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移山倒海
“其它地方都剿滅得差不多了，打完這最後一仗。我耿苗也該回去享福了……”
看着遠處的城牆，耿苗無限蕭瑟地轉着諸般念頭。表情忽悲忽喜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不過轉念一想，自身為爭功犯下如此大錯。最主要的是問題還暴露出來了，就這樣張雲還能夠讓自身體面的退休。其實也不能不說是自己的運氣。
遙想當初，作為一個就連村霸都能毫無顧忌的扇上自己兩耳光的普通村民。到如今指揮千軍萬馬逐鹿中原的地位。自己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
想必就連以後的史書上，亦會記上我耿苗一筆。想到這耿苗笑出了聲……
耿苗的神態有些失常，所有人馬自然也都保持着沉默。沒人想在這個時候去刺激他，更沒人想在這個時候去接觸他。
旁邊早已經標定好了射擊諸元的炮兵們，自然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觸怒這個最高長官。一直都頗為耐心的等待着命令。
是驢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此刻的飛天虎望着城外，將整個縣城圍了個水泄不通的一萬多人馬，瞬間滿臉苦澀。
因為單看在冷冽的江風中，入目的一萬多官兵。全都是不言不語，甚至都極少有人有小動作。這樣的素質，再對比自己手下這些亂糟糟的小弟。讓此刻的飛天虎都生出了直接投降的念頭……
當然，這也就是個念頭而已！
從未真正見識過後裝步槍威力的飛天虎，就像這條路上所有擋道的土匪一樣。儘管把官兵想的很強大。也不認為自己就逃不掉！
“軍長，土匪出城了。”突然聽到這麼一嗓子。耿苗終於回過神來。抬頭一看，不由笑了。
為什麼每一個土匪，總是想要來挑釁一下官兵呢？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熱兵器和冷兵器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
甩了甩頭，把這種怪異的思想甩出腦海中。土匪們怎麼想？不關自己的事！
為了以後的安逸生活，這最後一班崗肯定是要站好……
“開火。”剛剛張了張口，聲音甚至都沒有傳出，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炮兵們。再加上此刻，也未必有多麼真的尊重他。於是立刻就扯了扯炮繩。
瞬間整個監利城外五公裡外的炮兵陣地上，就騰起了一陣硝煙！
這一陣巨響，也讓帶着所有人馬想要亡命突擊。抱着就算犧牲所有人也要保證自己能夠跳進長江的飛天虎直接摔了個屁股墩。
“打雷了嗎？”站起來的飛天虎茫然的看着晴朗的天空。然而還沒等他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幾百米開外的城牆，卻隨着一陣陣巨響轟然倒塌了幾百米，整個面向長江面的城牆段。全都已經形同虛設。
這讓飛天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前面那些佔據縣城甚至是府城的同道中人。為何在官兵的進攻下會如此的不堪一擊！
官兵擁有着這樣的利器在手，得虧自己先前還想要整合人馬，據城而守……
不得不說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就在其他小嘍羅們還望着身後的城牆在發獃之際。飛天虎已經是第一個反應過來。一言不發，也不想再帶着身後的大部隊逃跑，一個人向著長江邊玩命奔去。
然而這一切都太遲了，別說其沒有馬匹在身。就算是有馬匹在身，也快不過步槍……
站在飛天虎死不瞑目的屍體面前。整支軍隊的中高層軍官們，彼此之間有些尷尬。不知道此時此刻該如何對耿苗開口說出，萬朝山在臨別之際發出的命令。
而此時的耿苗，在蹲下身子看了看。這最後的悍匪屍體一陣后。終於是轉過身看着躲閃着自己目光的眾軍官們道。
“爾等不必為難，我耿苗肯定會遵守主公的命令。既然已經打完了最後一仗。自然從現在開始就會放下所有的兵權。爾等該去幹嘛就去幹嘛。至於我么？就在這長江邊上，等待前來迎接的船隻，按道理來講也快了！”
“噓……”耿苗看着自己說完之後，所有人都是大鬆了口氣的模樣。一時間，心中更是尷尬至極！
也沒心情，再和這些以後註定不和自己是一個世界的人糾纏。轉過身，就這麼面對着長江……
而在其身後，整支軍隊也忙碌起來。但從這一刻起，卻再沒有人去招呼過他。
……
耿苗的時代落寞了，萬朝山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汲取了前任的教訓，萬朝山再也不敢在各種民生工程上。去糊弄張雲這個主公。因而甚至放棄了北伐戰爭的進程。準備將整個荊湖北路打造成如同瓊州哪般的穩定地盤，再說其它。
什麼公侯萬代，也要先站穩腳跟再說……
鐵娃才剛回到家，已經快哭瞎的老娘就一把扯着其衣袖哭喊着道：“你大哥他們打南邊來的土匪打贏了沒有？到底啥時候能回來？”
對此鐵娃也很無奈，儘管鄰居很配合自己。一起將老娘給瞞了在鼓中。但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不過想起先前在鎮上聽到的那些消息。鐵娃又是精神一振。想必即將真正到手的田地！應該能夠衝散老娘的悲傷……
