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四海游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戰騎

第二卷 四海游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戰騎

第四壘潤澤地,感覺像個蒸汽地窖,裂空之霧濃的讓人看不到伸直臂后的五指,這霧對生命有着強腐蝕效力,顧朝夕還在風井裏時,就囑咐琴音五人,全程不可摘下頭罩。裂空之霧的另一大特性是‘黏撕’之力,它的存在就好像每時每刻都在用無數有力的手抓緊抓着物體,一旦物體移動或霧氣涌動,就會形成撕扯之力。所以,不用跑的太快,只需百米10秒,在這裏就能體驗一把隕石進入大氣層后的分解碎裂感覺。

琴音的師傅對其講述起潤澤地,只道了一句:“我當初通過此地用了九個月零十天。”

潤澤地的另一大特點是地面,一眼眼或大或小火山山包般的噴口凸岩密佈其間,幾乎沒有插足的空地。如同間歇泉一般,這些凸岩會噴射,只不過噴射的不是水汽,而是裂空之霧,其勢之勁,比之高壓氣槍也不逞多讓,讓噴個正着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從風井中出來,顧朝夕並不急着帶隊深入,而是讓琴音幾人原地休息,而他開始擺弄。在這個地域,大家都必須‘玩’慢動作,顧朝夕也不能例外,因此看起來很有幾分搞怪。

有頭罩上的寶石視鏡,雨晴可以看清十米外的景物,她見顧朝夕摸出剛色地收集的鹽狀結晶和石脂色澤地收集的石蠟,攪和在一塊兒,形成泥巴樣的一團,又取出一隻肉質尚鮮的雞和一根兩米左右的樹枝,之後便開始用泥巴裹抹那隻雞。

“該不會是要做‘叫花*****雨晴半是自語、半是問人。

“噓!安靜,從現在開始,不許發出任何響動。”顧朝夕說。

幾人依言,一個個都化成了木胎泥塑,只用一雙雙眼睛,繼續看顧朝夕的慢動作表演。

果然被雨晴猜中,顧朝夕給雞抹了蠟泥之後,就用樹枝串了去裂空之霧的噴孔上,當烤爐一般的烘烤。大約二十分鐘后,蠟泥干成了岩殼般的晶石硬物,顧朝夕慢慢站起身,將之收回,然後在上邊開出十多個小孔,便又推送而出,以樹枝挑着,平端而立,靜待‘主顧’上門。

大約盞茶時間,嗡嗡的振翅聲傳來,數百隻形似蜂鳥、大如隼鷂、渾身有甲,有兩尺多長虹吸式口器的怪蟲飛至。這些怪蟲在幾人附近飛繞了半天,沒發現異常,這才用口器刺進那小孔中吸食,一批吸飽了便來下一批。三批之後,無食可吸,嗡嗡飛走。

同樣是反覆操作,一共‘烤’了六隻雞,顧朝夕這才罷手。

“好了,現在大家學我。”顧朝夕說著,端起一個殼子,高舉過頭,緩緩傾倒,有金青色的蜂蜜般的粘稠物從孔內流出,落在頭罩之上,然後,彷彿有了生命力一般,這粘稠物一般稀釋自身,一邊四下蔓延擴散,同時發出嗤嗤的聲響!彷彿是鹽酸澆在大理石上的聲音一般。

一個殼中的粘稠物量正好夠一個人的防具從頭至尾被包裹一遍。接下來,五人又按顧朝夕的要求緩慢的向外釋放元炁,那液體便如油侵紙般,慢慢滲入了防具皮料之中。

“好了,裂空之霧現在已經無法再影響到我們。”顧朝夕說著當先自如活動起來,將空了的晶石殼都收集起來。這物件後邊還要用到,不過已與防具無關,也算是他的個人福利。

“原來叫花雞是給那些大飛蟲吃的,真神奇。玄靜道友,你是不是這裏的土著啊?怎麼知道這些秘辛?”雨晴終於問出了心中憋了許久的問題。

“師門傳承,不便詳述。”

雨晴碰了軟釘子,一時半會兒又沒了繼續糾纏顧朝夕的心情。

在顧朝夕的帶領下,一行人拉着手成長蛇陣在霧氣中穿行。往常過這裏,不但要用慢動作,還要不停的耗費元炁,測試前路的凸岩的噴發情況,現在這些都免了,即使有噴發,只要不是硬站在最大噴口上,也不會有礙。防具的好處變得越來越凸顯。

