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林中密會

第二十三章 林中密會

?兩人才行了百餘步,樂異揚就看到樹林深處隱隱約約有一個小木屋。他緩緩走過去,用手扒開擋在木屋外面的荊棘叢,讓來紀雲小心翼翼地過去,這才自己過去。樂異揚站在木屋門口,用指背用力敲了幾聲,問道:“請問有人嗎?”隔了良久,沒有人回答。樂異揚又敲了幾聲,屋內仍然沒有人答應。他輕輕推了推門,木門就“咔吱”一聲打開。

樂異揚回頭望了來紀雲一眼,聳聳肩,說道:“來姑娘,我們進去看看吧。”來紀雲道:“這樣進去,主人回來發現會誤會的。”樂異揚已經進去,發現裏面到處都是灰塵,咳嗽着說道:“這裏應該好久沒有人住,我們就在這裏將就一晚。”說完急忙將小屋的窗戶打開通風,然後衝出屋外。

樂異揚頭上和身上全是灰塵,來紀雲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走過去用手替他把身上的灰塵拂去。過了半柱香的功夫,樂異揚道:“來姑娘,屋內的灰塵應該散完了。”來紀雲道:“進去看看便知”說完跨步走進屋內。

木屋之內只有一張破床和一個石凳,樂異揚取出馬皮鋪上,又在上面鋪了一些乾草,說道:“來姑娘,今晚委屈你了,我只能做到這些。”來紀雲說道:“這樣已經不錯,總比在外面被北風吹好。”

隔了一會,來紀雲問道:“樂公子,你睡外面還是裏面?”樂異揚此時正在吃乾糧,聽見他這麼一說,嘴裏的飯全都噴到地上。來紀雲關心地問道:“樂公子,你嗆到了嗎?”說完將盛有清水的皮囊遞給他。樂異揚接過皮囊,說道:“不礙事。來姑娘,還是你一人睡床上吧。我坐在這上面就行。”說完指了指他屁股下的石凳。”

來紀雲道:“這樣怎麼行,還是你睡床上。”兩人爭執一番,最後樂異揚說道:“來姑娘,我看這樣吧,等會你先睡,等你睡醒了,我再睡。行嗎?”來紀雲笑着道:“好的,一言為定!”

來紀雲行了一天的路,早就累得筋疲力盡,她把千形劍解開,放到枕頭邊上,躺倒床上就睡著了。樂異揚看着他熟睡中的樣子,心想:“傻丫頭,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上再叫你了。”

樂異揚走到窗外,將門窗都關好,只留了很小的空透氣。他把石凳搬到門邊,自己靠在門檻上睡覺。

晚上北風呼呼地吹着,山中的樹木被吹得吱吱地作響。蝙蝠成群地在夜空中飛翔。樂異揚聽見外面的風聲,起身走到窗邊,望着外面茂密的山林,想道:“這真是一個適合隱居的地方,到底是誰曾經住在這麼神秘的地方?”樂異揚又想起了白日裏發生的事情,自言自語道:“希望耶律鍾盈這次出使晉國,可以成功阻止兩國的戰爭。這樣天下蒼生就不必再流離失所了。”

他正陷入沉思,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尖銳的笑聲。這個聲音由遠及近,讓人聽得毛骨悚然。樂異揚回頭看來紀雲,見她已經翻身向著牆壁,全然沒有被這聲音所驚擾。等到他再次看外面時,十餘丈外已經多出一個身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子。

那人並沒有留意到樹林深處的這間小屋。他站在樹林中間,似乎在等什麼人。寒風將他的頭髮吹得飄散開來。那人雖然矇著面紗,但仍可以看到他臉上露出的狐疑表情。樂異揚屏住呼吸,悄悄注視着樹林中那人的一舉一動,只見那人站立在地上,一動不動,仿若死屍。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從樹林另一邊又使出一輛馬車,從馬車上走出一個五十歲上下、身着素衣的男人。那人剛下馬車,黑衣男子就走上前,躬身行禮。那人並不回禮,只冷冷地問道:“拓跋濟予,這麼晚約老夫出來,所為何事?”

那名黑衣男子是党項貴族,即現任夏國公李彝殷的堂弟。拓跋氏本是北魏皇族拓跋氏後裔,後來融入党項,成為党項的第一大姓氏。自從隋唐內附以後,拓跋氏便一直掌握着党項的領導權。党項自從拓跋思恭被唐僖宗封為定難軍節度使、夏國公,一直把唐王朝的賜姓“李”作為自己的姓氏。拓跋濟予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仍以“拓跋”為姓,公然藐視李彝殷的權威。這才被李彝殷逐出定難軍領地。十餘年來,拓跋濟予在契丹和中原四處遊盪,不斷召集流落在外的党項舊部,企圖再現北魏當年一統北方的偉業。

拓跋濟予取下面紗,露出陰險的真面孔,笑着說道:“杜太尉,多年不見,別來無恙。”杜重威道:“你我深夜在這荒山野嶺見面,不會只是為了寒暄幾句吧?有什麼是請快點講,如若沒事,老夫就恕不奉陪。”拓跋濟予不慌不忙說道:“杜太尉,沒想到您還是老脾氣。朝中大臣風傳您精力大不如以前,鄙人看您身子骨硬朗的很,一夜奔波八百里照樣鎮定自如。”杜重威聽罷,臉色轉暗,低沉着聲音說道:“拓跋濟予,看來你在我身邊確實費了不少心。”拓跋濟予連連搖頭,說道:“杜太尉,如今您飛黃騰達了,鄙人卻仍在江湖上漂泊。以咱們之間的交情,你怎麼都要幫我一次。”

