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月壇啟動，在顧朝夕身旁觀禮的蔣雨筠感覺最是震撼。震撼之後，自然免不了擔心。這法器實在太過犀利，怕是會引來好多人的覬覦。
蔣雨筠把自己的擔憂告訴了顧朝夕。顧朝夕卻道：“若是這月壇換成天地五行靈氣壇，待不到天明，估計就有人提刀拿槍的來搶了。月壇、日壇卻是不要緊。”
“這是為何？”
顧朝夕笑道：“多嘛！每天日月更替，周而復始，陰、陽兩氣實在不算什麼值錢貨。當然，一個好的收集法器也確實值得動些心思。這就涉及到另一個問題了。”
蔣雨筠看顧朝夕開始拿捏，就知道他又要使壞，可好奇心驅使，再說也喜歡跟顧朝夕親昵。便央求道：“跟人家說說嘛。”
果然，顧朝夕嘿嘿一笑：“啵兒一個就說。不響不算啊！”
啵兒！
兩人笑着往卧室走，顧朝夕解釋道：“這月壇雖然看似招搖，其實分寸我是把握了的。吞吐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高人看不上眼這種死笨的東西，人家有更好的法器替代。至於那些不夠高的，也大致分兩類，一是確實有需要，比如象你這樣修鍊陰力的，一般以女性為多。這類好辦，明碼標價、想要就出銀子，或拿東西換。這沒什麼，從本質上講，跟黃表紙、桃木劍一個性質，只不過會做的人少，稀罕而已。第二類，那就是搶來嘍，這類的大都是那些入了魔或修魔或乾脆就是邪魔精怪，也好辦，殺了了事。”
“啊？”
顧朝夕颳了下蔣雨筠的鼻子，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家鄉有句俗語，叫‘七攢八攢，兜頭一鏟’。意思是說偷偷摸摸、摳摳唆唆縱是成不了事。信念精純，胸懷坦蕩，自有浩氣護身。龜縮一隅隱忍發展，時間久了，性情也會畏縮，不舒展、不大氣。修道便是逆天，天都可逆得，還怕其他魍魎鬼魅？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百戰餘生，修道者從某種角度看，也要爭氣數。入邪入魔者，送上門來，就殺他個乾淨。況且，法器分文養、武煉、血祭。有幾件法器，不屠魔斬妖，難見威能。”
“總覺得打打殺殺，蠻危險的。”蔣雨筠想到了不久前的兩次經歷，心中就難免怯意叢生。
“生命從誕生開始，就一直經歷着各式各樣的危機和潛在的危機。逃避，還是應戰？”顧朝夕問。
“應戰，但你得陪着我。”蔣雨筠說。
顧朝夕啞然。
蔣雨筠象只樹袋熊般攀在顧朝夕身上。“我要天天這樣……”
“行，先做個全身檢查……”蔣雨筠雖然現在膩人，其實通過幾日來暗中觀察，顧朝夕知道她修鍊很刻苦。修鍊之餘，適當的溫存自然是必要的。
第二天，因為有了足夠的得到月華純化的陰力、顧朝夕開始在一個澡盆大小的容器中栽種‘陰荊藤’，這是獨家配方，是他前世在一項術法研究中無意折騰出的副產品，該生物有鐵木的剛性、荊棘的韌性和毒刺、葉如菩提葉、生命力堪比野草葛藤，惟一的弱點就是無陰即死，若不經特殊處理，三五日便如同油浸的枯木，一把火燒過來，點滴不剩，灰渣都是土沫型的。
“這便是我們新建房子的主材料了，它將長久的活着，等修出或安放了器靈，它便會如西方的那些法師塔般擁有智能，可以自行調節，而且，以陰力為食的特點也可以調整……”顧朝夕留了半句話沒會所，沒說最終調整為以何種能量為食。
