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顧朝夕邊行邊看,終於在一處地河支脈找到了適合挖掘出口的點。他此刻還不能行五行之法,便以流銀剪和黃符紙幻化出一隻有着四隻剷頭般前足的巨大異形昆蟲,命其斜着向下掘洞。同時,操控人法身在地河中相應的位置匯合。

地下河流並不是坦途,激流洶湧湍急、岔道縱橫密佈,有的地方甚至有幾十米的地下瀑布,雖然有地圖指引,人法身也是七繞八繞才完成了‘激流險灘’的任務,趕到了指定位置——水下空洞。

這是一個由岩石構成的密封空間,唯一的出口便是水路。人法身並不擅長掘洞這類實物的活計,相較而言,反倒是胡家母女精於此道。於是人法身便以太陰之力為四隻狐狸補充法力,而由它們打洞。胡山芙傷勢恢復的最快,便由她來主攻挖掘,其他三狐負責打下手,將碎石泥土運到水道中,湍急的水流自會帶走這些泥石。

這一系列過程說起來簡單,實則頗有點周折,費去了不少時間。而且一條百多米長的斜洞,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完成的。

在之前的行動中,顧朝夕利用三法身成功的完成了數個階段的作戰企圖,胡芷彤的躲避因此而變得沒有了意義,因此營救地下河中的胡家母女,顧朝夕是把胡芷彤帶在了身邊的。

而隨着戰局的進一步變化,昭文將軍的成功突入及衍空的落入敵手,顧朝夕不得不回去主持大陣,地面的接應工作自然就落在了胡芷彤的手裏。至於人法身,此刻卻是沒有辦法收回的,顧朝夕只能是操控其在有限的時間內儘可能多的給胡家母女補充法力,而一旦超出距離,人法身就會變回桃木人,也只能是先讓胡家母女幫忙收起來了。

這邊顧朝夕急着趕路,另一邊的伏戕則通過威逼利誘再一次將衍空說動,使之甘願為之效力。這其中固然有衍空貪生怕死的本質作祟,卻也有對顧朝夕懷恨在心的緣由在裏邊。

“參軍,我觀此陣,乃是以十二支為運作原理的陣法。以正北為零點,參軍請看。”衍空說著一指四點鐘方向,伏戕看去,只見一片黑暗,與周圍沒有任何不同。

“哦,請恕貧道思慮不周。”衍空道了聲錯,施展法術,指尖亮起一抹綠光,道了聲“去!”綠光飛起,在空中散開一張稀薄的幾乎難以辨認的光幕。伏戕及幾位靈將再看,只見那一域的八百丈屏煙林上方,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此乃虛空之火,又稱命火,乃是牽動天地契機,合十二支之理產生的表象,無法遮掩。這火從子時開始,順時針燃燒,每十二個時辰為一個圓滿,十二周為一個大圓滿,到時候,閉天鎖地,陣法之內一隅,將徹底成為任其主宰的死地。”

伏戕皺眉道:“可有破解之法?”

“有,貧道有兩法可破此陣。第一,以十二名大將同時出擊,不以外相所擾,踏天罡步,直入陣心,只需摧毀其中陣眼,那一方的陣勢便無法再發動,摧毀八部陣眼,這大陣便告破了。”

伏戕哼了一聲,若是開始便知道此法,他自然有將可派,現在日光、月光及六靈將都被困在陣中,它怎肯僅以衍空的說辭就獨自冒險?不快道:“那另一法呢?”

“另一法就是破陣法運轉之機理。2、4、6、8、10、12,此乃十二時辰的半央,命火每燃到這幾個點為虛,也就是破陣的最佳時間。而命火又是以陣眼為點繞行的,火焰大盛處,便是陣眼所在地,參軍可遣大軍強行突破,掐斷那命火,這陣也就破了。只是命火所在的陣,陣法威力是最強的,一番血戰自然是免不了。”

伏戕陰惻惻的看着衍空,直看的衍空心中發毛、以為觸了伏戕的什麼忌諱、要對他不利。這時,才聽伏戕道:“你是跟那人交過手的,強行破陣,以你看有幾分勝算?”

衍空支支吾吾,不肯明言。

衍空那點小心思,伏戕自然是能猜到的,它冷哼了一聲,道:“實話實說,本參軍赦你無罪。”

“謝參軍。”衍空這才咳嗽了一聲,道:“若是參軍肯親自出戰,大約有七分勝算,否則一分都沒有。”

這下,伏戕身後的一干靈將不滿意了,其中頭戴豬首冠的宮毗羅擰眉惡聲道:“鼠輩,敢輕視吾等戰力?”

衍空不言語。

被衍空拍的挺順暢的伏戕佯裝惱怒實則回護的道:“衍空,怎可小窺元帥帳下靈將武勇?還不將緣由細細說來?”

