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108章《面朝大海,春暖花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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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鬧着散去。
上課鈴響。
郭東薇踩着粗跟鞋蹬蹬蹬上講台,“安靜了安靜了,上課”。
江甜朗聲喊:“起立。”
同學們歪歪扭扭站起來:“老……師……好。”
江甜斜朝老師,撐着陸允信的課桌起身:“麻煩你站直。”
馮蔚然自覺地挺了挺腰。
“說你呢,”江甜看向後面,帶着幾分氣場壓低聲音,“陸五一你是聽不到嗎?”
馮蔚然和沈傳飛快朝兩人瞟去。
只是沒想到,陸允信當真直起了背,任由江甜從直視他的眼睛,變為直視他的下巴,線條明朗的喉結,然後,是習慣開到一半的校服拉鏈,搖搖晃晃……
江甜避開視線,喉嚨發癢地……咳一聲。
陸允信頗為不耐地動了動脖子:“江一五。”
“你說什麼。”江甜蹙眉。
陸允信面無表情:“一米五。”
江甜抬腳就朝他課桌的橫欄上踹,“哐”一下,她疼得齜牙咧嘴,聲音卻淹沒在同學們落座的“嘎吱”里。
陸允信懶散地扯了一下唇角。
………
班主任兩堂課就拉完了《蘭亭集序》。
課文縫隙間密密麻麻的翻譯、含義寫得同學們直揉手腕。
對待這種高考重點篇目,郭東薇推了推眼鏡,忽略掉下面的哀怨連天:“這周內全部背下沒商量,默寫連標點符號都不許給我打錯,你默寫一打錯,試卷上就捋不清人家是考的這一句的逗號,還是這一句後面的句號。”
說著,她對江甜道:“你默完把你的給我,然後你再抽六七本批一下……其他同學就同桌之間互相改,盡量抓緊每天晚自習前的空白時間。”
江甜抱着老師水杯應好。
然後,踩着時間,格外好說話地去抽同學,秦詩的,蔣亞男的……馮蔚然的,還有陸允信。
秦詩的字好,她回了一個筆劃清雋的“優”。
馮蔚然錯了“禊”字,江甜讓他寫十遍。
再有就是。
“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陸允信同學你為什麼寫到暢敘幽情就不寫了,你以為你是聖人自己心裏知道?重新默寫一下可以嗎?”
周三。
“陸允信同學你是要我先學一下草書再來認你的字嗎?不好意思我學過,但我沒義務把你攪成一團的字掰得橫平豎直吧,麻煩重默一下。”
周四。
“老師說最多只能錯五個字,你錯了十個,還少寫了一句感慨系之矣,陸允信同學麻煩你再默寫一次沒問題吧?”
周五下午,體育課因為小雨沒上成。
踩着下自習的喧嘩,陸允信直接把筆摔在桌上。
男生們三三兩兩在走廊放風,女生們組着同伴去廁所。江甜在留守同學不遠不近的注視中,從包里摸出兩塊糖,攤在陸允信眼下。
然後,看着他,以別人聽不到的音量笑着咬字:“把我存到你通訊錄上,就不默了。”
陸允信不為所動。
“當然可以不存,”江甜眨着一雙尤為無害的眼睛,“但你也知道,只要我想做,沒有什麼攔得住我,我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你耐心夠我們可以都試一下……”
“對了,”她強調手,軟聲問,“你吃糖嗎?”
陸允信沒說話。
江甜凝視着他,慢慢地,覆手將糖扣在他桌上,莞爾一笑。
數學老師踩着上課鈴看到,慢吞吞地把書攤在講台,開口是極富特色的語調:“剛剛江甜同學笑得很漂亮,啊,和我們今天要學習的內容一樣具有美感,啊,大家預習了應該知道,就是數列,啊,在高中階段,我們要學習的數列主要是兩種,啊,等差和等比……”
………
當天放學,江甜正整理書包,路過的班主任提出表揚:“我教了快一年都沒改過陸允信的默寫,你不僅改了,還真讓他默過關了。”
“一視同仁,”江甜一邊在課桌下疊着某人前幾次交的默寫紙,一邊彎着唇角,“不偏袒,不包庇,即便他是陸允信,他成績很好……只要老師你交給我這個任務,只要我抽到了他,就會做好的。”
話是坦蕩又明亮。
郭東薇笑呵呵問:“他之前默寫的你還在嗎?我看看年級第一的水平。”
“不小心弄丟了。”江甜萬分歉意。
“沒事,繼續努力。”
郭東薇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仍是滿意地開會去,江甜在桌下悄無聲息地把折好的作業本紙夾進日記里。
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先前誇了“甜姐兒就該這樣做”,和閨蜜挽着手時又虛聲說“無知者無畏”“和允哥結下樑子估計以後日子難過”……
江甜置若罔聞,手機開機,邊走邊回江爸爸電話:“我自己坐校車過來就好,不用接了,您做什麼我都願意吃啊,番茄炒蛋吧,我最喜歡……”
嘰嘰喳喳越來越遠。
一直趴在桌上的男生抓了下頭髮坐起來,把筆和手機扔進書包。
看到桌上兩顆粉色包裝的東西,他皺了皺眉,抬手扔進了垃圾箱。
………
臨近開春,南城總是淅淅瀝瀝。
一中門口周五堵車是常態,喇叭聲中的居民樓大都三四層高,燈光蘊着飯菜的香氣,規整地亮在潮濕的黃昏。
頂樓邊上一戶簡裝的套間角落,堆着大大小小的望遠鏡、相機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陳舊金屬,牆下閃爍的電腦桌前坐着三個男生。
安靜中……
兩邊的馮蔚然和沈傳在等遊戲復活。
陸允信坐中間,一邊操作一邊夾着手機接家裏電話:“嗯。”
“你就只知道嗯,啊,除了這些還會說什麼?”