第五壘金粟澤地,麥黃之色的世界。也是九壘中第二大的空闊地域,有地底草原之稱,這裏的草終年為一色,高度超過150CM,根根如細劍,有倒齒,韌性、剛性皆好,形象的說,就是鋸條的世界。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分草慢行,總能過去。偏偏這裏有一種迅猛龍般的獸,更難纏、更聰明、更兇狠、更強大,名屠刀獸,或者說是借了諧音,屠道獸更為準確。

“玄靜道友,我們該如何過這一壘。”琴音上前嘗試了一片細劍草葉,果然如她師傅當初所言,扯斷一根需‘九牛二虎之力’。非是形容,而是有個換算公式,可以用元炁的釋放量來相抵。

“如果沒有我,你們準備如何過這一壘?”顧朝夕以手輕撫着草葉,似乎陷入了某個久遠的回憶。

“以石柱為支點,縱掠橫渡。”琴音回答。

“不錯,大巧若拙,這個方法在此地雖然巨量耗費元炁,而且極為繞路,卻也是最安全的。而且現在有防具切斷一切氣息,屠刀獸也難察覺。”顧朝夕依然輕撫細劍草,那倒刺刮著手套,嗤啦、嗤啦的響。

琴音聽顧朝夕如此說:“道友的意思是,我們這次也採用這個方法?”

“不是我們,而是你們。”顧朝夕轉回身,摘下了面罩說。

“啊,你怎麼把面罩也摘了?”慕容靈菲有些着急的喊。自從有了防具,再加上顧朝夕的講解,五人對幽冥九壘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九壘,一層險似一層,兇險無處不在,便是這呼吸的空氣,到了這個深度,稱之為毒氣恐怕更恰當一些,而且不僅是吸不吸的問題,光是皮膚暴露在空氣下,也會受影響。這種影響就連修真者的體質都扛不住。何況顧朝夕是眾人里修為最低的,也就意味着他的身體各方面指數,目前也是所有人中最差的。

顧朝夕沒有單獨回答慕容靈菲,而是對五人解釋道:“對我來說,金粟澤地是一個神聖的地方。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可能會讓幾位仙子覺得尷尬,所以幾位先行亦可。”

“玄靜道友之法,總是化繁為簡、別開生面、返璞歸真。若是方便,我等是願意觀瞻的。”琴音說這話到是誠意十足,走到這一步,在她心目中,顧朝夕的形象已經十分高大,功法修為已經不再成為評判的標準。她相信,別看自己被對方高着近三個修為層次(融合初、靈寂巔),可真要對陣,未必就有把握勝過顧朝夕,道、法、心的差距實在巨大。

“是啊,是啊!修真者,除‘道’,還有什麼不可坦然相對?”雨晴附和着唱高調,心中卻道:“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玩什麼把戲。莫非其實是個悶騷性子,現在要大草原上裸奔一把?”

雨晴想像的裸奔不過是除去了防具,穿着內衣小衫在鋸齒叢林裏行走,然而,顧朝夕做的比她想像的更徹底,真的是裸體,一絲不掛。

“啊!”四女驚叫,慕容昊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心道:“哥們兒,見過耍流氓的,能耍到你這個檔次,真沒見過!”

顧朝夕真的是很放肆,若不是此時此地此些人,一個融合期的修真者敢於如此,極有可能被視為對高位者的惡意侮辱和挑釁,轟殺了都沒地方喊冤去。

但是,最關鍵的是,氣氛。很凝重肅穆的氣氛,顧朝夕這一脫毫無猥瑣之意,也根本不理會琴音她們躲閃迴避卻又偷偷打量的目光、感應。

顧朝夕唱起一首歌,所用的語言不是琴音他們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那語言十分流暢、帶着微妙的抑揚頓挫,而且可以聽的出,文法發音十分複雜。這歌古老而有些蒼涼,曲也優美的宛如天籟。

顧朝夕一唱這歌,連雨晴和緹縈也意識到,顧朝夕就是在外面聽到的那笛聲的吹奏者。因為,天地都在和聲,那細劍草無風而波浪般層層涌動,並且倒刺的鋸齒邊緣釋放出燦燦光芒,就如同劍刃在陽光下的反光般,凡是歌聲所到之處,皆是一片璀璨。

一邊唱着歌,顧朝夕一邊向草海深處闊步而行,那草葉如刀,他又未用任何力量,一條條的血痕不斷被擦出,顧朝夕所行的一路,細劍草都是金亮中泛着血光,才才十多米遠,顧朝夕就成了一個血人,然而他卻是眉頭都不皺一下,仍舊一往無前。

