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1223,必須懲罰
顧千雪道,“申嬤嬤放心,凌沨一切都好。”
秦妃依舊未說話,平躺在床上,黑暗中,兩行眼淚默默流下,連她自己都不知是因恐懼、欣慰、萬幸還是其他,種種情緒交織,說不出話來。
申嬤嬤立刻向西方跪地,“上蒼庇佑,上蒼庇佑。”“申嬤嬤,秦妃娘娘,你們兩人萬不要因情緒失控而被人察覺,你們聽我說,接下來你們什麼都不需要做,只等我來救你們。東西也不要帶,切記,任何細軟都不要收拾,錢財乃身外之物,只有生命才
是最寶貴的,一定要成功逃出去。”顧千雪叮囑。
申嬤嬤道,“千雪郡主放心,我們都明白。但郡主能否告訴我們,王爺在哪?”
黑暗中,兩人只能聽見顧千雪的聲音、觀察其輪廓,卻無法看清其容貌。
顧千雪略微一想,“抱歉,暫時不能告訴你們,但你們放心,數日之內便會來接你們。”如果讓他們知曉宮凌沨在宮中,不嚇得失態才怪。
“好,奴婢不問了,郡主和王爺一定要小心。”申嬤嬤的聲音哽咽。
顧千雪點了下頭,“好,時間緊迫我便不多說,今日來只是告訴你們信息,最後叮囑你們一句,平日裏如何度日,這幾日依舊如何度日,萬不要被人發現。”
“是。”申嬤嬤道。
“我走了。”顧千雪轉身要走。
卻在這時,一直未說話的秦妃卻幽幽道,“等等。”
顧千雪停了腳步,轉過身,“秦妃娘娘有何事要交代嗎?”
秦妃掙扎着坐起,黑暗中,看不出其髮根的雪白,也見不到她面容的凄涼。
“千雪,你恨我嗎?”
顧千雪一愣,“恨你,為何要恨?”
秦妃垂下眼,“實際上,皇上將應薇宜賜婚給凌沨,經過我的允許。”顧千雪瞭然,“不恨。我們兩人的立場不同,觀點自然也不同。作為他未來妻子的我,想得到他所有的愛;而作為他母親的你,卻想將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他為先皇做了不少壞事,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要與宮凌堯爭奪便需要官場勢力的支持,應家雖有外心,但只要控制得當,也是個好助力。愛情是自私的,母愛更是自私,你只是一個目光短淺、心胸狹隘的普通母親罷了。”
秦妃愕然,少頃,又道,“但你救了我的命,我卻未給你該有的回報。”顧千雪恍然大悟,原來秦妃所指的“恨”竟然是這個,微微一笑,“實話說,依舊不恨。當時為你醫病時,我並未抱着讓你報恩的心,倒不是說我多麼高尚,而是作為一名大夫,我只想我的病患康復,僅
此而已。”
“大夫?”申嬤嬤不解。
顧千雪道,“沒錯,我正是一名醫生,用你們的話來說,便是大夫。”
申嬤嬤驚訝,“千雪郡主,您不是尚書千金嗎,怎麼又成大夫了?”
顧千雪搖了搖頭,“我只能與你們說這些,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無所謂,只要心裏有數,知曉我們會來救你們就可以,我走了。”
“好。”這一次,回答的是秦妃,聲音已十分平靜。
顧千雪離開。
悄然無聲。
跪在地上的申嬤嬤依舊瞠目結舌,“娘娘,這……”
“睡吧。”秦妃淡淡的打斷她,而後躺下,平靜得好像未發生這段插曲。
申嬤嬤瞬間明了,立刻拍了拍腿上的灰,爬上床,閉上眼。
房間瞬間死寂一片,卻註定一夜無眠。
兩日後,皇上正式進行趙世子的冊封,更擺下宴席。冊封后,果不其然,皇上對趙世子進行了拉攏,金錢、權力,兩人更籤署了秘密協議,宮凌沨扮演着一個只顧自己利益的敗家子,而饒是思維縝密的宮凌堯也沒想到,面前這粗魯膚淺的趙世子竟然就
是他眼中釘的大皇兄。
多虧了易容之毒。
冊封宴是皇上辦,隨後皇后也辦了一次宴席,不同於冊封宴的正式,皇后辦的更好像家宴,不僅邀請了品階高的文武百官,還邀請了其家人。
一時間,後宮滿是鶯鶯燕燕。
皇后的宴席自然是皇上授意,老傳統,如果趙世子看上了哪家千金,皇后做媒也能拿下。
於是,就是在皇后宴席之上,趙世子幹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把皇家宴席砸了!
