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囚徒困境（一）
?李察思考許久，臉色越發燦爛。
等他回過神，不遠處的眾人已相繼回到馬車裏。
這支由數百名狡馬騎士護衛的隊伍，再度朝前進發。
一路上，有許多人不自覺地跟隨他們前進，緩緩成了一股不小的人流。
和這幫人逆向而行，李察感覺自己充滿了幹勁。
但當他蹦蹦跳跳，唱着小曲，準備回家好好研究時，又一個小插曲發生了。
“李察啊，總算找到你了，我快嚇死了。”已經換上一身盔甲的克魯，突然從一邊人群鑽出來，一把拉住李察，走到街邊一處無人的巷角。
這個鬍鬚茂密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對滿臉詫異的李察說，“剛才，你是不是找巴特他們要錢了？我和你說，你這次可惹大麻煩了。”
李察發現他滿頭大汗。
“我怎麼就惹上麻煩了？”
“巴特他們後來碰到了努爾曼大人，我當時就在一邊。”克魯大叔急忙解釋起來，“他們三個有一個嘴賤，把你的事隨口一提，然後大人一人一個巴掌打了過去，還額外賞了他們一腳。”
他額外補充道，“你是不知道他們被打的多慘，每個人起碼少了三顆牙。”
李察一聽就樂了。
“活該，這幫混蛋整天拿雪狼兵團說事。這下被正主發現了，怎麼可能不倒霉。”然後，李察輕飄飄地道，“難不成我的麻煩就是他們三個，因為懷恨在心，所以準備挾私報復。”
“怎麼可能？如果是他們的話，那事情還好辦了。我帶你向他們道歉，他們怎麼也得賣我個面子。”克魯加大音量，“你的麻煩是努爾曼大人。他當時揍完他們后，可下了死命令，要把你揪出來，狠狠揍一頓。”
“什麼……”
李察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克魯大叔，你確定你沒聽錯。”他指着自己，“我礙着他什麼事了，難不成他那雪狼兵團，真是靠剝削工資一手建立的？我幫他教訓隊伍的蛀蟲，他不感謝我就算了，怎麼還反過來要揍我……”
“因為你不給他面子。”克魯臉色很奇異，“努爾曼大人當時對我們說，不管你有沒有道理，但只要敢當著大庭廣眾說這種事，就是不給他面子。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該打。但把揍完你后，欠你的錢還是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李察震驚了，半響后嘴裏才喃喃出一句話，“這白皮狗，真要揍的像飛龍哥那樣，那錢怕是還不夠抵醫藥費……”
卻不管他的心思，克魯大叔最後拍了拍李察的肩膀。
“總之，一切小心啊。這段時間千萬別被人抓住，等事情緩一緩再說。當然，你要是被抓了。”他帶着幾分感慨講，“就沖我們倆這關係，我一定幫你好好周旋，至少不會讓你落下個終生殘疾。”
李察還能怎麼說呢。
真是人在地上走，禍從天上來。
推開房門以後，李察整個人神情都是恍惚的。
今天的事真是太刺激了，好不容易確立了以後的目標，知道了自己詩與遠方。但下一刻，現實的冷水“噗”的一聲，淋遍他全身上下。
李察整個人都錯亂了。
好像昨天召喚山羊頭的事，就是一場迷離的夢。
沒道理啊。
身懷至尊力量，引動天下動亂的他，現在卻得和小混混一樣，淪落到被人過街喊打的糗境，這簡直太不思議了。
心情煩躁之下，李察準備吃點東西，發泄下這七上八下的情緒。
“咦，我放在這邊的麵包呢？”
“怎麼連香腸都沒有了？”
“前天買的培根肉，不會這兩天全吃了吧，那足足有十公斤！”
李察有一次將空空如也的袋子撂下，滿臉的不可思議。
家裏這是遭賊了？
不太可能吧，那賊怎麼放着盔甲不偷，光拿糧食……
李察迷迷糊糊地又有了想法。
這是遭老鼠了，還是整群整群的大老鼠！
下一刻，他突然聽到一旁的卧室傳來了聲音，二話不說就拔出刀來，準備砍老鼠。結果，一看到地窖的頂蓋，李察痛苦拍了拍腦袋。
怎麼把這三個忘了？
但這個刺激，卻讓李察從身份錯亂的痛苦糾結中走了出來。
他的確還是那個震驚天下的傢伙。
只是萬丈高樓平地起，此刻的他還是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小傭兵。
掀開頂蓋，李察當即聞到一股混雜烤麵包和煎培根肉混雜的清香，還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吃得好飽啊。”
“果然飢餓是最好的廚師，很久沒這麼享受了。”
“飽腹的感覺真好。”
……
不知何時，狹小的地窖里多出一張橡木長桌。
雖然海洛伊絲、奧德莉和戴安娜吃的慢條斯理，李察卻還是看到長桌一邊，那堆成半米高的四疊陶盤。
李察震驚之餘，咽了口唾沫。
“大家吃的挺開心的嗎？”他露出一張笑臉，朝地窖里的三人打一個招呼。
看着三人猶如天使般美麗的容顏，李察心裏那叫一個得意啊。打天下的草創階段，麾下有這樣的幫手，桃園三結義的劉備都得羨慕自己。
然而這話一出來，地窖里歡樂的氣氛已經戛然而止。
海洛伊絲、奧德莉和戴安娜統一放下手裏的刀叉，用一種特殊的眼神統一看向李察。
從這三位心腹愛將的臉上，李察讀出了諸如“別打擾老娘用餐”、“敗類，你實在煩不勝煩”、“你怎麼不去死”這些繁雜的內容。
“你們需要這麼敵視我嗎？”李察笑的更加燦爛了，但怎麼都透着一股虛偽。
地窖里的其他人還是一言不發。
海洛伊絲、奧德莉和戴安娜繼續木然的看向李察。
尷尬！
非同一般的尷尬！
李察當然注意到這種情形，他從台階走下來，小心賠笑。
“之前，我可都說了，剛開始不過是誤會。現在我們應該揭開這過去的一頁，迎來新的篇章。”
剛推開椅子，準備坐下的李察，換了一種思路，開始講口號。
地窖里的其他人依然一言不發。
海洛伊絲、奧德莉和戴安娜繼續木然的看向李察。
尷尬！
非同一般的尷尬！
又過了好半響。
已經坐下來的李察嘆了一口氣，“你們倒是說句話？”
可地窖里的其他人仍然一言不發。
海洛伊絲、奧德莉和戴安娜木然的看向李察，一刻未變。
尷尬！
非同一般，一路往常的尷尬！
“啪！”李察一拍桌子，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一刻，明白雙方冷戰關係的他明白，自己的第一場戰爭已經無聲的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