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不曾改變的心愿
一“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渾身濕漉漉的冢原銘史露出了和落水狗相配的耷拉的表情,彷彿體溫和表情的溫度都被那水流給侵蝕了,只剩下苦澀的情緒。
冢原銘史苦着臉這麼嘀咕着。
不過,一看自己面前,那露出雀躍表情的小孩子,他就終於安心了。
沒有什麼,比孩子的笑容,更加重要的了。
想到這裏,他反而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水裏,全然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是六月中的某一天,冢原銘史接受了遠坂士郎的邀請,和洛希雅,遠坂彌娜,年輕人們一起去遊樂園散心。
對於一個全心全意的努力,試着把自己打磨成優秀武器的孩子而言,魔術師的學習之路未免過於艱難了。
因為遠坂士郎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將心比心,自然而然的,他很體諒冢原銘史的心情。
可是啊,人類畢竟是人類,那不是別的什麼可怕的物種,既然是人類,就有極限,過於苛求自己的神經,那麼總有一天,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士郎必須承認的是,如果沒有英靈衛宮士郎給他展示了那種悲哀的存在,還有遠坂凜在旁邊支持他,恐怕,他也會走上那註定滅亡的道路吧。
因此,他想儘可能幫助冢原銘史走上正確的道路。
想要幫助別人,一定要先讓自己保持生存。
否則,自己滅亡了,就無法幫助其他人了嘛。
而且,冢原銘史或許自己沒發現吧,他身邊的兩個女孩子,遠坂彌娜,洛希雅,都是年輕貌美的女孩子,他也得及早做好決斷才行。
否則的話……
遠坂士郎只是苦笑。
就這樣,年輕的魔術師們,或者是,一男兩女的年輕組合,去了遊樂園。
那是最近剛剛修建起來的遊樂園,選擇了冬木市的最近剛剛選出來的吉祥物——金獅子君,作為形象代言,以它為主題,修建了一系列面向小孩子的遊樂設施。
一進大門,就能看見左右格子立着一尊畫像,都是長着大嘴的Q版獅子,明明好像是捕食一樣的動作,卻只會讓人感覺可愛。
仔細想想的話,這恐怕也是一種宣傳手段吧?為了讓冬木市的吉祥物更具有影響力,更加深入人心,這才修建的主題遊樂園。
冢原銘史偷偷看了看兩邊的女孩子,一個是專心於魔道,從沒見過類似的景象,一時被嚇住了。另一人則單手戳着下巴,一臉難以理解的表情。
“哪個,怎麼了嗎?洛希雅?”
冢原銘史生怕她不開心似的,問道。
“沒什麼,但是,冢原,獅子不是這樣的。要更加凶暴一點才對。”
“啊哈哈,那樣就變成恐怖主題了吧?”
冢原銘史失笑,吐槽道。
恐怕洛希雅還覺着,獅子是當年她在森林裏遇到的……等一下?!森林裏沒有獅子的吧?!那不是棲息於平原的生物嗎?!
看洛希雅原本還算高漲的興趣一下子低落下來,他這才注意到,洛希雅背後背着她常用的弓道用具……
“難不成……洛希雅小姐,您覺着,這裏是狩獵場一類的地方嗎?”
“不是嗎?我還以遊樂園的意思是說【通過游擊來獲得樂趣的狩獵園】呢。因為【常識】只是說,那是人工製造的,供人玩樂的場所……什麼啊,不能射獅子的嗎?”
洛希雅臉上的苦澀不像是假的,冢原銘史暗中吞了口口水,看起來,聖杯也沒有那麼靠譜啊。確實把遊樂園解釋成人工製造的供人玩樂的場所沒問題,可是,這怎麼也不能理解成【通過游擊來獲得樂趣的狩獵園】啊!
不過仔細想想洛希雅被創造出的背景就能理解了。畢竟,他是生活在好幾個世紀之前的【古人】嘛。她的哪個年代,恐怕真的就是把打獵當作娛樂的。
看她明顯失落下來,冢原銘史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遠坂彌娜也光顧着自己驚訝,沒有理會這邊的情況。
“吶,我們先去什麼地方?”
在聖杯戰爭的末期,三人經常一起行動,現在又聚首,那種共同行動默契又浮現了,遠坂彌娜彷彿又回到了哪個沒主見的時代——雖然她現在也沒什麼主見就是了。
從門口要了一份地圖,果然是為了宣傳吉祥物的,所有的設施都被冠以了金獅子君的名號,比如金獅子碰碰車啊,金獅子摩天輪啊,甚至連金獅子云霄飛車都有!喂!官方在想什麼鬼!小孩子喜歡金獅子君,可是小孩子不允許乘坐雲霄飛車的好嗎?!你們是認真的嗎?
