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諸事一二
送走了周正和吳雪,顧朝夕對七妖言道:“我顧家之人不為惡,卻不可不防惡。此次分發法器於你等,勤加修鍊,卻不可仗器欺人。”
“是,先生。”七妖恭謹應答,喜色溢於言表。他們自行修鍊了幾百年了,別說是法寶,連個趁手的中品法器都沒有,無法、無術、無器,典型的邊緣人士,龍套選手,炮灰隊員,為此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制,那真是提起來都是眼淚,因此對這樣的機緣自然是加倍看重,對顧朝夕的好感,那已經是超越臨界點了。
胡山芙母女是五行劍,劍以五行為名,從革、曲直、潤下、炎上、稼穡。李鐵的是一對名為‘轟刃’的板門犬牙戰斧,而李力的則是一對名為‘雷鈷’的短杵。這都是低階法寶。防身的法器則統一的量產型頂級法器‘陰鐲’。
戰器主凶伐殺生,為了讓獲器者能有一個謹慎重視,自古以來,各修真宗門家族歷來都有授器儀式一說,而且有的十分隆重,那種隨便丟個劍過去道一聲:“拿着玩吧”的作風態度也僅是世風日下的今時才有的風氣。顧朝夕對此頗為不屑。修真不是玩票,劍一揮,那就是因果,不知不慎者終會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鵲起於刀鋒,敗亡於刀鋒,那可不是修真者追求的‘道’。
周正、吳雪是朋友之交,顧朝夕也僅是話語間隱射,點到為止。七妖就不同了,本就被人類成為‘異族’,稍有出格,馬上扣個邪魔外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帽子,怎能不謹慎。故此,顧家的授器儀式雖是不如宗門般鐘鼎齊鳴、齋戒沐浴,卻也頗為嚴肅,是要行大禮叩拜,並以誓銘心的。
每授一戰器,顧朝夕也必會點撥一句。此乃戰器之意,也就是使用此武器的核心思想。以此為指導,具體的修鍊領悟,就要看自己了。這戰技與正法又有不同,只有自己千錘百鍊而得的,才是最適合自己的,所以只授‘意’而不授‘式’。
本來,七妖各自的甲胄顧朝夕同樣是準備了的,只是這個‘好’,顧朝夕想留給蔣雨筠賣給七妖,而且要選一個比較合適的切入點,讓七妖有盼頭,有奔頭,時時警惕為仆之道,明白自己的本分。畢竟還是有些野性未退,而且也不是那種打小就灌輸教育出來的奴僕家生子,調教和手段都是不可少的。
“此法寶雖只是末品,我卻是留了變化在其中的,提升空間很大,是可伴隨一生的法器。你們勤加修鍊,誰第一個煉出了器靈,我自有額外之賞。”
若是旁人動不動就說什麼器靈,七妖肯定會當作無知狂言的,但顧朝夕說的他們卻深信不疑,一是顧朝夕從不在這種事上開玩笑,二是‘荊棘之心’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們現在每日都要在【神念衍真道場】中修鍊,並且日常中對‘荊棘之心’也多有藉助,自然能體會其中的神奇,一聽顧朝夕如此說,一個個恨不得全天修鍊,以便早已煉出器靈,那法寶就有望進軍靈寶級別了,便是他日有修道大成之日,以之為傳家之寶於後人,也是一等一的奢侈。
看着七妖的表情,顧朝夕也是小有成就感的。為了煉製這批甲胄武器,他不但融掉了得自五峰山的十二牙將古屍和十二靈將的甲胄以及昭文昭武的甲胄,就連李鐵和李力的甲胄和武器也沒收了去。
