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醉酒試探
那人與黑衣魄不同,因為他玄甲着身,卻是赤手空拳,腰間挎着一柄刀鞘,卻不見刀,身後血色披風獵獵,如同戰場上浴血而歸的凶神。
桑余未進過軍旅,但也一眼可以看出此人渾身的肅殺之意,不動如山,即便還未開口,就讓人感受到了莫名壓力。
“哦,又來個擋路的!”這是桑余第一次見到玄魄,即便知道對方身份,也在酒意的掩護下裝作毫不經意,但是心中,早就做好十二分的戒備。
桑余扔掉手中白衣魂,一腳深一腳淺,路都走不穩一般,突然一腳似乎沒踩穩,重心一失衡,人就手勢不住的往玄魄的懷中撞去。
一旁的人都屛住了呼吸,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桑余這邊,似乎在為這名儺剎門的貴客捏把汗。桑余知道,他們為何會生出如此想法,因為面前這人,幾乎是執掌着玄天冢大部分人生殺大權的黑衣使玄魄。
就在桑余快撞上玄魄時,他所在的位置玄光一閃,人已經後退了丈許,恰巧的避過了桑余這故意為之的試探。
就從這一下來,桑余就隱約的分辨出,面前玄魄的實力,極有可能在他之上。
“這...這前面的小子是...呃...是誰啊,是不是你搶了本堂主相中的美人兒。”桑余打了聲酒嗝,他不願就此作罷,趁着身形不穩之際,前沖幾步,右手看似隨意一抓,其實已經調動了身子裏的大部分死魂怨力,試圖再做試探。
可玄魄身子一側,輕巧的避過了桑余這一擊不說,就連姜珏的死魂怨力都被盡數抵消殆盡。
正在這時,得到了消息的白衣使素魂也急急忙忙趕來,看到了正在借酒鬧事的桑余。
“哎呀,黎堂主,是素魂的錯。如果早知道您不勝酒力,就不讓您喝這麼多了。玄魄平常就寡言少語,您不要與他計較。”
白衣使說著話,順手就要來攙桑余;而桑余也不傻,知道他們一唱一和,就是為了阻止進入玄魄背後的那扇洞門。難道此間真的有什麼與玄天冢息息相關的秘密?
桑余雖然微醺,但腦子飛快的轉着,順手掙脫開素魂來挽的手,又往玄魄的方向逼近了幾步。
“你誰啊,不要攔我,這小子敢搶本堂主的美人兒,看本堂主今天不教訓教訓他...”
說完,桑余右手上騰起熊熊血焰,再一次往玄魄所在的位置搗去。這一次玄魄並未再退,與桑餘一樣,猛地伸出一隻手來,玄光迸裂之際,迎接了桑余這一擊。
玄魄退兩步,桑余退三步。
若是換做旁人眼裏,可能會以為玄魄佔了上風,而只有桑余他自己知道,那最後一步,是因為裝醉,所以腳下不穩,他故意退的而已。
玄魄在玄魔兩道素來少逢敵手,如此被桑餘一逼再逼,也不可能沒有脾氣,此時只聽面罩下一個生冷嘶啞的聲音傳來,道:“黎淵,莫要自討苦吃。”
這是第二次聽見玄魄說話,居然與桑余的嗓音有幾分相似之處。
“你...你誰啊,誰讓你這麼跟本堂主說話的...”桑余醉眼惺忪,其實眼神卻在意的是玄魄身後的洞口上已經露出來的三個大字——往生洞。
往生?這是何意?而小莫就在這個洞裏,難道真要闖進去么?桑余心下千迴百轉,想着既然開始了,豈能如此幾無所獲的回去,所以桑餘一狠心,推開想拉住他的素魂,搖搖晃晃的往玄魄方向走去。
“本堂主不管,本堂主就要美人兒...”
桑余繼續飾演着一個酒後無品的儺剎門堂主。
這一次,玄魄變得認真了,右腳打開,身姿漸漸的變得模糊,渾身如同融入在了玄色的光里,給人一種芒刺在背一般的危險。
桑余左腳微微抬起,一束玄光如箭而來,而桑余好像站不穩一般的身子一歪,恰到好處的避過了這道玄光,但他背後的一名黑衣魄卻沒這麼幸運了,玄光過處,鮮血還未流出,人已化為了兩段。
但就是這一瞬間,桑余發現了一樁奇怪的事,這名死去的黑衣魄體內騰出一陣黑光,然後如同有生命一般,繞過了桑余與黑衣使玄魄,直接奔向了往生洞裏。
桑余心中一動,心道,往生...往生,既然名為往生,肯定尤其緣由,難道這名黑衣魄並未死去,而是能在往生洞內重生?
也許是這一霎的出神,被玄魄抓住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只見他身旁黑芒突然一收,等到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桑余身側,黑芒中鏗鏘之聲響起,桑余回手一抓,那射出的黑芒卻毫無實質,但若不躲,之前的黑衣魄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鑒。
在這緊要關頭,無法選擇的桑余,手已經扣上了背後的血鐧。可血鐧還未取下,玄魄發出的黑芒就在射至桑余面部只有三寸之近的距離時,如同煙霧一眼噗的消散;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玄魄,不可對貴客無禮。”
此人緩緩而行,卻幾乎與聲音同時而至,來者正是玄天冢的大冢祀。
桑余眯着眼,然後故作糊塗的道:“這是誰啊?是來叫本堂主喝酒的嗎?”
大冢祀微微一笑,然後對白衣使素魂道:“昨日送去侍奉堂主的是誰,今日就還是誰。”
“可是。”素魂欲言又止。
“可什麼是,儺剎門與玄天冢同氣連枝,這點也不能破例?再說咱們的事,人家儺王什麼不清楚?黎堂主繼任下屆儺王時,玄魔兩道各大宗門的那些事難道還會不知?”
“諾。”素魂聽完,轉身就往往生洞去。
而此時的大冢祀卻生出一隻手,然後本就青春洋溢的臉卻露着一抹慈祥的笑,甚為親切的對桑余道:“自從聽說堂主你來,老朽都未能找機會與你敘敘,這會既然在此遇上了,要不隨老朽那去坐坐?”
這話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字字讓桑余不寒而慄。本來所剩無幾的醉意,頃刻間如煙雲散,卻還得裝出一副醉眼惺忪的樣子來——本來的假身份還沒有被識破,如果與大冢祀單獨一敘,只怕即便桑余再不想,也會無可避免的橫生枝節。
“啊...這!這不是大冢祀嘛?您怎麼到這來了,您看到晚輩...晚輩的美人了沒?”桑余說完,故意很沒禮貌的沖大冢祀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