顧千雪未參加皇后宴席,只聽宮女們說,趙世子沒喝酒的時候還像是個人,皇上對其器重、大臣們自然也就對其吹捧,趙世子從前哪碰見過這樣的場面?一下子美得找不到北,開始玩命喝酒起來。
趙世子缺點數不勝數,最大的缺點便是酒品不好,只要喝醉了酒便開始耍酒瘋的打人。這惡名在關東城時便十分昭彰,到了後宮把分派來的宮女打了個遍,如今宴席喝醉后也開始打了起來,先是打了身邊的文臣,緊接着衝到女眷席打女人,武官們自然衝過來制止,然而趙世子這種頭腦
平滑四肢發達的人力大無窮,一時間非但沒被制止,一個酒杯還砸上皇后丘安然的額頭,頓時腫了好大的包。
宮凌堯之前便聽說趙世子會耍酒瘋,但聽說歸聽說,如今親眼見到才真正刷新了三觀下限。對於一個銜着金鑰匙出生、教養好之人,宮凌堯何時見過這種酒蒙子?
武官們齊齊出動,將趙世子抓住,有些更是憤怒的想公報私仇將趙世子狠狠揍一頓。
然而拳頭剛揮起來,趙世子卻睡著了。
一場鬧劇。
皇后的宴席就這般草草結束,背後自然是大發雷霆。
皇后求着皇上嚴懲趙世子,但宮凌堯嚴懲才怪!先不說兩人剛剛定下了許多協議,只說趙世子越是這般草包,他便越有機會拿到趙家軍兵權,如果趙世子是個人中龍鳳,那他才會藉機大肆懲治一番。
於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換來了皇上大度之美名自不用說。
是夜,本呼呼大睡的趙世子卻突然睜開眼,幽黑雙眸滿是犀利冷靜。“來了?”輕聲道。
隨後,一身黑衣的顧千雪便從陰影里閃出來,輕笑道,“為何大鬧宴席?只為用酒杯砸丘安然?”
宮凌沨坐起,挑了下濃眉,“非也,那協議麻痹宮凌堯本不用折騰,但丘安然的模樣,好像要塞我一堆女兒,嚇得我趕緊鬧起來,否則回頭你吃起醋來,倒霉的還是我。”
京城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
顧尚書府被人滅門!
一時間震驚了整個京城,不僅下人死傷了不少,還被放了一場大火。
眾人唏噓。
御書房。
宮凌堯雷霆大怒。
康公公小心伺候着,“皇上,這是皇後送來的安神湯,還求皇上保重龍體!”
宮凌堯狠狠地哼了一聲,卻沒回答。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康公公端了好一會,隨後悄悄的放在了御書案的一角,只等皇上消氣了喝一些。
宮凌堯靜靜坐在書案后,無絲毫心情處理公事,只等着心腹報上調查結果。
少頃,他低頭看到安神湯碗,一揚手,連湯帶碗甩在地上。
宮女太監們膽戰心驚,生怕皇上遷怒到他們身上。
康公公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只要別傷了龍體,怎麼都行。”
這時,梁貞不經通報快步進入,“屬下見過皇上。”跪地。
宮凌堯焦急道,“免禮,顧府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貞對康公公使了個眼色,康公公心領神會,立刻將下人們都遣了出去。
瞬間,偌大的御書房便只剩下主僕三人。
梁貞道,“回皇上,屬下循着蛛絲馬跡找到了兇手,隨後嚴刑拷打,這些人招供說,幕後下令之人是薛旭峰。”
“薛旭峰?”宮凌堯吃驚,“怎麼是他?”梁貞繼續道,“如今已將薛旭峰緝拿歸案,雖然其不承認,但指證他的人卻很多,此事怕真是他下的毒手。想來,應是當年薛旭峰在顧府當管家時與顧慶澤積的恩怨罷。如今顧慶澤辭官在家,雖有皇上
的人監視軟禁,但外面人卻不知,薛旭峰因投靠了皇上,手中有些權力,便想報仇,於是……顧府便被滅門。”
宮凌堯知曉梁貞的能力,既然梁貞能進入御書房將這結果稟告,便說明此事定為真。
想着,一掌擊在書案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梁貞低頭,並未言語。
宮凌堯想到手中的一張牌就這麼沒了,恨得周身顫抖,“呵,薛旭峰是報仇了,卻不知有多少人會將滅門案安在朕的頭上,真是個忠臣啊,哈哈哈哈。”俊美的面頰滿是猙獰,“薛旭峰人呢?”