冢原銘史在心裏瘋狂吐槽這個官方。看起來,又是那種典型的為了宣傳,才不管合理不合理的規劃呢。
“那,先去隨便找點普通的設施玩玩……”
“冢原……雲霄飛車,是什麼啊?”
洛希雅一臉認真的詢問道。
“我的常識說,這是讓人心跳加速的娛樂設施。”
“啊……某,某種意義上,沒說錯……”
冢原銘史背脊一涼,忽然感覺,聖杯那破玩意根本就不靠譜!
現在想想,龍璽又怎麼可能知道現在的知識?怕不是哪個李姓仙人通過自己的理解,當作常識科普了過去!
確實,雲霄飛車會心跳加速,可是……
冢原銘史遠遠的看向那高度超過三百英尺的巨大娛樂設施,想也知道,這破玩意如果坐一次,絕對不是【心跳加速】那麼簡單,大概會吐出來吧,一定會的吧?在高速和巨大離心力的作用下,一定會嚇死人吧。
哇,還真是可怕啊……
“哪個……洛希雅,你,你感興趣嗎?”
“啊,有一點。很好奇會用什麼方式來讓我心跳加速……”
洛希雅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然而旁邊,遠坂彌娜彷彿吃了什麼不幹凈東西一樣,露骨的表現出了不愉快。她極為震驚的看着兩人,道:“你們要去自己去啊!我可不去的!”
雲霄飛車雖然在愛好者里廣受好評,可惜的是,不是誰都能接受這玩意,雲霄飛車實在是,太過刺激了一點點,對於普通人而言,這個娛樂設施就是尖叫的製造機器。
“呀————————”
彷彿要印證這句話一樣,遠處,剛剛啟動的雲霄飛車裏傳出來女性尖銳的尖叫聲,因為過於巨大,連門口的三人都能聽到一些。
遠坂彌娜打了個寒顫,趕緊和兩人拉開距離,一副:“我肯定不去”的表情。冢原銘史笑笑,道:“那,乾脆就分開行動吧?正午的時候在休息區碰頭。有事的話電話聯絡?”
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機,遠坂彌娜點點頭,這確實是最好的建議了。自己可不想介入那兩個人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呢!
於是三人正式分開行動了。
洛希雅對雲霄飛車表現出了特別的關注,不得已,冢原銘史只能苦笑着帶着去坐。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雲霄飛車的隊伍意外的長,是因為大家都喜歡雲霄飛車嗎?是因為大家都喜歡這種驚險又刺激的活動設施嗎?!還是說,真的是為了金獅子君呢?冢原銘史估算了一下,大概要排三十分鐘的隊,只能露出苦澀的笑容了。
等着唄,看着自己身邊,洛希雅那躍躍欲試的樣子,彷彿自己也跟着興奮起來了。抬頭看看,那鋼筋鐵骨構成的,彷彿是龍一樣盤旋的巨大軌道,遠遠的還不覺着有什麼,然而真正走近了一看就發現不一樣了,真的是非常巨大的存在啊。
做個比喻的話,就是鋼鐵的巨龍吧。
可惜,在上面滑行的,是一頭金紅色調的Q版可愛的獅子,實在是和雲霄飛車這個設施扯不上關係。真的是非常可愛的東西呢。
可惜的是,可愛和尖叫系完全不搭調。只會讓人感覺到詭異。
就好像你走進一個鬼屋裏,伴着陰森可怕的音效,忽然冒出來一個多啦A夢,任誰都會覺着坑爹的吧?
能明顯感覺到,洛希雅很期待這個設施。因為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雙眼也越來越放光。隨着他們接近入口,洛希雅那媲美從者時代的優秀視力一下子鎖定了雲霄飛車的真諦:那似乎是利用高速產生的離心力來讓人體會到刺激感覺的設施呢!果然是讓人心跳加速!
畢竟,洛希雅曾經是英靈嘛。大概是習慣了吧,那種飛檐走壁,身體如飛的戰鬥方式,現在忽然成為了這麼弱小的人類,大概是有一點小小的落差吧?
算啦,反正就是為了輕鬆的嘛,洛希雅能玩的開心,這樣就好了嘛!
他這麼想着,也不再糾結,順着人群排了好久的隊,終於輪到了他們。付過票錢,兩人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坐到了雲霄飛車的前排。
“很期待嗎?”
“嗯!很好奇啊!”
