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請封土司--永寧侯

4月下旬，王之邦第10鎮渡過赤水，相繼畢節衛衛、彝良縣。

與此同時，楊秉義率領第5鎮逼近鎮雄府。

其時，永寧大目奢寅正率部攻打鎮雄，鎮雄土知府隴鴻勛不敵，其土司衙門剛剛被佔領，現在聽到義勇軍殺到之後，立馬派出使者前來求援。

剛剛歸附義勇軍的協統馬應試率部前往救援，永寧大目奢寅之弟奢保壽見明軍軍容不整，人數不過千餘人，集合萬餘兵馬來攻。

馬應試佯敗而走，奢保壽率部追擊，落入義勇軍伏擊圈，楊秉義、王九韶分別率部殺出，土兵大敗，包括奢保壽在內的十餘頭人或被俘，被殺，解除永寧土兵對鎮雄之圍困。

義勇軍回師之後，聲勢大振，眾將紛紛懇求北伐。

為鼓舞士氣，協調前線各部，楊麟親率姚崇烈騎兵第2協先行到達鎮雄土司衙門，一路之上深山高壑，沿途人煙稀少，草木茂盛，除了感嘆好景緻之外，就是感嘆古人生活艱難。

到鎮雄土司衙門，令人眼前豁然一亮，土司衙門引山而建，下面是集市，即便兵荒馬亂之際，來往客商往來其中，其繁華一點也不比內地遜色絲毫。

隨行的官吏聲言，這鎮雄軍民府乃蜀滇黔之門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土司隆鴻勛依靠地理便利富家一方。

永寧土司奢崇明過去更是控制周圍數個縣，養兵數千，二十餘年前發動叛亂，希冀佔領四川。

奢崇明叛亂失敗之後，與姻親安西土司安邦彥勾結，再次捲土重來，其叛亂長達數年，叛軍一度逼近CD、重慶，威震西南。

奢崇明、安邦彥之亂平息之後，朝廷為了安撫地方百姓，重新任命其子奢寅為永寧土官，想不到現在大明王朝日落西山之際，奢寅不甘寂寞派兵攻打周圍府縣，妄圖捲土重來。

來到土司衙門，楊麟更是為其氣派所震懾，整個土司衙門依山而建，大小房間千餘所。

練兵場、點將台無所不有，儀門，大堂、二堂、三堂鱗次櫛比，比起一般州縣衙門絲毫不遜色，完全是方圓近千里的一個小皇宮。

打馬而上，看着身側的姚崇烈，楊麟感嘆道：“土知府土知縣雖然名聲不彰，但一個個富比公侯，大丈夫在世，如此也不妄然啊。”

按察使錢邦芑眉頭緊皺，拱手勸誡道：“大人，你乃天下豪傑，當關心天下之事，思慮如何能夠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而不是操心些許小事。”

楊麟抿了抿嘴，內心頗不以為然，大丈夫在世，除了追求功名之外，當然追求利祿。

宋明之際朝廷封賞甚薄，就拿自己這個蓬侯為例，不過虛封兩百戶而已，比起這些土司差之甚遠亦。

來到土司衙門大堂，楊麟升帳點將，與眾將計議，正準備進入雲南討伐叛逆李干德袁韜武大定諸人，忽然信使來報，孫可望李干德等人現在已經結盟，雙方合兵一處，以準備抗擊大軍。

原來義勇軍平定李占春王祥馬應試等反叛勢力的同時，擔心義勇軍入滇作戰偽雲南巡撫李干德下令袁韜武大定諸人率部進抵曲靖府、武定府諸地防備，以希冀保住其雲南巡撫之位。

袁韜諸部本來兵力不甚強盛，現在分兵抗拒義勇軍，如此後方空虛，給孫可望等流寇機會。

黃雀捕蟬螳螂災后，退出雲南府的流寇經過數月整休早已經兵強馬壯勢力大振，現在看到叛軍後方空虛孫可望怎麼可能放過如此大好時機。

孫可望率部逼近雲南府，奸賊李干德怎麼是對手，經過一天鏖戰，流寇首領李定國率部先登，攻入昆明城。

在一番威脅利誘之下，李干德為了保命，雙方宣佈結盟。

李干德分別去書曲靖府的袁韜、武定府的武大定，二人現在相繼歸順流寇。

結盟之後，叛軍流寇合兵一處，有眾達6萬餘人。

現在李定國袁韜駐防曲靖軍民府，劉文秀武大定駐防武定府，以防備義勇軍。

楊麟顯得猶豫不決，細作來報，在漢中遭到挫敗之後，清廷改變策略，一面在關中、鄂西屯兵駐守，妄圖如司馬懿一般封堵義勇軍進兵路線，一面派出大軍攻打其他抗清武裝，如此用不了數年功夫，中原民心思定之後，再想北伐難上加難。

時不我待，楊麟琢磨着孫可望李干德二人雖然合兵一處，其部下必然離心離德，何不趁此機會大舉進兵，以保證後方安定。

手下眾將議論紛紛，大家列出六大進兵問題，希望延緩進兵。

總結一番，不外乎：

其一、自從北伐漢中以來義勇軍連年交戰，現在士卒疲憊。

其二、現在流寇叛軍合兵一處，有眾六萬餘人，勢力強大，短期內難以平定。

其三、連年征戰，大軍糧草消耗甚多，到現在各營庫存糧草有限，道路艱辛運輸困難。

一路之上高山深壑，河流灘頭甚多，即便大量使用運輸船、三輪車，大車，運往前線的糧食不過一小半，沿途糧食運輸困難更加重了前線補給困難。

其四、馬上就要到六月，為一年最炎熱的季節，天氣於義勇軍不利。

雲南地處南方，天氣遠比川中炎熱。山地之中一些枯萎的樹枝，動物死屍腐爛之後瘴氣盛行。

這個時代人民生活艱難，很多人身體極差，不能抵禦病毒侵害。

………

正在楊麟猶豫不決，難以判斷之際，按察使錢邦芑勸誡道：“正如大人所言，流寇叛軍現在合兵一處，雙方雖然離心離德，但若義勇軍全力進攻，為了自保其必然抱成一團，難以攻取。

