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與NPC
英靈遊戲，現在屬於剛剛開始的階段。即使是最早進入的玩家，也不過是在一個半月之前。
現在，世界的勢力都按照城市，也就是各自玩家的出生地來劃分。他們所在的城市中心，也就是“CD”。在這裏附近新進入到英靈遊戲的玩家，都會被直接分配到同一個“CD”勢力裏面。
在同一“勢力”的玩家，結果就如在祭天台上一樣。一段時間內，只有一次“誤擊”同伴的機會，第二次就會被解除限制，所有人都能對你實施攻擊。在這個世界裏，這就等同於自殺性行為。
所以，一般的“玩家”都儘可能避免和陌生人行動。畢竟，和熟悉的人進入組隊狀態，才能規避這樣的事情發生。
除此以外，想要攻擊同樣勢力的玩家，就只能用“決鬥”這樣的辦法。
在周稽的嘮叨下，趙星河很快就和他一起進入到小鎮內。祭天台原本就離這裏不遠，那條百步梯一直延伸，都有石板路延續到小鎮上。只是他們為了躲避先一步走下來的雷炎盜賊團，才花了些時間繞路進入到小鎮。
四周的景色，擁有千年前古老小鎮的神韻，但又與現代的佈景棚有幾分相似。畢竟來來往往的人流中，除了那些披金帶甲的“戰士”，麻布絲綢的路人，還有些牛仔褲、白襯衫、花邊裙，十足的二十一世紀現代人，一看就是“玩家”。
不過，這來來往往經過的十幾個人。以周稽的話說，就是兩種人，一種是拿着武器的就是徹底的新手，他們連“隱”和“現”都不懂，將武器和魂器展露給所有人看，大概很快就會被威脅甚至殺死。
另一種則是對自己力量相當自信，他們手裏沒有任何暴露能力的物件，身上的現代的服裝明顯就是挑釁行為，想讓別人對他們開展“決鬥”。一旦發展成他人無法“干預”的決鬥，那就能肆無忌憚將挑戰者殺死，奪取他們的物品。
周稽也是洗剪吹髮廊小哥的造型，他明顯覺得自己是后一類人。他充滿自信地一屁股坐在路邊麵攤上，擼起袖子就招呼趙星河坐在他身旁。
座下是一張古老的木板凳，手上靠着木方桌。趙星河和周稽屁股都沒捂熱，一名小二披着手巾、拿着熱水就為兩人滿滿倒上一杯：“兩位，今天吃點什麼？”
周稽隨口就回答：“牛肉麵，兩份，外加兩杯果汁。”
“好咧！”
小二並沒有走開，他站在桌邊，雙手指尖上，幾道光線凝聚出好幾張卡片。分別是“牛肉”、“面”、“碗”。他將它們放在掌心，好似用力將其壓縮一般凝聚在兩手間的空氣。
再次展開，撲通一聲！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就憑空出現了！果汁也是如法炮製，不到半分鐘，桌面上已經出現了他們所要的全部食物。周稽將其中一份放在放在趙星河面前：“來！吃！”
趙星河用筷子夾起幾根麵條，純粹的淡黃中帶着剔透感，牛肉也是充滿了醬汁的香味，湯汁中的少許配菜更是將自然的味道深入到湯汁之中。可他還是小心為上，帶着鄙視的視線問了一句：“能吃么？！”
滋溜……另一邊的周稽已經吃得嘴邊流油：“當然能吃！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就算是我們的身體，被傷害會有痛感，被殺也會死，沒什麼不一樣。當然，餓了還是要像現在這樣吃東西！”
被殺真的會死？！趙星河想起剛剛化作星河的女子，她已化作星辰散落到四周的空氣。這不是正常的人類死法，而且她體內蘊含的能量也被殺死她的人全部吸收，說起來這也像是一些網游的玩法。
然而，誰都不能保證她是不是真的“死了”。畢竟，這裏是名叫“英靈遊戲”的世界……
那兩個搗蛋的神明會做出什麼，根本不可能用常識去理解。
死，未必是真的。但不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去嘗試一次。
趙星河想到這，話雖然沒說出口，手上已夾起麵條，放入到口。放下心裏障礙，這牛肉麵意外地好吃，趙星河和周稽連菜帶湯都咕嚕嚕地咽下肚內。
吃飽喝足，他們剛想站起來，小二立刻快步迎上來：“兩位一共二十文錢，謝謝惠顧。”
“現！”周稽幻化出他的魂器，從裏面抽取出一張卡片，上面顯示的是一串銅板的樣式，標記數量是三十。周稽將其交給小二，擺擺手說：“吶，拿去，多了不用找零錢給我了。”