洛希雅的聲音中透着雀躍。
能看見她這麼開心,冢原銘史就覺着值得了。
她曾經是英靈,曾經滄海難為水,她作為英靈越是優秀,淡然,當她成為人類的時候,就越是難以體會到人類的樂趣。
因為對於人類而言很困難的東西,對於英靈而言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了。
不過,今天能看見她這麼興奮的模樣,感覺,自己也沒有白來一次。
冢原銘史吞了口口水,說實話,他對於這種尖叫系的設施……其實……並沒有……那麼的擅長來着……
Q版的小獅子車身里,兩人綁好安全裝置,然後列車緩緩開動,蔚藍的天空,清澈的白雲,這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色。
一切都是這麼的平和。
直到……
第一個下坡開始。
原本平靜的速度,從俯衝開始,急速提升!那是真正的風馳電掣啊!銳利的風打在臉上,彷彿銳利的刀子!強風吹的人睜不開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是發出這樣無意義的尖叫,嘴巴都會被強風貫穿,鼓動!冢原銘史真的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從嘴裏跳出來了。
在自己耳邊,強風呼嘯的同時,還有其他客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這裏面,刺耳混着“啊哈哈哈哈哈哈!”的笑聲,而且聲音非常的耳熟,冢原銘史很清楚,這個人是洛希雅。
她她她她他!她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啊!
冢原銘史都快被這種失重感給嚇死了,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哪裏還有餘裕注意她的樣子,他根本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從雲霄飛車上下來的,只記得天旋地轉,渾身發軟。真是丟人啊,自己一個大男人,居然被洛希雅一個女孩子給拖着肩膀帶了出來。
嗯……這着實有點丟人啊,太丟人了,這種人也算是男人嗎?!人群中充滿了這種扎人的視線。
“抱歉啊冢原,看起來,你好像不是很喜歡這種設施啊?”
洛希雅尷尬道,自己光是注意自己的事情了,忘了考慮冢原銘史,這還真的是,作為從者而言太失格了!
不過冢原銘史也不好多說他什麼就是了——他現在只是張嘴就感覺要把早飯吐出來了。什麼啊!在一個面向兒童的主題遊樂園裏,居然搞這種對兒童心臟不好的設施?!你們認真的嗎?!日本人都在想些什麼鬼啊!
冢原銘史瘋狂的對建築人的民族進行着吐槽。
“抱歉啦,我……啊,我去給你買點涼的飲料吧,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洛希雅把冢原銘史好好的放在休憩的長椅上,快步走向了遠處賣東西的小店裏。即便是雙腳落在地面,屁股坐在長椅上,冢原銘史還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自覺的抖動,彷彿還在雲霄飛車上一樣……
哎呀哎呀,這可真的是太可怕了。
為啥要把這麼刺激的玩意放在這種地方啦!
這麼想着,冢原銘史已經發誓,要在回去之後,給遊樂園的運營者好好寫一封抱怨信了!
忽然,一個奇怪的身影映入了眼帘。
那是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孩子吧,男性,臉上帶着張皇和焦急的表情,正在左右的打量。
他走的並不是很快,而且因為個子小的原因,並沒有被太多人注意到吧?
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似的,他頻繁的把視線左右掃到地面上。
或許也是因此,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少年低垂的頭簾下,那張沮喪的臉。
冢原銘史在那一瞬,忽然聯想到了自己。
哪個被暗殺者X迷惑的自己。
也是這樣的,不知所措,沒有人對自己伸出援手,想要自救,又不知道如何自救。
可是,自己多少還有暗殺者X,可這個孩子,什麼都沒有。
“吶,少年,在找什麼東西嗎?”
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已經先於身體而行動了,強忍着胃裏翻江倒海的強烈噁心感,冢原銘史勉強屏住呼吸,努力做出平靜的表情,自己,可是想要幫助這個少年的啊,如果連自己都慌亂了,這個少年不是更沒法相信自己嗎?
“……”
少年沒有回應,怯生生的後退了兩步,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不相信。
大概,被父母灌輸了許多陌生人都是大灰狼之類的思想吧。冢原銘史笑笑,道:“其實呢,大哥哥我啊,是魔法師喲。我什麼都知道呢——你,正在找丟的東西吧?”
“!”
少年眼睛裏迅速泛起了驚愕的神色,多虧是小孩子,沒有什麼心機,想到什麼都會反饋在臉上。
“而且,跟家人走散了吧。是跟媽媽一起來的呢。”
冢原銘史努力做出和善的笑容,繼續這麼說。
“你,你怎麼知道?”