李鐵為此還表示,若是不夠,他可以再‘製造’些原料,吃鐵拉合金,這本是異獸呲鐵的天賦異能。但顧朝夕沒讓李鐵這麼做,不說原料問題和時間的沉澱,光是轉化特殊金屬,李鐵便要付出極大代價的,尤其是非正常的‘製造’,更是損耗壽元,此法顧朝夕不為。
去蕪存菁,二十六副甲胄外加李鐵和李力的家當,經過反覆的淬鍊之後,被顧朝夕看的上眼的材料僅夠制十五套正常標準的全身甲。此冶鍊過程從二月一直忙到四月用了50多日才算完成。以顧朝夕的煉器速度和技巧來說,已經是精工細作了。當年他打造靈寶,準備工序也不過半年時光。
冶鍊成料,還要進一步的鍛造,這時便分出了不同,周正和吳雪的要以陽力和陰力鍛造,七妖的要以相應靈氣鍛造,文來武去又是十幾日,直到五月中旬才算盡功。
具體的煉製更像是一個組裝過程,雖然是重中之重,但顧朝夕自能揮灑自如、遊刃有餘,無非是法能補充上耗費一些丹藥而已。於是先有了七器、再有七甲,然後又鍛了陰陽雙甲,陰鐲對於現階段的顧朝夕,只是順手而為的作品。
還有一件屬於蔣雨筠的戰甲,是另鑄的。材料不但有金屬,玉石之液的比重也很大,此甲名為‘翡翠陰紋甲’,質地如冰似玉,其中又植入了器靈,是件上品法寶。此器靈不同於顧朝夕之前用於荊棘之心的人工器靈,此器靈是以十二牙將之靈、及其原甲胄千年修鍊之精凝聚而成,稱之為‘眠之器靈’或‘器靈之胎’更為恰當,有此,翡翠陰紋甲便如歷經千年歲月,真正的器靈萌動,最遲百年之內,就會孕育而生,到時此甲不會比任何一件後天靈寶差。而象製成‘器靈之胎’這樣的機會也是極其罕有,顧朝夕讓給了蔣雨筠,便是希望自己不在時,能給她多一份保障。
‘翡翠陰紋甲’可以說是顧家目前最夠檔次的一件寶貝了,為此,顧朝夕特意加入了一個臨時器陣‘限界’,使之降低了一個使用檔次,如此一來,蔣雨筠祭煉之後,便可當作第三樣與性、命同修的法寶,平時收攝於紫府之中,用時意念一動,自會貼身幻化。
這份關愛蔣雨筠自然是清楚的,顧朝夕自己的法身法器尚未修復,胡楊令也是毀壞狀態,五峰山出生入死的所獲,她一人的就佔去六成,七妖和周正、吳雪又分去兩成五,顧朝夕自己只留下一成五,這如果還不算好,那如何才算好?也正因為此,蔣雨筠這些日子頗為痴纏,恨不得把自己完全給了顧朝夕,顧朝夕知道離別在即,也是溫存有加,兩人濃情蜜意,可謂如膠似漆。
授器之後第五日,顧朝夕向蔣雨筠託付日後事宜。
“雨筠,我走以後,各項修鍊不可墜,筠基金、醫院、這些事的具體事務交給封仁去做。做的好,便將此簡中的內容分次傳他,具體如何,我在玉簡中有詳述。”顧朝夕說著交給蔣雨筠一枚青玉簡,又告之了啟用之法。
“巡視一方的工作不可斷,你若一時無空,可安排山芙他們去,養望積德,這同樣有利於金丹之劫,不可輕視。”顧朝夕說著又拿出一枚綠色玉簡。
“上次家宴之後,我向秦卿應下了翰星宗來拜訪。他們無非是借這次機會探下我的底,另外拉我入伙。我是寧仲知,這便是因,有果也屬尋常。但現在就牽扯進宗門的恩怨是不明智的。而推卻就不如不見。這簡中有功法一套,是翰星宗當年正宗修鍊之法,分上半部,又有三句總綱。若是翰星宗的人來,你只需告之總綱,若那人是翰星宗一脈,自然能分辨的出。他們若苦求哭訴,你便把這正宗修鍊之法的上半部給他們,並按玉簡中我所留之法,令其宣誓。之後,玉簡交由秦卿保管,並向那翰星宗之人言明。而這事從始至終,都要有秦卿主持。她惹出這事,自然要承擔責任。”