“是。”衍空恭敬的拱手。衍空可不傻,雖是相處時間不多,但他很清楚這一方地域誰才是真正的掌權者。拍好了伏戕的馬屁那比給其他靈將說一百句好話都管用。

“道爺說再多好話,辦再多的事,還不是你們眼中的軟骨頭?”衍空偷偷瞟着一個兩個靈將,暗中嗤笑:“一千多年都活到狗身上了。有條命才有翻身的可能。道爺只對自己負責,你們才是以忠義賣身於人的狗,是真正的仰人鼻息。”

整理了下思路,衍空將自己如何晚到一步、十二牙將被殺,無奈之下又如何引顧朝夕如瓮,兩人陰井升降台中鬥法,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之前還好,但聽到顧朝夕打下五雷,連破衍空法器時,眾陰靈臉色都是一沉。再聽到最後是顧朝夕賣了衍空個人情,這才在紫雷下逃生時,不禁面面相覷。

雷破一切陰、邪、穢,可以說等同法力下產生的雷比陽力更令陰靈們害怕,而紫雷就更不用說了,就彷彿是100%威力傷害再加100%斬魔加成。只是雷法難修,修鍊有成的並不多。沒想到今天就碰到這麼一位。

衍空又道:“這玄靜賊道十分狡猾,他看出眾將軍從琉璃凈土眾法主處借來了金身法相,於是便盜去十二神將泥塑,妄圖以陣法之力催動,同眾將軍爭奪金身法相,就算爭不下,也可以牽制行動,然後一道雷下去……”

說到這裏就不用再說了,被人猛的定身為固定靶,然後拿雷劈,結果會如何,可想而知。

伏戕思忖了片刻,問道:“為何本參軍去就有七成勝算呢?”

衍空分析道:“參軍的陰蝕力圈為一等一的強悍法,那玄靜若出戰必須以大法力護住身體,這種法力消耗是很大的。也有相抗之力。此子亦不是什麼法力高深者,僅是仗着師門術法玄奧欺人。最忌與人對耗。參軍的太陰靈身不懼五行雷,即使是紫雷,只要拖延得一時三刻,他便無法可用了。”

伏戕又哼了一聲。衍空的意思他已明白。直白些說就是:對頭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雷法,你天生抗雷,讓他劈上幾次,他沒了法力,也就廢了。

衍空見伏戕陰着臉不置可否,話題一轉道:“其實以貧道拙見,不必跟這妖道掙一時長短。他種種伎倆,無非是算計在先,然後逼參軍倉促應戰,利用其中漏洞來達成目的,取巧而已。論真正實力,這妖道又怎及寶剎萬一?”

衍空的這句話算是正中伏戕下懷,順着衍空的話一思量,伏戕頓覺海闊天空。片刻之間,心中便有了定法,他問衍空:“不破此陣,你可有法救出昭文、昭武將軍及眾將士?”

“一番惡戰是免不了的。”

伏戕點點頭,道:“好,本參軍現在就令你着手指點各位將軍進退之道,若是救回眾將士,恕你前罪,若失利,定斬!”

衍空一聽這話,自是知道不用他下戰場,顯然伏戕是還有用他之處,什麼定斬不定斬的,那是說的場面話。當然,以他對顧朝夕的深仇大恨,怎甘心對方好過?因此指導起來也算是盡心儘力。一連傳了四套步法,衍空告訴眾靈將,這四套步法配合使用之下,便能時不時的窺破幻境。

一干靈將在暗中鄙夷衍空和伏戕的同時,怨氣自然是都發在衍空身上,便有那叫罵的:“啰嗦半天,要見真章卻是時靈時不靈,你這鼠輩莫不是在誆騙吾等?”

衍空心道:“那法陣中的幻境又不是掛着的幾幅西洋畫,那是不停運轉的。憑你們幾個不知道陣理的傻蛋,能時不時的窺破下玄機,一步步退出來,那就不錯了。還指望任意進出啊?你當那是你們家?他媽的一群不懂法陣的蠢蛋,唧唧歪歪你母!”

衍空心中腹誹一通,感覺好了點,腆着老臉不動聲色的繼續在那裏教授法門。

靈將們也僅是發發邪火,有陰風參軍持聚魂幡在那裏鎮着,它們並不敢真鬧騰。

伏戕神情木然的看着這一幕,腦中儘是‘我為誰棋子,誰為我棋子。’這樣的東西,不上不下的這個位置,它早已厭倦了。“或許,這次是個終結的機會也說不定……”伏戕暗暗的盤算,盤算着如何保全自己,盤算着怎麼才能把那個半傻不瘋的老東西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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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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