杜重威不屑地說道:“拓跋濟予,我們之間能有什麼交情?話又說回來,這是你們党項內部的事情,老夫哪裏管不了。”拓跋濟予哈哈笑道:“杜太尉,您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十餘年前您在代州做刺史,鄙人剛剛被逐出五州之地,曾在您的府上做過親兵。”杜重威若有所思,緩緩說道:“照此說來,好像有過這回事。”拓跋濟予道:“當年太尉吩咐做的事情,鄙人可是全都按您的意思去辦的……”

杜重威聽后,急忙揚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講下去,然後厲聲說道:“當年你們不是拿了銀子,遠離晉國了嗎?怎麼現在又出現在此地。”拓跋濟予道:“鄙人當年幫太尉除掉定西將軍樂援,拿了大人豐厚的饋贈,就去了契丹戈壁,這一去就是十餘年,直到最近兩年,鄙人才又重新回到中原。”杜重威怒道:“你今晚約老夫前來,難道是想要挾老夫不成?”

拓跋濟予上前一步,輕輕說道:“太尉大人,鄙人豈敢做出這種事情。只是鄙人在契丹其間,深知契丹君臣有意蠶食天下的險惡用心,這才冒死逃離虎狼之地。鄙人此次回來,希望能夠聯合晉、蜀、南唐、吳越四國,共同對付契丹南侵。”杜重威聽他說得頭頭是道,不解地問想:“拓跋濟予,你本非我中原人士,為何願意為我們出力?”拓跋濟予坦然地說道:“太尉,我們幫大晉,就是在幫党項。唇亡齒寒的道理,鄙人還是懂得,契丹如果攻滅大晉,党項和南方諸國也難逃厄運。”

杜重威想起契丹此次發兵的原因,朝樹林四周望了一眼,見四處悄無聲息,於是上前質問道:“兩月前契丹使節出使晉國,走到半路就連人帶馬一起消失。你如實告訴我,這些人是不是你殺的?”拓跋濟予聽后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杜太尉,這也能讓您猜出來。實不相瞞,正是鄙人派人去辦的。”杜重威又逼問道:“你們把契丹使節的屍體藏在哪裏了?”拓跋濟予答道:“此事已經過去這麼久,太尉大人還追究作甚?”

杜重威神色凝重地道:“拓跋濟予,你好大膽子,竟敢在我大晉刺殺他國使節!你可知道,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契丹皇帝耶律德光已經惱羞成怒,如今御駕親征,前軍已經出了幽雲十六州,到達兩國邊境。”

拓跋濟予並不驚慌,輕輕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枯葉,說道:“杜太尉,鄙人一心為了對付契丹,沒想到竟惹出這麼大的事情。大人現在就可以將我捆綁起來,押送到開封,鄙人甘願服從大晉的國法。”

杜重威心想:“事已至此,就算殺了他也無濟於事,不如留着他的性命,為我所用。”上前握着拓跋濟予的手,說道:“拓跋濟予,你是党項貴胄,老夫這次就不為難你。記住,以後千萬不可任性而為。”拓跋濟予急忙跪下謝恩。杜重威扶起他,問道:“你剛才說讓我幫你一次,到底是何事?”

拓跋濟予看杜重威漸漸信任自己,心中大悅,附到他的耳邊,悄悄說道:“太尉大人,契丹公主耶律鍾盈已經到貴國,正在去開封府的路上。她是契丹皇帝的掌上明珠,如果能夠在這個時候除掉她,必將打擊契丹的士氣,說不定契丹就會因此而撤兵。鄙人已經派人刺殺過一次,奈何她的周圍高手如雲,我們無處可以下手。杜太尉,您手中握有開封府的兵權,只要您一聲令下,縱使耶律鍾盈身邊有銅牆鐵壁保護,也難以抵擋大晉御林軍的攻擊。”

杜重威望着拓跋濟予,只見他眉飛色舞地比劃着,心想:“如果耶律鍾盈死在晉國,契丹豈會善罷甘休,到時不但不會撤兵,反而會傾全國之力為耶律鍾盈報仇。到那個時候,契丹和晉國正打得熱火朝天,你們党項就可以趁火打劫。我杜重威身為大晉的太尉,,怎麼會做出這種對不起天下蒼生的事情。”於是連連搖頭,說道:“此事萬萬不可。拓跋濟予,你與契丹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契丹公主於死地?”

拓跋濟予苦笑道:“我的太尉大人,難道你不知道嗎?契丹近年連連到我党項領地侵擾,殺戮我党項族人,我党項與契丹勢不兩立。鄙人雖然被李彝殷逐出定難軍,但身上流淌的仍然是党項的血液。鄙人怎能眼看党項受契丹欺凌而不顧?”

杜重威道:“拓跋濟予,無論如何,老夫決不能讓你在大晉土地上刺殺耶律鍾盈。”

拓跋濟予早就猜到杜重威會堅決反對這件事,故意刺激他說道:“既然如此,鄙人就只能眼睜睜看着契丹使團進京。契丹向來盛氣凌人,不知道大晉朝廷還要忍受屈辱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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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漢奇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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