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門討債
路青臉色一動，這個聲音他熟悉，還說外面怎麼停了輛車，原來是這傢伙來了。
路小妍這時也低聲嘀咕了一下：“討厭的人來了。”
路青拉了她一下，停住不走，既然這人來了，好像還語氣不善，就先聽聽他要說什麼。
路小妍見哥不動了，雖然不解，但也停了下來。
剛才那聲音的主人，名叫路建明，算是路青家的一個親戚，跟他爸爸路啟明同屬一輩，不過同樣姓路，卻屬於另一支，跟路家關係比較遠，不如路棟明親近。
老一輩人起名字有個講究，就是同一輩分的，名字裏一般有個字相同，路爸這一輩，就是個明字。
不過到了現代，就不怎麼講究這個了，像路青，名字就是隨意起的。
平心而論，雖是親戚，路青卻並不怎麼喜歡路建明這個人，甚至說得上有些厭惡。
皆因此人雖然有點小錢，但為人貪婪、勢利，還比較不講信用，不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四年前，路建明還沒發跡的時候，曾來路青家借錢，說想在市裡盤下一個鋪面，做海鮮生意，但本錢不足，希望他們家能幫上一把。
礙於親戚情面，路爸和路媽不好拒絕，後來商量一下，就把家裏的積蓄拿出一半，借了三萬塊錢給路建明，並說好一年之後還。
路建明湊足本錢后，就和老婆在市裡盤下鋪面，精心經營。
由於眼光准，並且跟上市場潮流，只用了半年，路建明的生意，就做得紅火起來，早早回本。
但一年之後，當初承諾歸還的三萬塊，路青家卻並沒有收到，不但如此，就連個說法都沒有。
開始時，路爸和路媽以為對方生意剛有起色，估計資金有點吃緊，也就沒有催促。
但轉眼又過了一年，路建明的生意越做越好，不但開起了分店，還在市裡買了房，甚至連私家車都開上了，可就是沒見主動還路家那三萬塊。
這時路爸路媽有些坐不住了，加上那時路青正準備上大學，家裏開銷變大，不得已，路爸只能擱下老臉，親自上門去問，這才把錢拿回來。
當然必不可免地，從此，兩家的關係就變得更遠了。
半年前，路爸忽然病倒，昂貴的醫藥費，使得家裏每天都花錢如流水，只過了一個月，就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不管怎樣，病總得治，沒錢，那隻能去借了。
親戚當中，路建明家算是最有錢的，雖說兩家有點間隙，但為了路爸，路媽還是硬着頭皮上門借錢了。
以路建明那樣的為人，路青本來是不抱什麼希望的，沒想到的是，路媽到底是把錢借回來了。
但同時也留下一張欠條，兩萬塊，借期半年，利息百分之十五。
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這個利息，都快算得上高利貸，同為親戚，居然如此作事，路青當時極為氣憤，要不是路媽拉住，他都想直接上門罵人了。
距離借那筆錢，已經過去五個月了，說好的半年之期，也還有一個月。
只是現在，看這情形，這路建明，怕是等不及了？
兩人站的位置有點巧妙，雖然客廳門開着，卻看不到人，路青有心想要聽聽對方的理由，也就不着急進去了。
路建明的話說出后，緩了一下，另一道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建明，你也知道我的情況，一直沒能出門工作，掙不了錢，現在，怕是暫時拿不出錢還你了。”
這是路青爸爸的聲音，聽着老爸聲音里的虛弱，再想起他以前那洪亮爽朗的嗓子，路青不覺心下有些酸楚。
“這麼說，你們是算不想還了？”
儘管路爸這樣說，路建明卻還是不依不撓，聲音都提高了一度。
“不是不想還，但是說好半年後才還的，如今才過了五個月，就算還也還不到時候吧。”
一道有些溫婉的女聲響起，這是路媽的聲音。
“嫂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初是你上門說，建明哥病急，急需錢治病，我這才把錢借給你，算是應人所急。
沒錯，我是說了半年之後還，但我那時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最近生意不好做，我資金吃緊，同樣很急，提前一點過來拿錢，是不是很應該？”
聽到這裏，路青心底冷笑了下，應人所急？趁火打劫才是真！他可沒有忘記那半年百分之十五點利息。
更何況對於路建明所說的生意不好做，他可一點都不信，下午在市裏的時候，可是遠遠看到了，那店鋪生意紅火的緊。
“是很應該，只是現在，我們實在沒有什麼錢可以還你，可不可以再緩緩？”路媽語氣裏帶點懇求道。
路青心裏一痛，老媽平時雖然溫婉，內在性子卻很是堅韌，何曾試過如此低聲下氣求人。
“這恐怕不行，生意上的東西怎麼能夠緩，一個周轉不靈，資金鏈斷了，很可能就會毀掉整盤生意，到時，損失大了，你們給我賠啊？”
這時小貝殼正高高興興地牽着爺爺的手走過來，雲爺爺顯然也聽到了那些話，臉色有些難看。
甚至由於路建明的聲音越來越大，連村裏的一些人都驚動了，過來看個究竟。
過來之後，看到路青兄妹站在院子，臉色鐵青，再結合剛才聽到的話，頓時都知道怎麼回事，臉上都現出忿忿之色。
沒見過這麼咄咄逼人的，人家裏都這種情況了，還要催着還債，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進去說一下。”雲爺爺低聲說道。
路青把手一攔，阻止道：“先不急，我倒要聽聽他嘴裏還能說出什麼話來！”
路青這回是真的氣極了，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但他也沒想到，都是親戚，還真的有人能擺出如此嘴臉。
“可是，現在我們怎的沒有多餘的錢可以還你。”
路爸路媽一時不說話了，他們都是普通農民，也不知道所謂的資金鏈斷了，到底有多嚴重，過了一會，才無奈地說道。
“怎麼會沒有錢，我可是聽說了，路青那孩子，跟着棟明到外地做生意了，這都一個多月過去了，怎麼也有點錢吧？”
“沒有的事，阿青只是去給人打下手幫忙的，哪會做生意，是不是誰傳錯了？”
“不是？那麼我也聽說了，你們家不是把房產證抵押了么，這個，總歸有幾萬塊了吧？”
“是有這回事，只是那錢……”
遲疑了一下，路媽才說道，但沒說完，就被路建明打斷了。
“那麼說就是有了？既然有錢，那麼就現在還我吧，欠債還錢，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最多利息方面，我算少點給你。”
“但那錢，是給老路治病用的，他這病，可不能斷了治療的……”
路媽連忙解釋，可是話卻再次被路建明打斷了。
“嫂子，這可不是我不幫你們，當初你們最危急的時候，我出手幫忙了，也算救人於水火，但現在我也有我的難處，你應該理解一下。
再說，啟明哥那病我可是了解的，治是治不好的，就算治也是徒費錢，說不定哪天再嚴重點，很可能就人財兩……”
說到這，路建明也知道話不妥，趕緊收住話頭，可惜的是，屋裏屋外的人，早就把他話里的意思聽得清清楚楚了。
不說路爸路媽被氣成怎麼樣，村民們則早就臉色大變。
這話可說得太過了，這不是當面詛咒人家死么？
路青再也聽不下去了，陰沉着臉，大步上前，踏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