梁貞道,“回皇上,關押在天牢。”
宮凌堯點了下頭,“命京順衙即刻審理,三日內便要出結果,第四日便要當眾凌遲,既然他心滿意足的報仇了,朕便要他心滿意足的死。”
“是,皇上。”梁貞接了命令,“皇上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下去吧。”宮凌堯緩緩坐回書案后,伸手揉了揉眉心。
梁貞走了,御書房再次陷入死寂。
一旁的康公公想着說些好話安慰皇上,小心翼翼道,“還請……皇上保重龍體。”除了這句話,別的也不敢說。宮凌堯抬起眼,挑了下眉,“罷了,死了就死了吧,左右也是一個誘餌,而且如今想想,那顧千雪也沒那般吸引朕了。”聲音頓了下,“與其說顧千雪吸引朕的目光,還不如說此人行事實在詭異,讓人難
以捉摸。”
康公公猶豫,輕輕道,“也許……是那顧千雪欲擒故縱呢?”宮凌堯點了點頭,“說得對,從前還是朕太閑了,竟在一個女人身上費心思,可笑。”說著,站起身,低頭看見腳旁的痕迹,是剛剛他打碎的安神湯,“派人送些東西過去,就說朕喝了安神湯后舒適許多
,特賞給她的。”
“是,皇上。”康公公恭敬道。
宮凌堯已轉身離開,出了御書房。
另一邊。
深夜的房間悄然無聲,一身黑衣的顧千雪入內。
宮凌沨瞬間起身,“顧尚書和顧老夫人送出京城了?”
顧千雪點了點頭,“送出去了,”隨手,從懷中掏出易容葯,“藥效快到了,喝了吧。”
宮凌沨接下,一仰頭喝了乾淨。
顧千雪道,“今天薛旭峰……”聲音戛然而止,趕忙轉移了話題,“我們何時出發?”
宮凌沨將空着的藥瓶放在手中把玩,“今日是薛旭峰凌遲處死之日吧?呵,他倒是將凌遲用得順手。”后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這也是顧千雪瞬間轉移話題的原因。
邵公公,正是被宮凌堯凌遲處死,這是宮凌沨心底之痛。
她拉住他的手,輕輕道,“放心,我們一定會報仇。”
“好。”
隨後,趙世子又在京城適合玩樂了半個月,可謂樂不思蜀。雖然皇后丘安然厭惡趙世子,但還是應皇上要求為趙世子牽線,將京城名門閨秀嫁給趙世子為妻,然而無法無天的趙世子挑剔得很——長得丑的不要、太胖的不要、太瘦的不要、太高的不要、太矮的
不要、家勢不好的不要、出身不尊貴的不要。
庶女?呵呵,趙世子直接就拒絕。
丘皇后無奈,試着牽線嫡女。
然而京城哪有出身名貴的千金願意嫁給那粗劣醜陋還暴力的趙世子?有些更是以死相逼拒婚,最後這做媒賜婚便不了了之。
加封結束,條件也談妥,為何宮凌沨生生等了半個月才走?
一方面是打消宮凌堯的疑慮,另一方面是與顧尚書府一事撇開干係。
顧尚書畢竟是趙元帥的女婿,說宮凌堯絲毫不懷疑是假的。
這半個月,宮凌沨又在做什麼?
呵呵,依舊是喝酒吃肉打女人,天天把被分配來的宮女打得鼻青臉腫,為了逼真,連帶着顧千雪也得打上幾下。
夜深人靜。
所有人都在睡。
某人的房間內卻畫面詭異。
卻見漆黑的房間內,宮凌沨在房間內蹲着馬步,頭上頂一隻裝滿水的水盆。
一旁的顧千雪哭笑不得,“凌沨,不用這樣,你白天已經很小心了,再者說,我有內力護體,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不行,白日裏打了你兩下,我就要蹲兩個時辰。”某人堅定。
雖然馬步是練武者的基礎,但即便武功再高強,蹲馬步還是很累的,何況一蹲就是兩個時辰。
顧千雪無奈,“你這麼認真做什麼?一切都是演戲,為了混淆視線。”說著,就搶他頭上的水盆。
宮凌沨將水盆一把奪了回來,繼續頂在頭上,“必須懲罰。”
顧千雪深深嘆了口氣,也只能無奈地在旁邊陪着。長夜漫漫,兩人便一個坐着一個蹲着,互相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