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祖死因
匆匆吃了早飯,換了身乾淨的工裝就去了單位。
老丁到的早,一邊悠哉的翹着二郎腿抽煙,一邊看雜誌,我進來聞見一股子煙味,眉頭一皺,說單位裏頭不讓抽煙,罰款二十。
“奶奶的,要煙直說,少來這套。”老丁白了我一眼,把煙盒丟來,我才滿意的點上,一塊兒吞雲吐霧。
“小張啊,今天氣色不大對頭啊,昨天晚上沒睡好?”老丁看我臉色不好,問道。
我點頭說是,昨天晚上差點死了。
“差點死了?別說這喪氣話,歲數這麼小還死死的,你……”老張說了一半,猛然把雜誌放下,指着我問:“你小子昨天不會去開源水庫了吧?”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一拍大腿。
“你啊你啊!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地方你都敢去?”
“你這不是知道嗎?那你昨天為啥不告訴我?”我反問。
老丁嘆了口氣,說:“我昨天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啊。你知不知道十年前,負責案子的那幾個警察,最後都是什麼下場?不是我迷信,而是真的,開源水庫那地方不幹凈。你既然活着回來了就是好事兒,聽丁叔一句勸,以後你可別多事了!”
我說知道了,這案子我不管了。不過你去過水庫嗎?為什麼知道這些?
老丁搖頭,說我是沒去過,但是這案子在當年可是轟動警界啊,連唐隊長都淹死在裏頭了,誰還敢插手這起案子?
老丁口中的唐隊長,就是當年水庫案調查組的組長——唐鋒。
“唐鋒這小子,十年前可是個相當有影響力的人物,履歷足,經驗豐富,當年二十六歲就當上了刑偵隊副隊長,是警界歷史上最年輕的副隊長,上級領導尤其看好他,甚至還有領導打賭,說他不出兩年,就能幹到大隊長。可沒想到竟然在水庫裏面溺死了。最關鍵的是,唐鋒之前是當兵的,海軍陸戰隊專業,那水性沒得挑,到水裏和魚沒什麼兩樣!別說是水庫了,就算是個太平洋,人家甚至也能游個來回!”
我眉頭緊皺,老丁說在太平洋都能游個來回是太誇張了,不過也足以證明唐鋒的確水性很好。
“咱們搞刑偵的,甭管啥職務,只要進了警局的大門,就算是看門兒的,那也是唯物主義者!按理來說不應該信這個,可是自從唐鋒同志溺死以後,小組裏頭其他的隊員也相繼溺亡,而且淹死的地點,淹死的方式,和唐鋒如出一轍。沒有傷口,葯檢陽性,你說說,這事兒嚇人不?”
如果我沒有遇到昨天的事兒,我會認為老丁的話是誇大其詞,可現在我卻不這麼認為,反而表示深刻的認同。我把檔案重拿出來,仔細的對照着水庫里自殺女孩的照片,結果令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再次確信,昨晚我在水庫中看到的女人,和死者是同一人……她叫孟瑤。
我把檔案迅速塞回去,放回原位,暗自發誓絕不繼續插手。
這時候,警局的報警電話響了,接線員詢問了情況,將地點記錄后就掛斷了電話。
“集合集合,命案!”
刑偵科的人都抬頭看向接線員,問什麼情況?
“接到報案,十分鐘前,開源水庫發現男屍一具,男屍名叫周祖,片區民警同志已經先行過去處理現場了,片警同志初步推測是溺亡。”
“什麼?開源水庫……?”
“不是吧,開源水庫怎麼又死人了?”
“你們聽沒聽說過十年前的3.23?那個水庫……不能去啊!”
刑偵科的同志一聽到開源水庫,就開始低聲議論起來。局長此時拍了一下桌子,說:“肅靜!嘰嘰喳喳的說什麼呢?”
而我,也心裏驚了一下。
周祖?不就是昨天我走訪調查的那個大哥嗎?怎麼會是他……
“好了,同志們,你們都是優秀的共產主義者,更是人民的公僕,人民的生命財產受到威脅,我們都要站在第一線!3.23的案子已經過去十年,並且已經結案。你們都是優秀的刑偵隊員,那些小道消息你們不應該相信!這起案子,誰自告奮勇?”