“娘，鐵娃告訴你個好消息。這一次，鎮上來的軍隊。真的開始了分田分地，不是先前那種糊弄人的把戲。靠近鎮子的那幾個小村莊已經開始了分田……”
鐵娃說到這裏，其老娘卻十分不耐煩的打斷他道：“不用去管那些大人物的遊戲，自古以來，你見過哪個官府給老百姓分田分地的？就像先前那次，鬧得是沸沸揚揚。結果呢你也看到了！所以還是趕緊去打聽打聽你大哥的下落，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受不了自家老娘敘敘叨叨的鐵娃，最終還是選擇了逃跑！
雖然老娘說的話很在理，但是想起鎮上來的那麼多軍隊，以及他們對於鎮子周圍阻撓分田分地的惡霸們的那種拒不對話。只要敢跳出來，就立刻開槍的作風。還是讓鐵娃已經死了的心又活了過來……
什麼事都怕認真，有了萬朝山的認真對待。下面的各級軍官對待民生工程。也不敢糊弄了事。
儘管許多人捨不得部下中能征善戰的中下級軍官。但在萬朝山的一再強調下。軍官們，甚至是老兵們就地退伍！轉業成為縣鎮兩級基層官府中人的行動，依然是進行的十分順利。
而等到基本的官府框架組建起來之後。萬朝山有樣學樣，也開始學起了張雲在瓊州島上的動作。
學校什麼的，因為沒有合格的師資力量。萬朝山害怕使用舊式儒家人才，會把那些幼苗給教歪了，到時候張雲震怒之下使自己步了耿苗的後塵。那就不妙了！
但是學校可以不建，貫通各大縣城之間的馬路，卻必須要建成。方便己方調兵鎮壓各地不服。
因為只要等到各個縣城之間的馬路一通，哪怕就算沒有那麼多的水泥，只能建成土路。也代表着整個荊湖北路徹底落了己方手中。
所以一邊執行，鐵血的分田分地制度。讓老百姓們能夠徹底安頓下來，真心的擁護自身政權。另一邊的大規模修路運動也要現在就開始……
就這樣，剛剛得到夢寐以求的土地。許多老百姓就被迫背井離鄉踏上了賣苦力的征程！
好在這一次，比前面大宋朝徵發徭役之際，要好的太多。至少不用自己帶衣被，更不用自己帶上，本來家中就不多的糧草。
這是普通老百姓最慶幸的地方。也是從這一刻起，荊湖北路的廣大貧苦老百姓，開始第一次正視統治自己的政權……
“我的娘喲！三哥他們都已經走了老遠了，你還扯着鐵娃幹嘛？難道你想抗拒上面的徵發？這可是要殺頭的！”
不需要帶上家中本來就不多的糧草。鐵娃對於這場為當權者免費勞役的行動沒什麼不滿意，事實上，此時的老百姓都是如此認為。
但很無奈，已經失去了大兒子的老娘。此刻卻緊緊的拽着其衣袖。亦不說話，但就是不放手！
而當鐵娃說出要殺頭這句話之際。老夫人終於徹底爆發了。不敢再拽著兒子的手不放，但放手之後卻也是就地坐下。立刻就開始放聲大哭。哭聲尤其慘烈。令人聞之色變。
對此鐵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好在這時，兩旁的鄰居終於聞聲跑了出來……
“鐵娃，你還不快去，抗拒官府的徭役，那可不得了！”
“是啊！劉嬸說的很對，而且這一次官府可是很仁義，還給你們提供吃的……”在一眾鄰居們的推推搡搡中。鐵娃就這樣一步三回頭的踏上了遠去的路。
而等鐵娃終於遠去，一眾鄰居見老夫人就這樣躺在地上撒潑，也不是個辦法。於是又開始了七嘴八舌的勸說起來。
“老嫂子，你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啊！”
“對呀，這一次上面的官府眾人全都換了個遍。你也見到了，田地可是真真切切的分到了你家手上。這還不能夠說明，官府這一次真的很有誠意嗎？”
“所以對於鐵娃子去幫官府幹活這事，你不必太過傷心。這跟你家大郎那一次被抓壯丁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眾婦人們，比起不會勸說人的鐵娃來講，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語。所發揮出的效果自然也完全不一樣。
更何況在鐵娃面前可以耍潑，因為自己是他老娘。但對於這些鄰居。老婦人卻不想落了面子。因此，不管是她們的勸說起了作用也好，還是別的什麼也罷！
老婦人不得不站起身，擦乾眼淚之後一一感謝鄰居……
……
“這是給咱的手套，還有這衣被？”此刻，所有被徵發而來的民夫腦海中都冒出了個大大的問號。
尤其是當聽說這些個東西，包括鐵鍬等農具。在幹完活之後，都屬於自己上面不再收回后。所有人都感覺如同在做夢一般！
以往官府徵發徭役，還得自備吃的。至於工具什麼的，上面的官府壓根就沒這個說法。很顯然都需要自家來處理。而現在……
“這還是官府嗎？”鐵娃手捧着一大堆衣被，肩上還扛着把鐵鋤。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道。
“哈哈……鐵娃子，看樣子你是，還在夢中。也罷，咱權且做個好人，讓你清醒過來。”鐵南一邊說一邊拉開架勢，準備輪圓了肩膀，給鐵娃來上一巴掌！
而看他這副架勢，兩旁眾人自然是開始大聲起鬨。受此所激，鐵娃終於回過神來。“南叔快別來這招了……”
就在一群人開心的鬨笑打鬧着之際，不遠處的石山方向。卻突然傳來了一連串的巨響。伴隨着這一陣巨響聲。原本百八十米高的石山，就這樣在漫天煙塵中被崩散成無數塊。
親眼目睹了，這堪稱是移山倒海的場面。在場幾萬人的目光中，似乎都夾雜上了一絲別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