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條毛毛蟲

面對比自己強大無數倍的對手，正面衝突絕對是自尋死路，弱者從暴力層面唯一可能戰勝強者的方法，唯有暗殺！

“你叫得那麼大聲都沒把它吵醒，應該是睡熟了吧。”蘇澤抱着球球坐在岩石上，看着昏紅的陽光拖着晚霞漸漸消散在天際，他在等待，因為黑暗才是暗殺者的舞台。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等待的時間裏，蘇澤沒有發獃，而是一邊觀察着遺迹獸身體的每一處細節，一邊回憶着白天發生的一切。

遺迹獸身體兩側的那六條細長的蚊子腿，輕輕鬆鬆就能捅穿羽翼如鐵的魔獸大雕，隨隨便便就能踩死刀槍不入的大地暴熊，它們看似纖弱但絕對不是遺迹獸的弱點。再看遺迹獸肥胖臃腫的身體，雖說是毛毛蟲的外形，但那層烏亮冒油的外皮絕對比大地暴熊的皮毛結實百倍。更可怕的是它那高逾十丈的身體，別說戰勝它了，只要它在地上稍微扭扭屁股，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地毯式碾壓，以人類的身體，恐怕連最基本的防禦都做不到！

不要覺得十丈沒多高，換算一下，這基本上就是一棟十層樓的高度。哪怕是現代人，讓你面對一隻體型偉岸如一排十層樓房的怪獸，該嚇尿還不就嚇尿了，更何況蘇澤這種連兩層獨棟小別墅都沒有見過的鄉下土鱉？

但是，蘇澤還是很快發現了遺迹獸身體上的兩個弱點。

第一、雖然遺迹獸的六條蚊子腿很長，長到足以跨越山谷踩大熊，但是與尋常動物一樣，蚊子腿的關節也無法反向彎折，所以這六條腿基本上不可能觸及蟲身的後背。

第二、雖然遺迹獸的六條蚊子腿都很粗，粗到堪比百年老樹，但是與那個粗大臃腫的身體相比，它們越長就會變得越脆弱，根本無法支持遺迹獸爬行或者彈跳，所以遺迹獸的移動方式，只能是像毛毛蟲那樣蠕動。同理，遺迹獸十有八九也不會做出類似翻滾這樣的大動作，除非它捨得壓斷自己的腿。

綜上所述，遺迹獸的後背基本可以當做安全區，而且它的移動方式緩慢單一，必要時可以向它的尾部方向逃跑，畢竟它的轉身速度快不了。

基本擬定了作戰方法后，蘇澤便把黑水和藍火召喚了出來，下令道：“打人先打臉，殺人先戳眼。等會我會從它的尾巴那裏爬上它的後背，需要藍火你稍微配合一下。然後等我們抵達了遺迹獸的頭部，就由黑水你去吃掉它的眼睛。那麼大一個，你肯定吃不完，就在它肚子裏橫衝直撞吧，能吃多少吃多少，爭取在它弄死我之前弄死它，明白了嗎？”

“吱吱！”藍火精明地點了點頭，黑水無法表態，只能縮成一團輕輕地顫抖，然後就見球球意氣風發地跳到了黑水和藍火中間，得意地叫道：“哎！”

“你……”蘇澤歪着腦袋想了想，撇撇嘴說：“沒有任務派給你，你只要老老實實坐在我肩上，別從那條大肉蟲身上滾下去就是了。”

遺迹獸蟲身尾部的最後一節，正是它全身最矮的一節，即便如此，那坨圓滾滾的屁股也足有七八米高，至少比大地暴熊高出兩個頭。

對蘇澤來說，爬七八米的樹就跟鬧着玩一樣，但這種光滑並附着厚重粘液的蟲皮可就沒那麼好下手了。按照計劃，他先用水囊里的水，將藍火那條冰霧一樣的大尾巴凍成了一個大冰坨，然後抱着球球一躍而起，就等藍火的場外支援。

只見藍火使出一記華麗麗的旋轉跳躍我閉着眼，冰凍的尾巴精準掃了中蘇澤的腳底，把他像瘋狂的小鳥一樣射向了遺迹獸的屁股。不過，這次實戰可沒有經過任何事先的綵排，雖然他精準地落在了大肉蟲的背後，但遺迹獸皮膚表面的粘液之多、之滑，還是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噗！”蘇澤剛覺得自己可以完美着陸，他的腳踝就直接沒入了遺迹獸背後的粘液里，然後腳下一滑，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粘液的海洋里，像雪橇一樣，“哧溜！”一下就滑到了遺迹獸身體末端的兩節身體的交界處，這才算是勉勉強強地平安着陸。

“呼……球球你沒事吧？”摔倒之後，蘇澤就一直用雙手把球球高高托起，所以此刻他身上除了胸口和雙手，渾身上下都塗滿了噁心的粘液，連臉頰和頭髮都沒能倖免，但球球卻還是那個毛茸茸的小白球。

“哎呀……”球球看着渾身粘液，連坐起來都有點打滑的蘇澤，眼裏儘是同情。

“你沒事就好。”蘇澤把球球按在胸口上，然後勉強站了起來，用還算乾淨的雙手摸摸它的臉蛋，慶幸地說：“還好沒把你弄髒，這麼漂亮的毛，弄髒了多不好洗。”

聽了蘇澤的話，球球感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隨後毅然決然地跳上了蘇澤沾滿粘液的肩頭，並用自己的身體擦去蘇澤臉頰上的粘液，激動地說：“噠！”

“呵呵。”我總覺得人生一片黑暗，幸好還有你這一點光明。蘇澤用臉親昵地蹭了蹭球球，然後擺手將山坡上的藍火收回魂屋，再擺手將藍火召喚到自己身邊，最後再像剛才在山坡上那樣，縱身跳上藍火冰凍的大尾巴，讓它再把自己送上倒數第二節蟲身背後。以此類推，蘇澤抵達遺迹獸的頭部，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遺迹獸體長不過百米，可是這百米長度卻比平地上的百米艱難太多。十餘節高低起伏的身體，全程還都附着着又厚又滑的粘液，哪怕這隻大肉蟲就這麼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蘇澤也有兩三次差點因為腳滑從它背後滑落。不論蘇澤的魂力再怎麼多，本質上他還是一個脆弱的人類，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前提下，從十幾二十米的高處墜落，最起碼也是個死啊！

“上山”的時候需要藍火助力，“下山”的時候可就只能往下跳了。為了確保安全，蘇澤早就放棄了所謂的潔癖，把球球往衣服里一塞，全程手腳並用，總算沒出大錯。

或許有人會問：蘇澤在遺迹獸背後哪吒鬧海，遺迹獸居然都沒有察覺到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因為遺迹獸是一條巨大的毛毛蟲啊！

現代體型最大的哺乳動物是藍鯨，體長超過30米，體重超過200噸，如果它的尾部受傷，疼痛訊號大約需要15秒左後才能反饋給大腦。對比一下，眼下這隻體長近百米的巨型蠕蟲，痛覺信號反饋時間至少超過40秒。然而，毛毛蟲相比其它動物還有一個更獨特的生物特徵，那就是它的每一節身體都有一個相對獨立的神經系統。換句話說，只要蘇澤不對遺迹獸的身體造成某種劇痛級重創，普通的表皮觸感就根本反饋不到它的腦。

當然，以上這些生物知識，蘇澤一竅不通。不過正如好廚子不需要知道雞蛋來自哪只母雞，好木匠不需要知道木料產自哪片森林一樣，他也不需要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冷知識，反正他已經抵達了遺迹獸最前端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