“謝謝。”小二一點頭，好像沒聽見周稽話一樣，手裏那張三十銅板的卡片一經變換，變為了十枚銅板。“這位客人，這是你的找零，謝謝惠顧。”
周稽不耐煩地擺擺手：“都說了不用了啦！”
迎着周稽的惱怒，小二又說了一遍：“這位客人，這是你的找零，謝謝惠顧。”
“哎，NPC……”周稽搖搖頭，接過那卡片，只好再次幻化出他的魂器，將卡片融入其中。“看到了吧，這些不是玩家的‘傢伙’只會沿着固定程序說話，無聊死了。”
“我倒覺得不會。”
“哎，星河你這傢伙跟他們差不多，當然不覺得他們無聊。”
“不！你只是沒有找到好玩的方式。”
“那你來試試。”
“好，你看着吧。”趙星河站在小二面前，問他。“你好，請問你是？”
小二含氣挺胸：“我是這裏麵攤的店小二！歡迎客人再次到來！”
“你知道這座城市最強的玩家是誰么？”
“不知道。我是這裏麵攤的店小二！歡迎客人再次到來！”
“那我下次來吃面能不付錢么？！”
“不知道。我是這裏麵攤的店小二！歡迎客人再次到來！”
“那我能在你頭上的青青草原抓頭羊么？或者給你戴頂青綠的小帽子？！”
“不……不知道。我是這裏麵攤的店小二！歡迎客人再次到來！”
“好吧，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是個白痴，白痴知道么？懂么？就是那些什麼都不懂，只會瞎嚷嚷的傢伙。”
“你！你這混蛋！忽然罵我做什麼啊！”店小二平靜的臉上忽如暴風雨雷鳴般憤怒，他手裏的熱水煲不由分說就扔向趙星河，水從裏面噴洒而出，飛濺到趙星河和周稽身上！
周稽往側面一閃，“我去！居然會說話了！不是說好的獃子、NPC么？！怎麼打人了？！”
“獃子？！你才是獃子！你全家都獃子！”店小二怒了，手裏一道道光芒匯聚成卡片，繼而變出一個又一個熱水煲往周稽身上砸過去。“我忍你們這群人好久了！原本態度不好就算了，現在還要來調戲我，過分不過分？！無聊不無聊？！要不是神規定我們不許現在暴露，早就操起傢伙乾死你們這群人了！”
周稽不斷躲閃着，臉上緊張和驚喜的笑容混成一團：“你！你！你還真的會說其他話啊？！喂，趙星河！沒想到你真的挺能幹的啊！連這都能看出來！咦？趙星河你人呢？！”
他一回頭，趙星河已經不在他的身邊。那個一臉無情的歷史學家早就逃到了二三十米外，那擺動的手和原地高抬腿，正風騷地朝周稽搖搖手，一副——“快跑啊，在那裏等着幹嘛啊？”的樣子！
撲通一聲，一個熱水煲敲在周稽的後腦勺上，疼得他齜牙咧嘴直叫喚：“天啊……你這人！叛徒啊！”
在那瘋狂地熱水煲雨之下，他也不敢怠慢，趕緊快步追上趙星河。
沒想到的是，沒等他開口，那張撲克臉又一句話氣得他差點吐出一口血。只聽見趙星河臉無表情地對他說：“看到了吧，現在知道以前你對別人多無禮了吧？”
又一個熱水煲砸在周稽的頭上，周稽的頭被敲得像鍾一樣響。他可從來沒想過會被一個新手擺上一道：“滾！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明明是你挑的事！關我什麼事？！”
“挑事？”趙星河一臉難以置信，“我只是在做實驗而已。在這個全新的世界裏面，我已確定不只有我們——從未來到達這裏的‘玩家。，這些所謂的NPC也有智慧、也有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也和我們一樣，是人！”
“那又怎樣？！”
“是人，是生物，就會憑着自身的智慧，掙脫神明的枷鎖去創造新的歷史！沒誰會永遠依照別人安排的道路一直走下去，沒聽過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哈？莫名其妙……按你這麼說，結論又是什麼？”
“結論？！那就是這裏不是我們曾經的舊世界，也不是一個單純將人類放在這裏重複的試驗品！一段新的壯闊歷史即將在這裏重新展開！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原本毫無表情的趙星河，忽然大笑着奔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