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轉圈圈
他們看到了如下一幕。
一個人平躺在千分拉練器上，頭高高抬起往腳的方向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控制拉力按鈕。
不過他的手沒在動。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甚至是有些發愁。
他身體軀幹部，那千分拉練器伸出密密麻麻的探頭，緊緊壓住他的肌肉。
這些探頭似乎有些不太好。
一眼看去，就能夠看到千分拉練器下方，一大堆碎了的探頭，亂七八糟排列着。
再一看與他身體平行部位的拉練器，無數支‘禿頭’探頭慢慢轉動着，一閃一閃地散發著紅光。
一行人愣住足足有五秒，才終於掃完這一切，沒有任何人敢往前再走一步。
他們的內心是崩潰的。
就比如一個叫陳茂的，他心裏在這麼想。
等等，我先捋一捋。
固定肌肉的探頭掉在了地下，也就是說，它斷了。
探頭在閃，說明它壞了。
那人還躺着，說明他一直沒下來，從外部破壞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還捏着控制力量的按鈕，說明他是在自己控制機器，可是？
探頭怎麼就斷了？
一個不太好，不太敢相信的念頭從內心冒起。
他娘的莫不是被他給崩斷的吧？
張武也在人群中，他看清楚這一幕後，先是一愣，閃過與陳茂心裏同樣的想法，然後立刻刨開人群。
“許漢！”快步跑上前，一下將終結千分拉練器的總開關關掉。
簌簌簌！
所有的探頭全都縮了回去。
張武在許漢眼前站定，不敢去拉許漢，往外大吼道：“拿擔架來，去醫院。”這金屬的探頭都斷了，那許漢的肌肉和肌腱還能好得了？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退出去，匆匆忙忙地找擔架去了。沒來得及想，探頭斷了該由誰負責。
張武又轉身：“三哥，你！我該怎麼說你。”
“你就不知道疼嗎？”張武以為是許漢不懂怎麼用機器，愣是不斷加力，把機器探頭都弄斷了。
那可是金屬啊。
許漢突然一坐而起。
這一坐起，嚇得張武往後連忙跳了兩步，以為詐屍了！
看到許漢沒事，緩過來，又問說：“三哥，你沒事？”語氣帶着疑惑的驚喜。
外面已經有人急急忙忙地把擔架抬了進來，一邊說：“來來來，都來搭把手，趕緊送急診。”
卻只聽，許漢在那裏獨自喃喃：“見了鬼了，怎麼才轉了兩千多圈就斷了？”
自言自語着，又是把雙腿彎了下來，平坐着，似乎沒看到有人一般。
張武內心本就是崩潰的，此刻聽到許漢突然這麼來一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什麼叫才轉兩千多圈？你知道兩千多圈是什麼概念嗎？那他娘的是四千多斤好不好？
如果是其他人在他面前這麼說話，他絕對一巴掌抄過去。
張武心裏在罵娘。
許漢這麼說不會，張武往後一陣趔趄，看得許漢還坐得住，嘴角抖了抖，忍住內心崩騰的一萬隻***，問：“三哥，你到底是有事沒事，說句話啊。”
許漢能坐起來，那他的肌肉肯定沒大事，雖然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事實，但張武也不敢相信。
能夠承受得住四千多斤力道的肌肉，究竟長什麼模樣？
肌肉韌性和爆發力，那可是兩個概念。
一個普通人能夠爆發的力量，大概在六十斤到一百斤，也能夠承受得住六十斤到一百斤的一兩次打擊。
但是，他娘的肌肉你讓人拉拉試試？除了最大的那幾塊肌肉外，絕對能斷的你不要不要的。
許漢仰起頭，渾身一顫，知道自己是惹了禍，連忙站起來道：“這件事，是這樣的。你們先聽我解釋。”
“一開始，我轉了一百圈，沒什麼感覺，所以就又多轉了幾圈，然後，它就斷了。事情的大概，就是這樣。這要怎麼賠？”
張武：“……”
其他人：“……”
心裏大罵：賠你大爺，我們是說的賠的事嗎？
不過，看到許漢還能站起來，能夠雙手利索地指指點點解釋，就知道許漢絕對他娘的沒事。
然後，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然後了。
……
武道社團，第一武道廳。
陳茂在和成憲德報備。
“成社長，十二號武道廳的千分拉練器壞了。嗯，是被人給拉壞的。”
成憲德此刻正在打拳，一拳一拳地招呼沙包，根本就沒看陳茂一眼：“壞了就報修啊，找我幹什麼，我又不會修那個傢伙。”
嘭!
