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一個呂思思
孟方在當天下午辦了出院手續。
他明知道自己沒什麼病,不需要在醫院干躺着,特別是沈波遞給他一堆醫院帳單后,他以參加馬拉松的勁頭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楊柳在他和沈波聊天的時候離開了。
辦完手續,站在醫院門口,望着湛藍的天空在心裏滴了兩點淚:空手而來,空手而歸,只是銀行卡上少了許多錢。
拒絕掉沈波送他回家的好意,孟方自己在醫院外攔了輛出租。
畢竟家裏還獃著個女鬼,昨天早晨答應下班后就去幫她解決問題,結果昨晚根本沒回家,如果女鬼生氣了,在家裏撒撒野什麼的,被沈波看見總歸是不太好。
心裏記掛着呂思思的事情,孟方回家開門后第一件事就是喊着呂思思的名字打了個招呼。
呂思思沒有蹦出來怒斥指責也沒有跑出來低聲飲泣,她壓根就不在。
孟方把整個屋子找了個遍,確定呂思思已經離開了。
“看來夜不歸宿,是真的會傷到女孩子的心。唉,這可不是一個好男人該做的事。”
既然已經走了,也就不用跟着呂思思殺到呂家去興師問罪,就算他想,他也不知道呂思思家住哪。
憐憫自己大病初癒還餓了一天一夜,孟方給自己煮了一碗肉多面少外加兩個荷包蛋的麵條,通吃一頓后隨便沖個澡倒頭就睡。
“叮叮叮……”伸出手摸到鬧鐘,關掉鬧鈴,孟方勉強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七竅流血的臉,臉上那圓睜的眼睛裏還正在往外滲血水。
“我靠!”孟方下意識一拳頭揮過去,擂在那張血臉上,又順勢揚腿一蹬,正踹着對方肚子,隨着一聲驚呼,血臉男直接被踹飛,消失在牆壁后。
從床上探起身子,看到呂思思正站在地下,雙手捂在胸口,小嘴巴張成“O”型,一雙如小鹿般單純又驚惶的眼睛正眨巴着,方才發出驚呼聲的就是她了。
目送血臉男被踢出房間,呂思思轉回頭看了看孟方,見孟方正瞪着她,舉起兩手作投降狀,“我見你前天晚上沒回來,我昨天只好去找友哥幫忙,他沒惡意的,我們只是站在這裏等你起床,等了八小時了。”
孟方往後一倒,又躺回床上,閉着眼直哼,“這什麼世道啊,連睡覺都有人偷窺。難道就因為我長得太帥……”
“我可沒有看男人睡覺的興趣愛好。”血臉男穿過牆壁走回房間。
“我們昨天發現了很重要的線索,等着告訴你。”呂思思放下雙手,走到孟方床前。
孟方一把抓起被子蓋在身上,然後狠狠揮揮手,“出去,都出去,有什麼事等我穿好衣服再說。”
昨天早上,呂思思見孟方一夜不歸,一籌莫展的她只好找到伍家友,也就是七竅流血嚇得孟方丟了外套的那位老兄,兩鬼一起去跟蹤另一個呂思思,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沒想到真被他們發現一些事:另一個呂思思昨天拿着一捧花去了個墓地,在一個墓前獻上鮮花后,在那裏站了很久。
可是墓碑上的人名和照片,呂思思並沒有記憶。
所以如果去查那個墓碑上的人,也許就能找到另一個呂思思的秘密了。
聽完呂思思的講述,孟方正好吃完早點,一盒牛奶加一個超大號的燒餅。
打着飽嗝,孟方拿了根牛奶吸管坐在沙發上比劃,“你,呂思思A,那一個,呂思思B,在昨天以前,你認為呂思思B和你是同一個人,至少看上去是同一個人。相同的愛好,相同的習慣,相同的生活,可是昨天你發現,呂思思B去看望一個死者,而這個死者你並不認識。”
“是的,毫無印象。”
“她去獻了花,還站了很久,說明那個人並不是一個無關路人……對了,你有那種崇拜英雄的習慣嗎?”
“……沒聽懂。”
“假如說,有個人,因為見義勇為,被人殺了,你會跑去獻花嗎?”
呂思思睜着大眼很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葬禮當天可能會去的,但過後不會特意跑到墓地去。另外如果真聽說那樣的事,我向他家人捐款的可能性更大,絕不會一個人帶着花去墓地。”
“這樣啊,”孟方站起身來,“我們今天去找你,你應該在家吧。”
“今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班,一般都在家的。”
“那我們出發吧,不過路上我們得想想,找個什麼理由約你聊呢……”
呂思思的家在一個小型別墅區,清一色獨門獨戶的三層小樓。
孟方按完門鈴,抻抻衣服,還捋了捋頭髮,惹得伍家友一陣譏笑。
“請問,你找誰?”門開了,來開門的正是孟方所說的“呂思思B”。
“哈哈,你是呂思思吧?沒想到啊,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什麼變化,和小時候長得一樣漂亮啊……”
呂思思B有些尷尬的問,“對不起,我記憶不太好,記不起來了,你是?”
“我是孟方,不過這名字估計你不記得了,我就說件事,你還住在福興村的時候,我們一起玩捉迷藏,你輸了在那哭,我就在旁邊笑你,結果你隨手掄起一磚頭,把我頭打破了,後來你不敢回家,還是我媽把你勸回去的……”孟方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這些事也都是呂思思A告訴他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哦,記起來了,雖然不記得你名字,但這事我是一直記得地,”呂思思B笑着說,“你還住在福興村嗎?我都好多年沒回去了。來,屋裏坐。”
“我也好多年沒回去了,前些日子回去,和村裡人聊天知道你們家住這,就想着沒事來逛逛,說起來,我們兩家還是親戚呢,住在一個市裡,平時應該多聯繫的。”這幾句就是孟方順嘴胡謅了。反正住鄉下農村的人,基本上七扯八拉最後都能扯出親戚關係來。
呂思思B給孟方倒了杯茶,坐在孟方對面的長沙發上。呂思思A和伍家友一左一右坐在了她旁邊。
孟方看了看沙發上的兩鬼一人,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想了想最後明白問題所在,伸手扶額把伍家友那個方向遮住了,只看着眼前的一雙美女。
“聽說你前些日子準備結婚,可是後來又沒結?哦,我隨便問問,其實我這人真不八卦……”
呂思思B微微笑了下,“也沒什麼,其實我和張輝認識時間不太長,才一年,而且我覺得現在結婚也早了點,之前只是聽老人們慫恿,才倉促決定的,後來想通了,決定還是過幾年再來談成家的事。”
孟方又拉家常似的問了呂思思B幾個問題,呂思思B都坦然一一回答。從表情和眼神來看,她並不象是撒謊。
可是在呂思思B開門后孟方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和呂思思A不同。
她們相貌一樣,但她們氣質不一樣。
呂思思A快樂單純,即使遇到這麼古怪的事,她仍保有某種孩童般的天真。而呂思思B,則成熟穩重得多,她的眼神帶着某種抹不去的憂鬱與悵惘。不知為什麼,同樣是呂思思,這個憂鬱的呂思思卻讓孟方有某種親近感。
孟方看聊得差不多了,試探着把手雷甩了出去,“哦,還有,你還記得何飛軍嗎……”
“啪”的一聲,呂思思B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幾片,她抬起頭,“幾年前的事,現在說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