少年情不自禁的反問。
好,第一步完成。
這是魔術師變魔術的第一步:讓對方先來對自己感興趣,至少願意把目光投過來。
其實,這只是個簡單的推理而已。
他一直低着頭,四處看,明顯是在找東西。
這種遊樂園,是不允許這種小孩子單獨進來的。因此他肯定有家屬陪着。
看看他的肩頭,冢原銘史從那橘黃色的襯衣上發現了一根長長的頭髮。這一般都是女孩子才會有的。
一定要注意,日本沒有計劃生育,所以也可能是姐姐的頭髮。
但是啊,但是啊!有這麼長頭髮的姐姐,基本已經成長到有自己的小心思,比起自己弟弟,更願意跟同班的女同學或者男同學出去玩。
日本人的家庭里,雖然多子家庭很常見,但是,一般情況下,每個孩子的年齡周隔都差不多是3歲。
一來,三歲是孩子上幼兒園的時間,可以讓父母有精力培養下一代。
二來,三年也差不多是初中高中的周期,也能避免在同一個時間段里,同時負擔兩個孩子的巨額學雜費支出。
根據這兩點考慮,冢原銘史能大概推測出如果有個姐姐,恐怕也不會太年長,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一般情況下都會覺着自己的弟弟是拖油瓶。動畫裏那種和樂融融的場景啊,都是騙人的啦。不正是因為在生活中找不到,所以才要寄託於二次元嗎?
簡單的推理分析,讓小孩子多少相信了他那魔法師的鬼話,畢竟,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還處於對這種靈異現象半信不信的年齡嘛!
冢原銘史決定再加一把勁。
他伸出空蕩蕩的兩隻手,決定把自己拿手的把戲再來一次。
不過,因為很久沒有變過魔術了,他自己也不太確定還行不行。只能說……上吧!動畫裏不都是這麼演的?只要是這種特別重要的場合,都會成功的吧?大概。
在小孩子不明所以的視線中,冢原銘史巧妙的撥弄着手指,忽然一和手,緊接着再展開,雙手之間已經多了兩張撲克牌。
只見他手指轉動,撲克牌在他手裏翻飛,忽的一下,又從紙撲克變成了水晶撲克!閃亮亮的,讓孩子的注意力全被集中過去了!趁機,冢原銘史把兩張撲克疊在手心,讓它們順着袖子回去,彈開手,運起【魔力】,兩股涓涓水流從他的食指上噴了出來。
“哇哇!”
小孩子哪裏見過這樣的?!趕緊湊過去看,小小的雙手抓住他的大手,把它拉到面前,被水流呲了一臉。
“怎麼樣,要不要大哥哥幫你找呢。是什麼東西不見了呢?”
“是,是金獅子君。大大的,威風凜凜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
臉上剛剛有了喜色的少年,卻因為想到了悲傷的事情,臉上又開始露出了陰沉的表情,快要哭出來了。
“嗯,那麼,我們一起去尋找吧。”
“嗯嗯!用大哥哥的魔法一定一下子就找到了吧?”
“那可不行喲。那是你重要的夥伴吧?當然要依靠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魔法的力量喲!”
“奧……倒也是……”
冢原趕緊說著這種話,搪塞了過去,不讓少年人繼續追問自己的魔法的事情。自己哪裏會那種廣域搜索魔法啦!
接着,就是漫長的尋找過程了。
帶着孩子,兩人從入口的方向就開始尋找。沿着孩子記憶中走過的景點,一個一個找過去。
當然的吧?是找不到的。
如果能那麼輕鬆的找到的話,早就被找到了。
而且,孩子把它描述為【大大的】,那麼如果掉在地上,肯定很快就會被發現了吧?
“最後經過的,就是這裏了。在拱橋上媽媽給我拍了照,然後我發現金獅子君不見了,就趕緊去找了。”
拱橋?
冢原銘史把視線投向了少年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條人工開鑿的觀賞河,通過地下的水流交換系統,來讓人體會一下這種小橋流水的意境。
順便一提,橋柱都是金獅子君的造型。製作者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難道……
冢原銘史敏銳的注意到了少年的話。
他是在拍照之後才發現金獅子君不見的。
仔細想想,一個這麼喜歡金獅子君的孩子,拍照的時候,不應該是隨時帶着它嗎?如果之前丟了,應該是……
對!應該是在拍照之前就發現金獅子君丟了。這麼一想,他應該是拍照之後……啊,對啊,照片拍好之後,第一反應肯定是去看照片吧?那段時間,應該是這個孩子唯一可能把注意力從金獅子君身上挪開的時候。如果那時候,他一個不注意,把金獅子君投入水裏的話?