“他是來這裏殉道的?”現在已經沒人去理會什麼裸體不裸體的事,那極具感染力的歌彷彿是神聖的鐘,震蕩在琴音幾人的心中,在配合上顧朝夕的表現,也難怪雨晴有這樣的疑問。

琴音望着顧朝夕的身影,輕嘆道:“我現在希望能聽懂他所唱之歌的內容……”

嗷嗷……追着顧朝夕的腳步,琴音她們在石柱上看的清楚,在有力的嘯聲中,數百條草線在草海中向顧朝夕所在的位置行進,每一條都代表着一頭屠刀獸。幾人的心一下子都懸到了嗓子眼,顧朝夕要幹什麼?難道要捨身喂獸?這些獸的兇猛修真界幾乎是人盡皆知,天生具備克製法寶的能力,一生下來就有相當於融合期修真者身體各項指數的身體強度,傳說古時有一頭變異者,竟力殺一名元嬰期的修真者,最後是被十位大能才合擊滅掉的。

“玄靜,不要死!”衝口說出這句話的是慕容靈菲,一直不隱藏對顧朝夕好感的火族女子。

雨晴現在也顧不上跟慕容靈菲飆飛醋了,心中一個勁的祈禱:“玄靜,玄靜,活下來……”

緹縈默默的看着,突兀的說了一句話:“他不會死!他不是來送死。”

琴音點頭,“我也相信這一點。”

終於,碰撞的時刻來臨了,至少有三十頭屠刀獸同時出現在顧朝夕的周圍。琴音幾人也藉機看清了這些獸的樣貌,從外形體貌上看,它們確實跟迅猛龍十分相似,同樣有鱗有羽,然而不同的是,它們更精壯,更見稜見角,外形更凶厲,說它們是暴龍的縮小版或許比較合適,但這樣的形容並不完全,暴龍的氣勢跟這些屠刀獸比起來差遠了,每一頭,都有着洪荒的氣息,雖然並不濃烈,但就那一點也足以讓百獸震顫,給琴音的感覺,這是麒麟種,敢與龍和鳳叫板的麒麟後裔,一切走獸之王。而且,這些獸個個通靈,那眸中光亮如星,這意味着,它們的智慧並不遜於普通人類多少,完全就可以看做是一個非人形的智慧種族。

攻殺沒有發生,屠刀獸們將顧朝夕團團圍住,相互嘰嘰呱呱的叫着,彷彿是在爭吵,議論。

桀桀!有一頭較其他同類身上更色彩斑斕,也更健壯的屠刀獸的叫聲一出,所有屠刀獸立刻都閉了嘴。只見這獸堵住了顧朝夕的前路,血盆嘴大張,嗷!一聲嚎叫,雖與龍嘯大異,但卻有着極為類似的威勢,一嘯之下,頗有些天地失色、穹窿震蕩之威,琴音她們離着尚遠,並且也只是被餘波波及,仍是心魂震動的,差點靈台清明失守。

“是心魂震懾!”慕容昊空這種平時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此時說這話都不免聲帶艱澀。直接針對靈魂的攻擊,哪怕大乘功法修為,若是心境修為不過關,照樣該怎麼死就怎麼死。一嘯而震散三魂七魄,就是指這類攻擊了。

琴音幾人也是變色,出門時,長輩只是要她們在幾壘特別注意,禁忌決不能犯,卻是只說其然,不說其所以然,現在才知道,這金粟澤地竟然有這樣的兇險,被這獸對正叫上一嗓子,還想爬的住柱子?哪才奇怪了!

屠刀獸那雙排三角鯊魚齒的大嘴最近時離顧朝夕腦門不足五厘米,顧朝夕卻連眼睛都不多眨一下,他用唱歌的那種古語說了幾句,便繼續唱着歌邁步向前,令琴音等人感到神奇的事發生了,那擋路的獸似乎聽的懂顧朝夕所言,呲了呲呀,咕嚕了幾聲,竟然退開了。

之後,有陸陸續續的屠刀獸趕來,琴音幾人發現,若是仔細留意,就能看出這些屠刀獸沒有一個是完全一樣的,色彩、鱗甲花紋、羽毛顏色、甚至是面目長相,都是個個不同,而最大的區別就是頭上的彩羽,有些像是印第安人的冠羽習俗,多寡、顏色、排列方式似乎都決定了一些東西,這說明,這是個有着嚴格等級劃分的體系,而不僅僅是一群野獸。

