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內遭遇
眾所周知,由於歷史原因以及財力的原因,日本職業棒球聯盟NPB,每個球隊的球員的基本組成都是大同小異。可以簡單的分為一軍和二軍,一軍就是以主力球員為班底組成的即戰力,二軍基本就是由一軍的邊緣人物還有新秀們以及因為各種原因升不上一軍的其他球員所組成的預備隊體系,與美國棒球大聯盟人數龐大的四A農場培訓體系不同,NPB的二級球員儲備體系,一二軍球員都加起來總數也就是六十至七十多人,這還包括了外援也就是俗稱的洋將。
高見悠樹所在的一組是新秀和二軍,另一組則是一軍主力球員,兩隊人馬實際上涇渭分明。名義上今天所有球員都集合到了一起,但實際上仍然是各有各的地盤。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新秀和原二軍球員混在一起看上去似乎和諧一些,也許是因為大家都是二軍球員,也許是二軍前輩們對於新進的小傢伙們有種同病相憐,又或者是老菜鳥們想要看新菜鳥們的笑話。畢竟看着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小菜鳥接受一番職業運動的洗禮,對老菜鳥們來說也是樂事一樁。
我們都知道一支職業球隊都有一名主力捕手,加上一名替補,最後還有一個機動名額,也就是說一軍主力陣容最多就只會登錄三名捕手。所以第四號捕手註定會呆在二軍。
這個幸運的第四號捕手現在正在悄悄地觀察高見悠樹,此君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很快就會與同為二軍成員的高見悠樹組成搭檔,玩一個勇敢者的擊球競技。說是競技可能並不恰當,因為今天是整支球隊全員集合的第一天,大家互相第一次見個面。對於新秀來說,有可能的話最好能正式和大家混個臉熟,所以今天的集體活動,社交性質註定大於球員的本職工作。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交往的方式,有人習慣用自己熟悉的方式來打開社交的大門。比如說高見悠樹就習慣從棒球入手來首先展開話題:“有沒有人和我玩一下球?”
高見悠樹右手持球,左手向著人群揮舞棒球手套,藍色的棒球手套配上橙兔軍團的橘橙色球衣——視覺效果十分醒目。
不管你是第幾指名從哪來高中時期獲得了什麼成績和榮譽,這在職業棒球的世界裏通通不算什麼。所以沒有人回應高見悠樹的呼喚並不是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對了!不要忘了,在報到日,高見悠樹可是把幾乎所有新人的風頭都蓋過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自從少年時代在少棒接觸棒球以來,高見悠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尷尬的冷遇,記憶中即使是在少棒時期連球都不知道怎麼握,球棒都不知道怎麼揮的菜鳥階段,高見悠樹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景。
此時此刻身披橙兔軍團18號球衣的高見悠樹顯得十分孤單。
“不用再問其他人了。”一個聲音悄然出現在高見悠樹耳畔,“隊裏基本上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搭理你。”
高見悠樹循聲望去,長得比較着急的一副面孔躍入視界,此人暴露出來的膚色比較黝黑,比高見悠樹的膚色深了不少,打個比方,就是砂糖色和焦糖色的區別。
“小西……”來者自報家門,“小西虎太郎。”並且伸出手……
“高見……”高見悠樹也伸手回應,嗯?這人手上有繭子?這繭子……
“你叫高見悠樹。”叫作小西虎太郎的男子一邊握手一邊點頭,“我知道。”
“恐怕你的名字,這裏沒有人不知道。”小西虎太郎用眼角瞟了一眼不遠處,那些目光總是若有若無的關注着這邊狀況的其他隊員,小西虎太郎面對着高見悠樹說出的這句話——別有含義。
聽出一些弦外之音的高見悠樹還並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悄悄詢問,“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么?”
小西虎太郎的眼神中帶有狀況確認,“你還不知道嗎?”
“我應該知道什麼?”高見悠樹開始感覺到今天發生的事情原來並不簡單。
“你的球衣號碼18號,原來是留給一軍的一位老將的。”小西虎太郎說話的時候不帶任何其它表情,“這個老將的名字遲早你自己會清楚的。”
“所以,我現在不能也不會告訴你。”
“嗯,我懂了。”高見悠樹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話——看破不說破,說破沒得做。這句話是在父親這位商界人士那裏聽到的,高見悠樹從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有機會親身體驗一把。
棒球職場的生活果然也不簡單!
“不過是一件球衣,區區一個號碼。”高見悠樹稍有不解,“就值得搞出這些事情么?”
高見悠樹看了看胸前的阿拉伯數字18,“這個球衣號碼難道能夠增加薪水?”
“哦咦哦咦,球衣號碼可是事關老球員最後的榮譽。”小西虎太郎聳聳肩,“雖然人已經過氣了……”
潛台詞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
高見悠樹心直口快,“所以就死死抱着唯一的榮譽?球衣號碼?”
小西虎太郎只做了一個單純的表情,沒有接這話。
此時無聲勝有聲。
“那麼新秀們呢?”高見悠樹問,“他們怎麼這麼冷淡?”
“哦咦哦咦!我說菜鳥兄弟,你多少也應該有點做人的常識吧?”小西虎太郎提示到,“你在昨天的新人見面會上可是出盡了風頭。”
高見悠樹懂了,所以兩票人達成了某種共識,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既然這麼多人都不搭理我這個新丁,那麼……”
“前輩你怎麼選擇逆水行舟呢?”高見悠樹的話沒說錯,確實對於從眾心理意識以及團體意識非常強烈的日本人來說,似乎隨大流才是不二選擇,所以高見悠樹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你不害怕落到和我一個下場嗎?”
小西虎太郎隨意的笑了笑,表情無可挑剔看不出一絲虛偽做作,對高見悠樹的一聲前輩稱呼坦然受之。
“因為我是第四捕手。”小西虎太郎向菜鳥高見悠樹解釋到,“一軍陣容里從來沒有第四捕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