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
自從禁足解除,張延齡每天都要出門去京師的大街小巷逛逛,看看五百年前的大姑娘小媳婦,啊呸!是看看五百年前的古風古迹。
這天吃過早飯,張延齡帶着長隨馬雲和書童石頭離開了建昌伯府,你問我為什麼沒有帶梳洗丫頭瑤兒,我會告訴你咱們伯爺今天要去的地方不適合女子去嗎?!
憨貨馬雲看着頭一次跟着張延齡出行的石頭,感到一陣的不適應,今天怎麼不是瑤兒妹妹跟着一起出門啊!
石頭雖然長的不算是眉清目秀,但也算五官端正,是張延齡當初蒙學時,已故的父親張巒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買來的時候只有三四歲,現如今也是十七八的大小夥子了,可能是跟着原來的張延齡讀過幾本書,說話總是文縐縐的,讓武人出身的馬雲看着很是不爽。
“公子,我們今天是去哪裏啊?”
離開朱雀大街,身似鐵塔的馬雲撓着頭緊緊的跟在張延齡的身後。
“今天我們去玉人巷走走,呵呵……”
說完張延齡的雙目中露出一絲猥褻的光芒。
玉人巷,顧名思義就是玉人很多的巷子,是京師里青樓最多的一條街道,光出名的青樓就有七家,其他各種從事皮肉生意的私娼暗寮更是數不勝數,但因為是純粹的皮肉生意,格局有一點底,所以遠沒有七家青樓有影響力。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
…………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張延齡三人剛步入玉人巷,就聽到暖春閣的二樓傳來琵琶聲聲,彈唱的正是宋代柳永的《雨霖鈴》,在青樓之中傳唱最多的就是柳永的詞牌。
“走,就進這家!”
張延齡一收摺扇率先走了進去。
“幾位是聽曲,吃飯,還是喝茶?”
三人一進暖春閣,立馬有一個身着綠衣青帽的小廝迎了過來。
張延齡看着迎過來的小廝,心裏暗暗吐槽:說好的風韻猶存半露淑胸的老鴇呢?!後世的影視劇儘是瞎拍,明明是個男性小廝在門口迎接,豁,看頭上那頂綠帽子晃煞人眼。
“哦,我們隨便看看。”
第一次來青樓的張延齡有些露怯,畢竟逛青樓在後世是一件違法的事情,而原來的張延齡家教甚嚴,不然也不會在十六歲就考中秀才,進入國子監讀書。
“這位公子,看來您是第一次來,我看您身着錦袍,一看就是有身份得人,樓下散座大多是吃酒的白衣,小的斗膽請您上二樓雅間可好?!”
不得不說暖春閣的小廝眼力不錯,而且說話得體。張延齡一聽小廝的話,知道自己露怯了,得,乾脆就去二樓雅間吧!難道還能把自己吃了。
暖春閣的小廝安排好雅間,張延齡要了幾盤點心,一壺清酒,又聽從小廝的建議,請了一位叫小小的清倌來唱曲。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南唐後主李煜的詞牌也是各大青樓藝妓喜歡的唱詞,身為階下囚的南唐後主李煜,所做的詞,總是有一點淡淡的憂傷。
唱曲的清倌小小大概只有十三四歲,如果是在後世也還是個在父母膝下成歡的年紀。現如今卻在這犬馬聲色的場合里買唱,因為是剛剛出道沒什麼名氣,長相也一般一曲也僅僅收半錢銀子,不過張延齡雖然一共只聽了五曲,卻很豪爽的打賞了五兩白銀。
白銀在這個時代是很有購買力的,遠不是影視劇中那樣動輒數千數萬兩的開銷,要知道整個大明王朝一年的稅入也不過是七百多萬兩銀子。
打發走了唱歌的清倌,張延齡讓石頭叫了一個小廝進來,通過詢問張延齡才了解到,原來暖春閣除了在夜裏迎客,在白天也是開門做生意的,只不過白日裏大多數人是來吃飯,喝茶,聚會,聽曲的,偶爾還有詩社來此開個文化沙龍。聽完小廝的介紹,張延齡暗道這不就是後世的會館模式么。
暖春閣的大廚炒的菜也很是不錯,張延齡隨便點了七八樣菜肴,招呼石頭和馬雲一起吃。
石頭多次推辭不就,一個勁的說著“主僕有別,有辱斯文”的瘋話。最後還是被張延齡指使着馬雲把他硬是按在座位上,迫於無奈的石頭才稍微的吃了一點,每道菜都僅僅是淺嘗輒止,光看那吃像比張延齡更像個伯爺。
再回府的路上,石頭一直告誡張延齡主僕有別,出門在外還是不要同桌吃飯為好,以免被其他官宦人家笑話……
回到府上,張延齡把書童石頭叫到書房。
“石頭,你跟着我也有十多年了吧?”張延齡看着眼前的青年問道。
“嗯,跟着少爺有十四年了。”
石頭規規矩矩的答道。
“我決定放你出府,你意下如何?”
“公子,小石頭生是伯爺的書童,死也是伯爺的書童!”
石頭不知道自己家伯爺為什麼這麼問自己,有些害怕的趕忙跪倒在地,自己是張家買來的家僕,雖然不是奴隸,主人也不能隨意傷害家僕,但是張延齡要是真的害了他的性命,所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賠償他的家人紋銀百兩,可石頭是打小買來的,哪裏有家人。
張延齡看到自己的話讓石頭給誤解了,給他解釋道:“石頭,如今我受封建昌伯,以是斷了繼續求學的道路,但你不一樣,只要去了仆藉,你就可以去考功名。”
“我,我,……”
“你好好考慮一下。”
張延齡拍拍石頭的肩膀,然後讓他回去在好好考慮考慮。
看着出門的石頭,張延齡有些感慨,自己穿越以來跟自己接觸最多的恐怕就是書童石頭了。
自己剛穿越張延齡的時候儘管接受了原主人的記憶,但畢竟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來客,二十一世紀的各種習慣比原主人的更加記憶深刻:比如毛筆字就寫的不是很流利,偶爾還會蹦出二十一世紀的普通話等等,全都是石頭一點點給自己糾正的,雖然全都是自己對當年才十三四歲石頭連哄帶騙才熟悉,但是三年多的相處,張延齡是真的把自己這個小了自己兩三歲的書童當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