屠刀獸列道觀瞧,顧朝夕繼續他的劍草切膚之旅,有種虔誠而肅穆的氣氛在此間蔓延。而琴音幾人有些慶幸又有些酸澀的發現,她們被無視了,顧朝夕的存在就好像是一顆璀璨的星,那些屠刀獸沒有一個撩頭看她們一眼,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一路鮮血、一路聖歌的顧朝夕。

在草海的最深處、核心地,是以無數白骨堆砌的丘,屠刀獸生於這裏,死於這裏,墳地,也是聖地,一頭壯碩如成年暴龍的屠刀獸,已顯老邁昏聵之象,懶洋洋趴在丘上打盹,顧朝夕走到丘下,大聲用古語說著什麼,那老獸只是不理,丘下,則有大半圈個個比之前賭路屠刀獸色彩更艷麗、身體更健碩的獸在那裏相互嘶叫,卻是怎樣都無法掩蓋顧朝夕的聲音。而在更外圍,大約四百多頭屠刀獸圍在那裏。沉默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這一幕,讓琴音幾人感覺像是在看一個原始部落的機會,族長、長老、民眾,便是眼前這樣的情形。而顧朝夕,則像個負荊請罪之人,渾身滴血,大聲的對眾獸解釋着過往。其實她們的猜測距離實情也差不了多少,說是琴音她們知曉,千多年前,有人同樣以融合期的修為來此地帶走一屠刀獸,而那屠刀獸便是後來那頭讓其名及族名在修真界聞名遐邇的獨力屠元嬰期修真者的獸,那麼今天這一幕或許就能想清關聯了。

靈獸也分三六九等,有的是寵物、有的是騎乘,有的卻是戰友,是可以託付後背的夥伴。那種只想着將獸壓於胯下,只想着征服的靈獸專長修真者,顧朝夕從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即使他手中有真龍。別人用牢籠去鎖,顧朝夕用性命去換。而可能是有點什麼人玩什麼鳥的原因,珍禽靈獸不計數,而讓顧朝夕動真格的,卻只有此獸,不是什麼麒麟後裔,而是洪荒異獸後裔,破‘道’之獸,簡單的說,便是自成格局,似立而未立,當年顧朝夕創‘我道’,便是靠此獸所行之法點悟。

琴音等人遠遠觀瞧,象是偷看禁忌盛會的小孩,又是緊張,又是興奮。

嗷!不知道是顧朝夕什麼話觸到了那老獸的痛處,老獸猛的對顧朝夕一聲吼,顧朝夕直接被吹飛了出去,摔在十幾米之外,一地血印。站起身,顧朝夕又那麼走過去,繼續說,說的很快,但那古語在琴音幾人聽來實在好聽,聽不懂內容,只聞其聲,便覺得悅耳。

嗷!老獸又叫,顧朝夕又飛出去了,更遠,摔的更重。踉蹌的爬起,繼續。再吼,再飛,艱難的爬起,繼續……琴音幾人都看的有些眼圈紅,緹縈喃喃道:“真是個執著的傢伙……”

倒最後,也不知道顧朝夕流了多少血,反正他爬起來一次都需要十多分鐘,走路都開始搖晃的厲害,卻依然初衷不改。

“玄靜道友,我輩中人!”慕容昊空緊握着拳頭,若是讓他知道,顧朝夕其實幾乎從不肉搏,而是最擅長‘不見真身殺法’,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老獸似乎是被說通了,有似乎是累了。哼了一聲,繼續閉眼打盹,不再理會顧朝夕。而屠刀獸群中,一條米許多高的小獸跑出人群,直接撲向了顧朝夕,顧朝夕張開雙臂去迎接,那獸撲入他懷中,照着左肩頸就是喀嚓一口,鮮血飆飛,顧朝夕卻是哈哈大笑,那神態說不出的豪邁恣意。

“真是血腥的儀式!”雨晴雖是這樣說,口氣中充滿了感嘆、欣慰、開心等複雜的味道。

嗷……群獸嚎叫,聲震穹窿,似是歡呼,似是戰嚎,而渾身是血的顧朝夕站在丘下同樣是高舉雙手,高聲嚎叫。琴音她們不懂顧朝夕跟這些獸之間有怎樣的交流,又有怎樣的故事,但眼前這一幕,已深深的印刻在了腦海中,永志難忘。

原始而古樸的風,吹拂在金色的草海原野上,顧朝夕用他的鮮血和意志證明了一種精神、一種情感,讓琴音她們深思並更進一步認識顧朝夕的精神和情感。(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道仙緣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我道仙緣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卷 四海游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戰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