歷史上袁紹敗亡，其子逃往塞外，與胡人抱成一團。

為了離間二人，曹操延緩進兵，最後胡人殺袁紹二子，如此袁氏之亂方得平息啊。”

楊麟陷入一陣沉默，總參議殷承柞搖了搖頭說道：“如今交戰，於我軍不利，我雖然贊成暫緩進兵，但要想離間李干德孫可望諸人，難上加難。

孫可望野心勃勃，張獻忠之時就被封為右柱國，其一心圖謀再起，或者霸佔一方，或者爭霸天下，將來必然為我義勇軍勁敵。

李干德諸人喪心病狂，謀害四川行都指揮使楊展，罪大惡極，必然處置而後快。

此二人為我義勇軍死敵，根本不可調和啊。”

眾人陷入一陣長思，良久楊麟說道：“話雖如此，我等也不是不可以做文章。

孫可望李干德雖然委任奸詐自私自利，但李定國劉文秀諸人雖落草為寇，聽說其為人尚且忠義，二人昔日與孫可望聲名相近，我等可以大做文章。”

眾人眼前一亮，楊麟當即叫過參議江鼎鎮，在其耳際低語數聲，對方連聲點頭，轉身離去。

楊麟有意退兵，退兵之前召集川滇黔邊界眾土司議事，唯有永寧土官奢寅、水西土司安坤借故不來。

楊麟顯得頗為氣惱，對眾人說道：“我大明立國以來，對土司不薄，但永寧土司奢氏、水西土司安氏不思為朝廷分憂，在朝廷危急之際居然起兵暴亂。

當日奢崇明、安邦彥之亂，朝廷派出重兵平定，但仍然保留其土司衙門，尋訪其子弟沿襲香火。

逆賊奢崇明之子奢寅不思朝廷恩典，現在更趁亂派兵攻打附近土司，擾亂地方，罪不可贖。”

眾人大驚，一個個連忙跪下請罪。

楊麟安慰道：“各位土司，本官上承皇命，征討四方不平，保百姓安寧。

本官將上奏朝廷，自今日起，若那個土司膽大妄為，非朝廷明旨派兵攻略四方，擾亂地方民生的，朝廷將查明原委治罪，或者罷黜其這一支土官職務，從其近親中選派忠於朝廷土人沿襲香火，或者廢除其世襲職務。”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應允。

楊麟下令派兵將永寧大目奢寅收監，水西土司安坤，令其舉族遷往巴州、達州，非朝廷明旨不得遷回。

將永寧土司所轄諸地改名為敘永、筠連、古藺諸縣，向朝廷請旨改封為永寧侯，以暫管諸地（奢崇明之亂后，明廷令廢永寧宣撫司，設道府治理其地）。

尋訪前任土司安堯臣（安邦彥父親）近親，得其孫安坤，立為水城土官，不得干預納雍、織金、六枝、黔西、金沙諸地事務。(奢崇明安邦彥之亂后，安邦彥子安位歸降，朝廷更改其封號，令其不得干預軍民兩政)

……

眾人大驚失色，但見義勇軍兵威甚盛，再加上經過奢崇明安邦彥之亂，永寧土司、水西土司勢力大不如前，這次奢寅以強凌弱派兵攻打其他土司，也算罪有應得。

在那之後，楊麟設宴款待眾土司，並與眾人盟誓，如果初時大家還心有戚戚，現在看到對方貴為川陝甘總督之尊居然甘願成為一介土司，也就釋懷了。

待眾土司離席，楊麟已經喝得醉醺醺的，看到如此模樣，眾人顯得不解。

大人過去滴酒不沾，今日奈何喝得如此模樣。

待眾土司相繼離去，眾人驚問其故，見大家如此書生氣，楊麟內心頗為好氣，酒這東西可以壞事，也可以辦好事。

男人與男人之間很多話不好講，以酒為媒介，酒後什麼都可以說，大家謂之酒後真言，酒後真性情。

談起緣何改封永寧侯，楊麟更是無話可說。

自從呂大器漢中暗指有不臣之心，這次征討諸路軍閥的時候流言蜚語四起，各種說法現在甚囂塵上。

從有名無實的蓬侯改封為永寧侯，將敘永、筠連、古藺作為自己封地，除了為了安撫土司情緒，告訴眾土司自己現在與大家沒有什麼不同之外，另外就像當年王翦請封一樣向天下宣告，自己不過為了將來榮華富貴而已。

至於有人擔心敘永、筠連、古藺、永寧諸地土人作亂，也不需要太過憂鬱，經過數百年民族大融合之後，當地土人不過是十之二三而已（現在古藺縣不到5%）。

這二十餘年朝廷多有任命流官，地方土人多與漢族通婚，雙方習俗相近，不像其他地方那樣過分排斥。（清朝建立之後，這些地方也馬上改土歸流。）

六月中旬，楊秉義率部攻入永寧土司衙門所在地龍場，永寧大目奢寅被殺。

與此同時，水西土司安坤也束手就擒。

而此時楊麟留下楊秉義第5鎮駐防永寧、鎮雄府諸地，王之邦第10鎮駐防播州、畢節、烏撒府諸地，率領大軍退回川省。