蔣雨筠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捧起幾根細如牙籤兒、有着新嫩滴水葉的藤蔓，問顧朝夕：“這樣細小，造個大房子那得需要多少啊。”
“我們可以控制‘陰荊藤’的生長狀態以及速度。作為量最大的牆面部分，這些藤現在便要開始編織了。”顧朝夕說著，蹲下身，開始編框一般編這些藤蔓，這藤蔓看着纖細，竟是比魚線還要堅韌數分，很耐拉扯，也不用擔心死。
顧朝夕一邊示範一邊告訴蔣雨筠，因為要跟它們留足夠的成長空間，所以不用編的多緊密，等到編出一片，蔣雨筠發現，與其說是在邊框，到不如說是在結網，疏漏大，看着也不勻，只是有個大致形狀。
這種要樣子沒樣子、要手法不需要手法的活兒自然沒什麼難度，兩人一邊說笑一邊編，半上午就把生長出的編完了。
下午吃過飯，顧朝夕開始鼓弄巴裕留下的百寶囊和百毒袋。顧朝夕告訴蔣雨筠，玩陰邪之力玩的風生水起的巴裕，用的寶貝都是陰性的。連同收集的材料在內，能讓顧朝夕看的上眼的，除了那塊紫檀木，再有就是一幡一蟲。顧朝夕還笑着告訴蔣雨筠，那巴裕不識貨，空有寶物不用，盡整些不入流的東西，現在都便宜了蔣雨筠了。這其實也算是奪了對方的氣數為己用。
就衝著那一袋子毒蟲，蔣雨筠就感到毛骨悚然，巴裕的東西，極不情願用。顧朝夕好說歹說，才算同意先看看。
那幡本不是幡，幡布原來是很大的一塊，是巴裕留給自己做法袍用的，是用毒蛛和毒蠶的絲混合織就，因為顧朝夕前世涉及毒物並不深，知道的也大都是那些出類拔萃的，所以並不清楚具體是什麼蛛、什麼蠶的絲，這塊料最大的特點就是拘謹了相當多的魂魄，拿着這塊料，顧朝夕彷彿能看見巴裕不辭辛勞的遊走於各大墓地墳頭……
人的靈大都只剩本能而沒有意識。蓋因人死後，對獨剩的精神思維來說，等於是剝奪了六感，時間感不再存在，剎那成了永恆，意識大都崩潰了。但凡那有大執念的，才能挺過這一關，也大都是半傻不瘋，更強悍的，就開始有了品級了。兵、將、王、神，這是最普通的分法。巴裕撈魚蟲般的撈來的，自然沒什麼有品次的，也就是象巴裕這種玩玩鬼蜮伎倆的能用上，動輒號稱十萬陰靈如何如何。
顧朝夕拿到這塊料一看，行啊，面料也將就，靈也挺多，煉了當招魂幡布吧。於是本來夠做法袍的布料，最後只夠做屁簾兒了。連手指算上，成人巴掌大小的那麼一條，這就是幡的面兒了。靈都煉化了，跟幡布融在了一起。
T字型的幡柄，是用桃木心做的。這桃木心也是來自巴裕。此桃木與顧朝夕用的那些不同，乃是一桃木即將成精，然後被雷劈死的桃木，陰氣、煞氣、邪氣都有，就是沒有生氣。用來做道士的法器不合適，招魂幡的柄是正合適。散去邪氣，陰氣、煞氣保留，凝鍊后，取其核心，這小幡就成了。
“桃木陰靈幡，已經煉製好了，開光之後，你每日修鍊時，都要拿在手裏養，平日就插在陰碟中，以後咱家的奴靈，就指它為家了。”
東西一下了，就顯得精巧可愛了，蔣雨筠一看是個小玩具般的幡子，幡面兒就跟綢緞似的，順滑，泛着光，沒有毛邊，挺齊整，木柄也乾乾淨淨的，一沒符號，二沒奇形怪狀的雕刻，實在沒覺出怕人來。也就笑嘻嘻的收下了，還拿在手裏對着顧朝夕搖了搖。
顧朝夕心道：“你搖吧，以後煉成了輕易沒機會了，一搖對面人的魂兒吸幡里了，這可不是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