眾人鴉雀無聲,此時唐依站起來,“余局長,我去。”
唐依是我們警局裏唯一的女警,身高170,長相一流,不比那些當紅一線明星差!在整個警界都有名,她的名氣不單單因為她是警花,還因為她的資歷!她在實習期間,就幫助緝毒署的同志繳獲了大批毒品,還順藤摸瓜搗毀了三十人的制毒工坊,繳獲毒資數百萬、冰·毒、大麻、和各類違禁藥品二十多公斤。在過去的一年裏,更是破獲了命案九起,走私案兩起,拐賣人口案一起,破案率高達百分之百!她今年,僅僅二十四歲。
此等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的女神,擄獲無數擼‘sir’的心,但看到人家的資歷以後,都老臉一紅,誰也不敢明說,人家這麼優秀,自己別想吃天鵝肉了!
見唐依站起來,其他人也紛紛自告奮勇,最後局長確定了包括唐依在內的五個同志組成的小組,外加一個法醫。
“準備好了嗎?出發!”局長一聲令下,六人就要走。
我猛地站起身,喊了一聲:“等一下!”
眾人紛紛看向我,余局長問:“張垚,你有什麼事兒?”
“余局長,我也想跟着一起去。”
老丁在我身後偷偷拽着我衣角,在我耳邊輕輕說:“他娘的,你瘋了?趕緊坐下,別多事!”
我伸手暗自把老丁甩開,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檔案科的,做好本職工作就可以,出現場讓唐依他們來吧,”
“可是……我是這起案子的知情人,我和死者認識,並且昨天下午我還去過他家……”
“什麼?”余局長聽完后,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余局長,既然他和死者認識,就讓他跟着一起來吧,也沒壞處。”唐依上前一步,余局長點頭批准。
我不顧老丁的反對,跟着唐依等人上了車,搖上玻璃之前,我還看見老丁用一種着急狠不得拍大腿的表情看着我。
兩輛警車,伴隨着警笛一路呼嘯,車子開不上去,便停在山下,紅藍相間的燈光亮起,山的入口處守着一輛白色的警車,黃色的警戒線已經把入口封死,還站着比我們早到的民警同志。
“你好,我是刑偵科的唐依,負責和你對接這起案子,辛苦你們了。”唐依幹練的敬了個禮,“帶我們過去吧,一邊走一邊說。”
我們幾個人始終跟在唐依的後面,上山過程中,民警劉桂把案子介紹了一下。
死者名叫周祖,是開源村村民,住在山下,43歲,屍體是今日早上八點左右被發現的,發現人是其同居妻子張霞。屍體已經打擾上來,初步鑒定死亡時間十個小時左右,屍體無明顯外傷,死者生前不會游泳,無正式職業,平日裏和妻子賣菜維持生活,生前沒有仇人,沒有經濟和感情糾紛,疑似醉酒失足落水。
到了水庫邊,我看到死去的周祖躺在擔架上,衣物被褪去,眼睛是睜開的,只有私隱部位被白布遮上,皮膚已經被泡出褶皺,手腳已經被泡出白色的水泡,死狀極慘。張霞正跪坐在一旁哭泣着,被兩個民警一左一右的安撫着。
我想上去安慰一下她,畢竟我和他們有過一見之緣。唐依卻把我拉住,說辦案人員要避嫌。
我和隨行法醫去檢查了周祖的屍體,和民警劉桂說的差不多,屍體上沒有外傷,只是他的死狀有些奇怪。如果是溺水死亡,那麼他的眼睛應該是閉着的,原因是水裏壓力大,在水中掙扎的時候,角膜會受到刺激,閉上眼睛是正常的人體應激反應。可周祖的眼睛卻是睜開的,且睜的老大,仔細看眼球上還有沒有消散的紅血絲。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我覺得特別奇怪。
昨天我和周祖見過,這夫婦二人給我的感覺就是對水庫很懼怕,平時都躲着遠遠的,平時甚至一兩年都不會來水庫旁邊一趟,可為什麼我剛一走,周祖就來到了水庫呢?他不是對水庫很害怕嗎?
我想了一個大膽,且細思極恐的假設。
要麼,周祖夫婦昨天是在對我撒謊。
要麼,周祖的死不是失足溺水,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偽造了自殺現場。
我掃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鎖在了哭泣着的張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