顧朝夕又道:“三億存款,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無事也就罷了,有事卻怕不夠。我之前以熔煉製甲時之邊角料和渣料、再輔以其他二十一種材料,製成三套戰甲,為上品法器,放在了藏庫之中,若是無錢可用,便走秦卿的渠道賣掉,每套2億美金,稅後。買時你對秦卿說明,只要她保密物件來源,如何售賣全任她,我們只收2億。市價我已衡量過,她操作得當,多買一倍價格不成問題,這個好處給她就是了。”
“這也太多了吧?”蔣雨筠納罕,簡直就是送錢給對方。
“沒有什麼捨不得的,修真者之間的因果自然不能用普通的評判水準來衡量,我不在,你倚仗此人的地方不少,該出手就要捨得出手。”
“哦。”
顧朝夕見蔣雨筠一副似懂不懂的樣子,解釋道:“我為何說對此人多有倚仗,現在就來給你分析一下。”
“我們的仇家有三,一為浮屠大尊,此妖屍雖然近幾年捲土重來的機會不大,但也不可不防。此妖從未見過我面,而且五峰山之戰也有秦卿拋頭露面、一力承擔。我告訴你這些,你心裏好有個底。別被對方一詐,就漏了破綻。另外,陰靈幡盡量少用。”
“嗯。”蔣雨筠這回倒是很明白,她在【神念衍真道場】中模擬使用過陰靈幡,雖然陰將陰兵尚未煉成,但仍強橫的有些變態。
“第二仇家便是那叫莫莫的靈,這靈是比浮屠大尊還要危險的傢伙,幕後操縱、蠱惑異能者,而且她是目前對我們最為了解的敵人。如我所料不差,此靈絕不會就此無聲無息,一定在暗中醞釀著某些計劃,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不小麻煩。這也是我為什麼要肅清五峰市一域烏煙瘴氣的一個原因。一旦發現苗頭,及早做準備,而且平日巡視,也要小心謹慎,莫中了陷阱,陰溝翻船。”
“哦。你走之後,巡視分為三人組好了,輪流出去。”
顧朝夕點頭,“山芙可帶一隊,芷柔帶李鐵和李力,你帶芷晴那丫頭,我見她對你比對她媽親。”
“那也沒對你親,一天到晚恨不得長在你身上,這回你走,她背後不知得哭鼻子多少次。”
“小醋勁又上來了?”
“就是吃醋,我也學芷晴咬人,啊嗚、啊嗚!”
兩人笑鬧了一陣,顧朝夕道:“好了,繼續說正事。”
“這第三個仇家就是巴裕。此人並非籍籍無名之輩,其師兄和師傅都是有些能耐的,若是這等妖人來鎖仇,警報在於那個植物人李建成身上。”顧朝夕說著拿出一塊黝黑的小木牌。“次牌一碎,說明有人試圖以異術解開我在李建成身上所種之法。你便要小心了。若是周正在,就託付他查探,他不在,交給封仁去辦。他家的能量不小,自有渠道查到一些消息。”
蔣雨筠插言道:“說起來,那對父子跟我們也是有讎隙的。”
顧朝夕知道蔣雨筠指的是那個開車撞了他的富二代和暗中遙控李建成對他和蔣雨筠實施報復的五峰市優秀企業家。
顧朝夕笑道:“這事其實我已暗中處理了。他們那種有錢人自然少不了去天然居飲宴,我令封仁在飯菜中做了些手腳,這都有三個多月了,應該藥性已成。若是這兩位安分守己也就罷了,如是房事過於頻繁,就會出些縮陽之類的問題,不明藥理者,任多高的修為也查不出,而能查出是用藥的,鳳毛麟角。這對男人來說,也算是不小的懲戒了。若是這父子還不死心,那就是自取死路了。我已交代過周正,有事你只需通知他,他自有法子處理。”
最後,顧朝夕又拿出一封信,交給蔣雨筠道:“這封信你一定要妥善保管。若是發生秦卿都無力保護你周全的險惡之事,便令山芙帶你們去她族中避難。將此信交予妖狐慶離,他自會護你周全。咱家只需收了‘荊棘之心’走便可,其他都可放棄。”
“慶離?會幫我們?”
