紅淚坐到了我身邊，我一把挽過了她的手臂，頭靠到了她肩膀上，說：“紅淚呀，自我失憶后回到龍嘯庄，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雖然平日我們主僕相稱，可是我心裏卻是早已將你當做親人，就跟湛哥哥一樣親的。”

“小姐今夜是怎麼了，說的話讓紅淚想哭！”紅淚吸了吸鼻子，我笑着颳了刮她的鼻子，說：“傻丫頭哭什麼呢！都不害羞！”

“紅淚自幼沒爹沒娘，是夫人老爺撫養長大，龍嘯庄就是我的家，小姐，紅淚以後哪都不去，就一直伺候小姐！”

“傻丫頭說傻話了吧！你會長大，小姐定為你尋個好夫家的！紅淚，你覺得，湛哥哥和冷漠，誰人更好？”

“小姐，紅淚不嫁！小姐，公子自幼待你是沒話說的，你還記得兩年前你發高燒那次嗎？公子守在你身邊兩天兩夜未曾合眼，連周海說你沒大礙他也不相信，說是一定要等你退燒才行。小姐，莊裏的小蓮對我說她生病時，她阿娘就是如此照顧她的呢！；老爺夫人去世的早，公子就像老爺夫人一樣管教着小姐。至於漠爺，小姐，你沒有發現，每次漠爺一出現，你都不自覺的笑着嗎？”紅淚歪着腦袋看着我，繼續說：“雖然小姐和漠爺重遇不久，可是自從小姐第一次在乞巧節上重遇漠爺，小姐就笑的好開心，紅淚從沒有見過那樣的小姐呢！”

紅淚的話讓我不禁想起了每次和冷漠相處的時候，似乎，有他的地方，我真的會身心放鬆，開心地笑着。

這夜，我與紅淚聊着聊着，兩個人一同睡去。

第二日醒來時，紅淚已經打好了水讓我梳洗，她笑着說：“小姐，四王爺已經派人過來傳話，說讓小姐醒來便可過去換藥呢！”

“四王爺的葯還真是神奇，只一晚時間我已經不覺得疼痛了。”我活動了下手臂。沒有絲毫疼痛感。

“小姐還是得去換藥呢！不能落下疤痕才行！”紅淚遞過了帕子，我胡亂擦拭了臉便起身換了衣服出了門。

“我今日有要事要出去一趟，我派了幾個侍衛跟着你，若你要同沈湛出去遊玩，我也是放心的。”冷漠一邊幫我換藥，一邊叮囑着。

“嗯，湛哥哥說今日帶我去嘗嘗北都最著名的醉鴨，你放心吧，這北都好歹我也是來過的！”

“你是說大鬧萬花樓的事嗎？”

“你知道？”

“冷暖，這五年來，雖然我不在你身邊，但是你發生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你過來，我帶你去看樣東西！”冷漠牽起了我的手，走向了他的書桌，移動了桌子上的硯台，桌后的書櫃自動分成了兩邊，書櫃后藏着一個暗房。

我走近一看，被暗房裏放着的一冊冊牛皮卷驚呆了，冷漠說：“拿你身後那份瞧瞧。”我轉身拿起了一份牛皮卷，打開，驚呆了，上邊寫着：戎帝年間乙亥年仲春三日，冷暖小姐學琴期間，趁着先生打盹，用剪刀剪斷了琴弦，隨後在先生修琴期間在池邊抓魚。戎帝年間乙亥年仲春四日，冷暖小姐於午時在竹林舞劍后，便休憩與房屋中，未曾出院子，夜間，冷暖小姐於院中燒雞飲酒一人獨樂。戎帝年間乙亥年仲春五日，青城派掌門協同小公子一同拜訪龍嘯庄，小公子仰慕冷暖小姐，想與起一同嬉耍，被冷暖小姐一拳打青了左眼，於當日太陽落山前提前結束了拜訪之旅。……牛皮卷中一直記錄到了當月十日，已“此卷完”作為結尾。

我看完后臉不斷抽搐，這些事，真真都是我做過的，我看着滿屋子的牛皮卷冊，看着冷漠一臉壞笑，他似乎知道我想說什麼，提前回答了我：“沒錯，這一屋子都是五年來每隔兩三日，獄門的人從龍嘯庄帶來的你的消息。這五年來，你的生活，我都了如指掌呀冷暖！”

“你，你你，偷窺狂！你……”

“若不如此，我怎麼能知道你過得好與不好。暖丫頭，你當真以為離開你五年，我能做到對你不聞不問嗎？”冷漠走向前來，嘆了口氣，摸着我的頭輕輕說著。

不知為什麼，看着滿屋子的卷冊，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都紅了，這世間，竟然有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如此念着我。心中慢慢被感動侵佔了。

“怎麼樣，很感動吧？要不要以身相許作為報答呀？”冷暖又向前進了一步，我想後退他卻一把攬住了我的腰，與他已經胸口貼着胸口，我的臉忽然紅了，不知所措。

他的吻輕輕落到了我的秀髮上，接着他說：“冷暖，這五年來的相思似海深，我就差將我的心挖出來給你瞧個仔細了。哎，走吧，我們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