“哦。”
電話那頭的明女士不開心:“給你說了多少次,玩電腦玩什麼都可以,注意休息,少熬夜,別通宵,眼睛、身體要不要?不要給我說你只是周末在外面,其他時候在家我監督着你,那周一周五我半夜路過你房間,看到門下溜着的亮縫是你夢遊開的燈嗎?老娘是怕半夜突然敲門嚇死你才手下留情你知道嗎……”
“還有啊,之前就給你說,江甜,就你程爺爺家外孫女,要轉到一中,以後長住對門,讓你去打聽打聽在哪個班,照顧照顧人小姑娘,你說你沒打聽,結果老爺子今兒邀請我們周末做客,樂呵呵告訴我,就在一班啊,陸允信人小姑娘就在一班你不告訴我?”
“你現在知道了。”陸允信面色無波。
“老爺子不給我說,你就悶葫蘆當到底?”明女士語重心長,“給你講過好多次,老兩口是你媽我一輩子的恩師,當初你媽家裏窮,喝一碗稀飯坐三十個小時鐵皮火車到南大參加自主招生,結果暈倒在廁所,要不是老太太發現了送我去醫院,後來又幫我辦助貸,寫推薦信,介紹我和你爸認識,能有現在?”
“不說知恩圖報,這是幾十年積澱的感情,對吧,老爺子和他女兒關係僵了這麼多年,但獨生女不可能僵一輩子,這小姑娘是兩邊都捧手心裏的,咱們替老兩口多照看點,讓老兩口老了家庭能和睦,你說是不是應該?”
陸允信沒反應。
明女士循循善誘:“媽知道你厭煩人情往來,一直以來都沒說過你什麼,而且這次只是讓你照顧照顧人小姑娘,輔導個功課啊,吃個飯啊,年齡相仿帶小姑娘逛逛南城好玩的地兒啊,又沒讓你以後娶人家,你扭個什麼勁兒啊……”
明女士又念了一陣,下通牒,叨叨“甜甜這麼可愛臭小子沒眼光”掛電話。
陸允信扔了手機。
緊接着,沈傳一套大招碾壓戰局,三人又開下一把,再下把……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甜姐兒挺好玩的,今天下午你倆都睡着那陣,地理老師問一整天都有太陽可能是什麼地方,他本來想講南極北極什麼鬼的極晝,結果甜姐兒順嘴接,”沈傳學,“英國不是叫日不落嗎……把大家逗得不行。”
沈傳就是船長,在學校坐馮蔚然後面、陸允信旁邊。
說著,他灌了口冷茶,搗一把要睡着的馮蔚然,一邊朝椅背上癱一邊接着道:“聽我在三中的哥們說,甜姐兒在三中可是團寵級別……你說她成績好,身上又沒有一些學霸酸溜溜那勁兒;你說她可愛,偏偏她又能端住架,同學幾年除了她幾個死黨基本都不知道她家人啊,家境啊;但你要說是女神,她又能裝瘋賣傻和大家鬧作一處……”
馮蔚然換個姿勢把腿叉桌上:“你沒看甜姐兒才來多久,東郭啊,秦詩啊,誰不甜甜甜甜地叫。”
“怪不得我哥們原話吹什麼……所有人都喜歡她。”沈傳從桌前的抽屜里摸出根棒棒糖。
“也不一定,”馮蔚然搶過來,弔兒郎當搓着紙,嘴朝沉默一晚的某人努,“允哥不就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