顧朝夕笑了笑,對此並未多做解釋,只道:“相信我。”
蔣雨筠不解,但她還是選擇了完全信任顧朝夕的安排,將信件妥善收好。蔣雨筠的生日是三月十五,那天秦卿雖有事沒來,卻送了一份很實用的賀禮——儲物腰帶。這種容納法器顧朝夕自然也會做,只是材料缺乏,各宗門控制的很緊,並不容易搞到。其實這也是修真界與政府協議的一個內容,畢竟這玩意有那麼點神奧,無主之物的話,非修鍊者也可以用,用來運送毒品、黃金之類,會引起不小的麻煩,所以算是違禁品,控制十分嚴格。
達到融合期,這儲物腰帶便可以祭煉了。按顧朝夕的話說就是東西不咋地、要求一大堆,但現在也沒個替代品,顧朝夕還是用的巴裕那個2個立方的百寶囊,也只能是將就了,祭煉之後等於添加了安全鎖,同樣是2個立方的空間,一時用倒也夠了。
顧朝夕想了想又道:“最後還有一個重點便是務要以家人為念。若有人以之相挾,可置之不理,就算身死,我也自有死而復生的辦法。但是俗語說的好:神仙難救,神仙有了難,真的是很難救。你若被擒去,事情變再無了周轉的餘地,你可明白?”
蔣雨筠點點頭。顧朝夕雖然想的周全,安排的詳細,蔣雨筠卻聽的一點都不安心,終於忍不住問:“你究竟要去哪裏,現在通訊這麼方便,衛星電話哪裏都打的通。我怎麼感覺你是要離開這個世界一般?”
“有一些封禁之地,是世人根本沒有發現的,現代的科技手段在那裏基本沒有意義。若是可能,我自然會以電話和你保持聯繫,若是不通,便說明我已經進入那些地區,你也不必擔心我自有法應付。”
交代囑託之後數日,顧朝夕為自己的遠行準備一些必備品,例如丹藥,秦卿答應的煉丹爐送來已有些時候,面值20億的材料,有兩億專門用來購買成藥,好丹藥煉不出來,益氣丹、安神丹、回元丹、愈傷散,還是能煉製和調配出來的。有這些基本也就夠了。
還有就是飲食,外出不比家中,條件所限,飲食沒那麼多挑頭,顧朝夕現在還不能餐風飲露,於是他配製了一些修真者的專屬‘軍糧’,效果等同於現代的維生素片於普通人,可以幫他有效的調節因飲食不善而帶來的困擾。
還有就是行囊,同樣是特製的,背囊、水壺、毛毯……這些東西看着瑣碎,如同一個驢客的配置。蔣雨筠也說傳說修真者都是追風逐月,好不瀟洒,怎麼到了我的老公這裏完全變了模樣呢?
“出門在外,不懂得吃穿住行實為一忌,所謂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末了都是毛病。金丹期的也不敢說他真就百毒不侵、寒暑不浸了,世界上神異的事物太多。”
六月十五忽忽悠悠就到了,訂婚在蔣家舉行。男方家只來了周正、秦卿,算是代表,女方就直系親屬能叫的都叫到了,未大辦五桌筵席,轟鬧了一天,盡興散了。
六月十八,雖未入暑,天已熱的厲害,而興建的醫院工地上,更是熱火朝天,一大早就一派繁忙景象,顧朝夕吃過早飯,溜溜達達出了屋,直到周正和吳雪來修鍊時仍未回,胡山芙一查,行囊已不在,書房中留有一張便簽,只簡單寫着:我去了。這才知道,顧朝夕就這麼連個最簡單的告別儀式都沒有舉行就走了。中午送飯的時候,芷柔把這事告訴了蔣雨筠,蔣雨筠呆了好一會,才輕嘆了一聲:“他是不像看到哭天抹淚的場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