果然,這個思路就清楚多了。冢原銘史把視線投向遠處,河道的盡頭,果然,有數個穿着工作人員服裝的人在盡頭打撈着什麼。
大概,是這個過程吧。
孩子現在這裏拍照,拍照之後過去看照片,看照片的時候發現金獅子君不見了。於是母親要孩子別亂跑,她拍照的時候看見孩子手裏還有金獅子君,應該是掉河裏了,所以去找工作人員,然而孩子不知道,看母親走了,也開始尋找自己的夥伴……
哎呀哎呀……
現在的母親,意外的心寬啊。
他這麼想着,帶着孩子去河道的盡頭,果然,一個婦女正焦急的看着河面,一邊手忙腳亂的指揮着那些工作人員。
“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她焦急的喊。
工作人員也只能為難:“我們會努力的,可是,您也看見了,竹竿不是那麼容易就……”
他話沒說完,可是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打撈這種落水的玩具並不罕見,只不過,因為發現的比較晚,毛絨玩具吸水后變沉,卡在換水孔上了,普通的竹竿網子根本撈不動。
“除非有人下去撈,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去拿膠靴了,請多等一下……”
聽到這裏,冢原銘史沒有猶豫,一個衝刺,箭步,竄到水裏。
因為是人工觀賞用的河道,考慮到都是小孩子,防止溺水,這裏的水並不深,但想必遊園的人也好,工作的人也好,都不願意一身濕的在遊樂園裏瞎逛的吧?
可是,他們都沒考慮過,這個孩子跟自己夥伴分別之後是多麼的難過。
“哎?!你,你幹什麼?”
冢原銘史沒有理會他們,因為是接近換水孔,能明顯感覺到水流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向著中心而去,他因此輕鬆的來到了換水孔正中,彎下腰,不顧河水冰冷的浸濕袖子,他全力把塞在換水孔的濕漉漉的金獅子君玩偶給拔了出來!雖然因為侵透的原因,整個玩具小了一圈,不過,依舊能看出了Q版小獅子露出噶嗷一樣的吼叫表情,那裏威風凜凜啦!
把玩偶扔給岸上的孩子,冢原銘史彷彿失去力氣一樣,癱坐在水裏。
要知道,他剛剛才經歷過雲霄飛車的洗禮,身體還沒有完全好利索呢,結果又跳入河裏,被河水一刺激,更加沒力氣了。
不過救人可比撈東西容易多了,冢原銘史休息了一下,抓着杆子就被工作人員拉了上去。
孩子和母親千恩萬謝,工作人員也表揚了他的熱心腸——然後象徵性的罰款5000日元,理由是丟垃圾入湖。冢原銘史一開始還以為【垃圾】是說這個玩具,後來才知道,說的是他本人……這樣也只能苦笑了。
工作人員倒是很熱心,借給了他換用的衣服,把濕衣服給他裝了膠袋。
然後……
“冢原……我是不是說過,要你在這裏等我?”
啊哈哈……是洛希雅不快的表情,手上是用來裝甜筒的紙卷。裏面的東西已經被吃光了。
糟糕,完全忘了這回事了。
“抱歉……路上看見一個丟東西的小孩子,結果就……”
“好好,我知道的……又是那種腦子一熱,就過去幫忙的吧?”
洛希雅不快的嘆息着,漂亮的眸子鎖定在冢原銘史身上。
“真是的,【不能對孤立無援的人坐視不理】呢——你這點我也並不討厭。”
“嗯?”
“沒聽清嗎?我說,我喜歡你這【不能對孤立無援的人坐視不理】的性格。”
洛希雅又重複了一次,坐到他身邊。
聞着少女髮絲傳來的洗髮液的味道,冢原銘史心裏忽然有點感慨。
是啊,想要幫助別人,這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遠坂士郎前輩,就是自己學習的榜樣。
而暗殺者X,是自己引以為戒的反例。
想要成為,一個善良的人。在保持善良的同時,繼續擁有保護一起的強大力量。
這就是……我現在的心愿。
雖然能力還有所不及,但是……
我會努力的。
“洛希雅。”
“嗯?”
“我想成為,優秀的人。在那天之前,請繼續扶持我吧。在我走上歪路的時候,毫不留情的打醒我吧。”
“嗯。”
這就是,冢原銘史不會改變的願望。
屬於聖杯戰爭貧弱參戰者的,小小的善良。
【最終卷-落幕的終結-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