成憲德再次一拳，將足足有千餘斤的沙包打得飛了出去。
陳茂似乎知道成憲德會這麼回，又連忙解釋：“成社長，這次不是普通的壞，而是拉練器固定肌腱的探頭，斷了。”
成憲德皺皺眉，一把接過倒飛過來的沙包，推了出去：“怎麼回事？那探頭好端端的怎麼能弄壞了？這樣吧，你去寫個申請，我簽字，去財務科報銷，再買一個。以後注意點，這探頭不便宜。”
陳茂：“一個，一個不夠。”
陳茂很心虛，成憲德是醫學部武道協會分會長，又是十二號武道廳的負責人，又不得不給他彙報說。
“壞的還不止一個？”成憲德臉色微微一變，埋怨道：“陳茂，你就不知道小心點，你知道那千分拉練器的探頭多貴么？我們武道分社總共十二個訓練廳，一年也就只有那麼點資金，你一壞壞兩三個，那其他武道廳千分拉練器萬一壞了怎麼辦？”
“我早就交待過，一個月保修一次，你落實了嗎？”
成憲德一頓大喝：“你親自寫個條子上來，我去送給齊社長，讓他來簽字。”
陳茂吞了好幾口口水，滿臉都流下大汗：“成社長，幾個也不夠，這次壞的有些多，大概有四五十個。”陳茂內心承受不住這種緊張，索性一下把話全說完。
嘭！
被成憲德打出去的沙包再次返回，直接將聽得有些發愣的他砸出去。
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住，頭有些僵硬地轉了過來，目光有些獃滯：“你說什麼？”說話的時候都帶着粗氣。
“十二武道廳的拉練器探頭被拉斷了四五十個。”陳茂能夠感受得到成憲德的憤怒，一口氣說完來不及換氣又解釋：“就是在我們聽講座的時候，被弄壞的。”
“陳茂！”成憲德的意識緩了過來，一口大喝：“你平時他娘的是不是不吃飯，拿探頭來煮着吃啊？”
“四五十個，你知道四五十個探頭要多少錢么？那是兩百多萬！兩百多萬！”成憲德想把陳茂給掐死。
陳茂瑟瑟發抖，不敢接話。
成憲德終究是沒掐下來，雙目一冷，道：“誰砸的？這件事必須落實到個人。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麼？”
兩百多萬，這怎麼找學校上報，學校可沒大方到這種地步。
陳茂立馬又說：“成社長，這拉練器不是被人砸的，而是在使用過程中，被拉得崩斷的。”一邊擦汗，陳茂的肩膀都在抖。
然後又說：“就是，那個許漢，昨天把姜戈一腳。不對，是昨、昨天姜戈一腳把自己的小腿腿骨崩斷的人。他說他把千分拉練器轉了兩千多圈，然後那些探頭全都自己斷了。”
成憲德的眼神瞬間陰戾，表情很冷：“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說，是那探頭先動的手，然後被許漢反彈斷了？啊？”
成憲德瞬間爆發出來，然後推開陳茂，起步往外走了去。
……
十二武道訓練廳，許漢等人等着，成憲德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後面的陳茂也跟着，不過卻遠遠站着，一副和我無關模樣。
成憲德把許漢記得死死的，他之所以能夠成副社長，那是與總部武道社的方天偉認識，專門安插他到醫學部武道社，平衡齊良安的實力。
昨天，許漢當眾讓方天偉裡外不是人的時候，作為方天偉心腹的成憲德早就有心找時間搞許漢一頓，現在機會正好來了。
一進門就說：“是你說這拉練器你轉了兩千多圈，然後探頭是它自己崩斷的是吧？”
許漢點點頭，老實道：“成社長，我可能用力過猛了些。”這是自己的責任，許漢當然要擔著。
“呵。”成憲德嘴角一陣冷諷，嘴角微微抽了抽：“你跟我來十一訓練廳。”
許漢跟上，張武和陳茂等人也跟了上來。
成憲德站在十一武道廳的千分拉練器前，滿是不客氣地說：“來，你躺上去，我來轉。兩千圈！上去！”
許漢有些后怕地看了看那拉練器，輕聲道：“成社長，還是別。要是又弄壞了，我賠不起。”
成憲德心態瞬間炸了，到現在還要強行裝逼，他娘的你就算賠不起，你也找個好點的理由行不？
愣是喜歡裝，我讓你裝！
“我讓你上去，只要你能讓我轉兩千圈，我來賠！你敢上去？什麼玩意兒。”成憲德的聲音很大，嘲諷之意十足。
“那行！記得別超過兩千三百圈啊！”許漢聽着成憲德的語氣，也頗為有些不爽，我又不是不承認是我弄壞的，我招你惹你了？
“許漢！”張武見到許漢真躺上去，不禁有些緊張。其實他內心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許漢之前說的話的。
“張武，你給我讓開！”成憲德見到許漢還真敢躺上去，似乎真是在和自己作對似的，一把拉開張武，然後雙手捏起那個拉伸器的按鈕就快速轉動起來，而且還是那種大號的控制器，一圈等於小圈的十圈。
成憲德可沒數具體轉了多少圈，反正許漢受不了了，肯定會自己叫。
轟轟轟！
接下來足足五分鐘，都是成憲德快速轉動控制器的聲音。
看着這一幕，張武等人幾乎都石化了，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聽說和親眼見到，那是兩回事。
任何傳說都沒有親眼見證，讓人覺得震撼和身臨其境。
到了最後，眾人也忘記數究竟轉到了多少圈。
直到，突然嘭！
啪啪啪幾聲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幾顆探頭直接飛出來砸在成憲德臉上的時候，成憲德才停止轉動。
吃痛之下，他才來得及看自己轉動的圈數。
大圈：215圈！
相當於2150圈！
噗通，成憲德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滿臉精彩。
在他身旁，幾十顆掉下來的金屬探頭，不斷地畫著圓形弧線，在安靜的十一號武道廳叮叮噹噹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